第四十五章　杀手接单

一于二拿忽然觉得颈动脉上的刀片松开了。他猛然省悟，是蔡凤莲的名字救了他，看来这孩子已经不认世界上的任何人，只认他死去的婆婆蔡凤莲。于二拿捂着流血的脖子，心惊胆战看着五官清秀，一脸冷漠的蝰蛇，一时还缓不过气来。其实蝰蛇早已认出这个当年来苞谷冲看望他，给他吃棒棒糖的表哥于二拿，做为国际一流杀手的记忆肯定是超强的。但是在他冷酷的心目中，的确是除了婆婆蔡凤莲，不会认世界上任何人了。此时，惊魂稍定的于二拿看着蝰蛇手背纹上去的黑蜘蛛，那里原本是一块红色胎记，看来这孩子是要抹去过去的一切痕迹与记忆，脱胎换骨成为冷酷的国际杀手。于二拿说了与堂哥于大拿贩毒，接着又说了想找他暗杀江浩志。显然于大拿贩毒团伙在国际上已有些名声，蝰蛇已经收了刀片，压低声音说：“二拿表哥，你为啥子要来认我，因为认识了我没有好处，只有死。”于二拿此刻倒是显得很亲切，毕竟他还记得，二十几年前那个与婆婆相依为命，吃糠咽菜的很听话的乖孩子。“智强，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赶紧走。”于是二人一前一后隔着一定距离，走出了小巷。一眨眼，蝰蛇没有了踪影。正当于二拿着急张望时，蝰蛇又闪出个影子，但一会又不见了。直到于二拿气喘吁吁在一个临江的户外小茶馆，坐定在一笼僻静的竹林下面时，蝰蛇才突然出现，在他对面坐下。这里能看见四个方向的动静，如有风吹草动，是能够马上脱离险境的。于二拿弄不清内心里是惊奇还是惊喜，简简单单的盯稍（跟踪）与反盯稍，以及溜线（甩脱），便能看出这个蝰蛇是非同一般的杀手。据传闻，李智强作案时随身带有氢化钾剧毒药片，一旦败露被捕，立即咬毒自杀，决不会连累背后的指使人。因而在东南亚一带，李智强的信誉很高，找他消灾灭口的大都是不同凡响的人物，当然被李智强刺杀死亡的也是这类政客或大亨。沉默了一会。于二拿开始声泪俱下述说于大拿一家，如何因为江浩志杀死于宝来，弄得家破人亡……蝰蛇打断了他的述说，说：“二拿表哥，你应该知道，职业刺客不过问死者相关的故事，只管开价多少，一旦接受了双方商定的价格，指定哪个死就是哪个死，从不管死者是个人恩怨还是政治原因，就是这么简单，出钱与杀人。所以你给我说的这些有屁用。”于二拿尽管混迹黑道十几年，但在这个不得不刮目相看的表弟面前，他已经显得很幼稚了。在这之前，他只知道这孩子离开（苞）谷冲后到处流浪，据说后来加入了盗窃团伙，至于他什么时候开始杀人越货，为什么到了国外，成了职业杀手就不得而知了，但他敢肯定，蝰蛇确实接受过国外黑社会的训练。这些他不敢问也不能问。蝰蛇单刀直入说：“本来我是不在国内接单（杀人生意）的，看在当年吃过你棒棒糖份上，干一票吧，你们开多少价？”于二拿亮了十个指头，又一击掌：“人民币100船（1000万）。”蝰蛇不露声色，他的底线是800万以下的生意不接，所以非常平静地说：“成交，按我们的规举，先付500万做为定金，事成后再付余款。”于二拿爽快答应：“成交。”接着给蝰蛇介绍江浩志就像鬼魂，只晓得他存在，不知他在何处，两个杀手刺杀其女未果反而被杀等情况。没想到蝰蛇十分淡定地摆了摆手：“行了，我给你一个国外银行帐号，你马上把500万打到那帐上，我看到帐上有这笔款后开始行动，七天之内江浩志父女消失。至于我怎么做你们不用过问，到时候我会用快嘴（电话）联系你，需要你们一点点配合。”于二拿斩钉截铁说：“全力支持，鬼魂江浩志消失后保证余款立即到你帐户。”蝰蛇再次警告：“这单生意完结后，你再不要找我，我不会再回A市了。你更不能与任何人提起我，如有违约，那就是你活腻了，就是我不找你，也会有其他人来找你算帐的。”于二拿抖抖地说：“智强……这点黑道上的规举你表哥不会不知道，放心做生意，事成后彼此就是陌路人。”接着，于二拿凑近蝰蛇耳朵，介绍具体联络方式及一些必要的信息。为了不引起警方注意，二人确定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快嘴（通电话），采用三个不同的网名，在腾讯QQ上以聊天方式联系……于二拿兴奋地说：“智强，我马上去银行，你今天就能看见那50船（500万）到你说的那个帐号上。”最后二人击掌，瞬间消失。　二是夜，A市公安局，四案会议还在开着，成员们都表情凝重。