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美子归来

在回A市的火车上，美子心有余悸依偎着陈朴，像一只胆小温顺的兔子。陈朴为了让美子高兴起来，给她讲在A市与她姐姐慧子的故事，又给她讲在部队的那些趣闻。美子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笑容，也不说话。陈朴给她买来最好吃的饭菜，又买一些零食放在她面前。美子只是默默地吃着。到了晚上，由于是坐的硬座，陈朴就把座位让出来，再垫上军大衣，让美子睡得舒服一些，他就整夜地站在她身边。气温下降了，他拿出军装搭在她身上。美子醒来了，又带她去洗手间漱口洗脸。美子很顺从地跟着他做这些，仍然没有笑容，也不说话。陈朴知道美子失踪时才十三岁，劫后余生的她，在那个一说起就让她害怕得打抖的环境里，心灵上已遭受巨大的创伤，这样的创伤是需要时间慢慢愈合的。快要到A市的时候，陈朴想着怎样安排美子呢？慧子如今还在西藏的墨脱，那里是全国唯一一个不通公路的县城，回来一趟要徒步翻雪山，过原始森林，需要一段时间。而美子在A市已经没有家了，以前在长江路那两间小屋，早已归还文化局。陈朴想了一阵，他说：“美子，你姐姐没有回来之前，你暂时住在我家，行吗？我叫妈妈收拾一间屋子你住，你就住在我家等你姐姐回来，我妈妈会对你很好的。”美子默默地听着，不说话。一会儿，眼泪就簌簌地掉落下来，接着就哭出了声：“爸爸……我要爸爸……”陈朴吓了一跳，他想起她爸爸出葬那天晚上，美子妹妹半夜三更蜷缩在爸爸坟上的那个样子，他心酸极了，但他忍住了眼泪。“美子，你是你爸爸最心疼的女儿，你要好好地活着，你爸爸才会高兴。你在我家里先休息一段日子，我给你找工作做，你姐姐的同学们都会关心你的，我们会保护你。”美子仍然不说话，只是伤伤心心地哭着喊着要爸爸……今天，陈朴才认识到了美子的温顺和柔弱，难怪她爸爸放心不下。于是，陈朴强烈地感觉到了一种责任，他要想尽一切办法，让这颗受伤的心灵，这朵被摧残的花儿重新焕发出青春。…………A市长江路，鳞次栉比的长航局家属楼。陈朴敲门。一个中年女人打开门。“妈妈。”陈朴扑在了中年女人怀里，一个劲叫妈妈。陈妈妈一下就哭起来了，不住地抚摸着儿子的头，眼泪婆娑说着：“嗯嗯嗯……我的儿子回来了……儿子回来了……再不要离开妈妈了……”陈妈妈这时看见了儿子背后的美子，问：“陈朴，这姑娘？”“哦，是我同学慧子的妹妹美子，我把她从厦门带回来的，她姐姐在西藏墨脱还没回来，妈妈，让美子妹妹在我们家住一阵。”“好哇，哦，快进屋，美子，你看，都还站在门口的。”进了屋，陈妈妈高兴得手忙脚乱说着：“你们肯定还没吃饭，先煮碗鸡蛋面吃着，等会我去买莲藕，我这个儿子呀，我晓得最喜欢吃莲藕炖排骨。”陈妈妈刚穿上围腰，突然说：“哎呀，你们该先洗个脸，赶了几天火车够呛的。”说着，又指着对面的房间，说：“陈朴你还是住你以前那间屋，晓得你要回来，妈妈昨天都给你收拾好了，全新的**用品。”又指着旁边堆杂物的小屋，说：“等你们吃了饭我来收拾，美子妹妹就可以住小屋了。”陈朴立马说：“不，美子妹妹住我那间大的，我住小屋。”说着他走进大房间，看见放着席梦思的大**，妈妈早已铺好干干净净的**用品，写字桌上有一盏荷花造形的台灯，旁边放着崭新的藤椅，靠墙还有一个小小的书架。最让陈朴满意的是窗前有一棵杨槐树，一嘟噜一嘟噜的槐花儿正在盛开，如霜如雪地白，闻得见沁人心脾的清香飘逸进来。他很满意，美子需要阳光，安静，花香。陈妈妈很快把鸡蛋面做好了，端出来，放在餐桌上。美子看着面碗，默默地不说话，突然，眼泪哗哗地落下来，喊着：“爸爸……我要爸爸……”陈朴这才想起，这样的亲情，使美子又想起了疼爱她的爸爸。陈朴把妈妈拉到一边，悄悄说了美子的家庭和失踪后的情况，去年美子还被强迫给黑大汉渔民生了个孩子，只是不久孩子死掉了。陈妈妈走回来，心疼地拉起美子的手，抚摸着，她在心里默默地说着：唉呀，这么柔顺的女娃娃，怎么受得了那样的折磨嘛。从这一刻起，她就决心和儿子一起，要抚平美子心灵和肉体的创伤。“美子，你要把这里当你的家唷，好好住着等你姐姐回来。到了A市，再不怕那些坏蛋了。”陈妈妈用手理着美子的刘海：“这么乖巧的姑娘，好让人心疼哟。”吃完鸡蛋面，陈朴说要去给美子买衣服，在厦门火车站遇上她时，她手上是挽着个包袱的，结果被黑大汉渔民抢走了，美子就穿着这身陈旧的，甚至还带着鱼腥味的衣裳，脚上穿的是一双裂了口子的布鞋。陈妈妈去厨房提起菜篮，说 ：“儿子，我们分头行动，我去菜市场买莲藕和排骨，你和美子去买衣服，要买漂亮光鲜的唷，美子配穿那种衣服，不要怕花钱，钱不够我这里有。哈哈，这下可好了，你爸爸跑远洋一出门就是几个月，我提前内退在家收拾屋子，买菜煮饭，一个人怪冷清的，这下有美子妹妹打伴，儿子也回来不走了，哈哈，幸福日子又开始了。”陈朴笑着叫美子：“我们走吧，我妈像孩子样好客，喜欢家里热热闹闹。”…………A市女人广场，他们走进服装最丰富的女人屋。陈朴给美子说：“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但美子默默地不说话。陈朴只好自做主张给她挑了几件，美子还是不说话。陈朴怕买得不合适，想了想，就干脆找来服装店的女服务员，叫她们给美子选衣服。女服务员给美子选了几套花色样式不一样的套装，让美子穿在身上试。“哇，哪儿来的美女！”服务员都尖叫着围过来，刚才进来时并不起眼的美子，穿上这些时尚的服装，突然就变了一个人。再仔细一看，才发现美子长得确实不一般，五官柔和，皮肤白哳，气质典雅，这是与生俱来的。这是她漂亮的演员妈妈与最有才华的作家爸爸给她的，怎么可能不美。这种女子一走出去，会惊艳整条女人街。这时有浓装艳抹的女顾客走过，看着美子，叹着气：“妈哟，我为啥子长得不像这个女娃娃呢。”有人无奈地说：“妈老汉给的，没得办法……”而美子仍然不说话，也没有笑容，对于自己的美丽，他似乎根本就没觉得一样，显得很平淡。陈朴接着给她买了内衣鞋袜，洗面漱口等女性用品，把带在身上的复员费用去了一半多，提了一大包，带着美子往回走。他们回到家，妈妈已在厨房里忙碌着炖莲藕排骨汤。陈妈妈迎出来，热情地说：“美子，快去洗手间舒舒服服洗个澡，再穿新衣服。”美子顺从地走进浴室后，陈妈妈一会喊：“美子，把水开烫点，不要着凉。”一会又喊：“美子，洗面奶是格墙最上