尽管临时增加了大量警力，对爆炸死亡的出租车司机甘筋筋周围的人，采取了拉网式排查，尤其是对甘筋筋生前打麻将的赌友们，进行了细致周密的调查，均无作案时间和动机。是于大拿贩毒团伙内部黑吃黑吗？没有任何线索。连屡次能在死者尸体上找出破绽的法医冉小妹也一筹莫展。小刀王那具碎尸，仅仅查明了死者身份及死因，并没有找出有力的破案线索。而眼下甘筋筋这具血淋淋的尸体，已被那块蝴蝶电子表炸毁了作案人所有的痕迹。与此同时，局长陈朴和局党委伍国栋书记还在市里，会同有关部门协调媒体不宜曝光此案，以及处理出租车公司、死者亲属等关系。四案组组长关酉阳尽管沉默，并没有那样凝重，反而有些淡定，如此复杂紧迫的连环大案，并没有让这个京城来的组长有多着急，连日来，他似乎并不太在意这些不关痛痒的线索与工作量巨大的排查，他似乎更关心卷宗里的老故事。给四案组干警们的印象是，京城第一捕快查案子的方式很不一样，他心里一定有底。这时关酉阳平静地宣布散会，便告诫大家赶快抓紧时间睡觉。李八一关切地说：“小妹姐姐，你眼睛都起血丝了。”冉小妹笑了笑：“小帅哥，你也好不到哪去。”关酉阳急匆匆回到寝室，立即关上了门。静默了一会，正在想着父亲关沧海对四案的看法，手机就响了，是爸爸打来的电话。关沧海直奔主题，重点仍然是死人江浩志，他说：“儿子，我赞成你把所有有关江浩志案的资料集中起来分析研读，证明你抓住了案情的谜眼，你不妨在头脑中扩展成内容丰富曲折的一个故事，这是你比其他刑警更优势的长处。江浩志、司马美子、于大拿，包括陈朴局长……儿子我建议你将这些相关人物画成一张网络图，把他们联系起来推演。你不是将来要写侦破小说吗？A市的四案就是一个典型的能反映人类情感世界，爱恨情仇交织的素材，所以你必须比别人想得深些，远些，厚些，广些，将来你的小说肯定会比别人技高一筹。儿子，离两会前的破案期限，只有七八天时间了吧，老爸都替你紧张起来了。唉！等一等，你妈妈要给你说几句。 ”冉香香接过电话，刚叫了一声儿子。 电话这边的关酉阳抢先说：“妈妈，你不要担心，我和小妹都在这里，好好的，破了四案立即回北京看妈妈。小阳呢，我好想他，哦，你看什么时候了，这小子肯定睡得正香哟。”冉香香叹了口气：“小阳就在我身边睡着的，不用担心你儿子。倒是妈妈担心着你呀！也不晓得是怎么的，这些天我老做梦，梦里全是你的事，眼皮老跳。”说着，冉香香在擦泪：“儿子……你改行当作家吧，著书立说，名扬四海，你从小就嗜书如命，能成功的。”其实这个想法妈妈已给他提过很多次了，学生时代他的确做过当作家的梦，最后还是干了刑侦，可能是爸爸的遗传基因在起作用吧，但是他的作家梦是一直存在的。“妈，我这阵很忙很忙，破了四案再说吧，放心嘛妈妈，你的幺女冉小妹把我管得严哟，就像她的犯人一样，要求我按时吃饭睡觉，比我媳妇陶小丹还管得宽。”冉香香说：“儿子，不管你怎么说，破了这个案子，你要郑重考虑我给你说的事。”放下电话，冉香香对关沧海说：“老公，儿子的事我要管，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有写作才华，应该让他发挥。”关沦海知道她是担心儿子在刑侦第一线有危险，过了一会，说：“我们这一代人都是独生子女，我们比别人还好哟，多了一个女儿，有些工作总得要有人去干。不过，香香，做父母的不能强求孩子做什么，不做什么。本来嘛，当一个写公安题材的作家很不错，也是在为公安战线做贡献。但是，酉阳的事还是让他自己决定为好。”“不，我不得听你的，我有我的想法。过几天我要回Ａ市。”“去干嘛？”“看我的儿子女儿呀。”“这阵去，他们很忙的。”“我去给他们煮饭洗衣服总可以吧。”“也行，等Ａ市这件大案破了，我陪你回Ａ市。到时把陈朴、司马慧子叫上，我们一起去酉阳县，到我们插队下乡的生产队走一走，看看那里的乡里乡亲，看一看我们恋爱的桃花洞，看一看养育儿子那个吊脚楼，看看漫山遍野的七里香开没有……有意思。香香，在整个武陵山区，我最喜欢酉阳这块土地，虽然贫穷，一走到那里，我就觉得有历史的厚重感，有土家的民族风情，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在那里我爱上了土家妹娃冉香香，又生下了细娃关酉阳。好了睡了，妹娃，明天上班我还要与美国联邦调查局的刑侦专家谈事呢……”（待叙　第四十六章　奇人东方一夫）（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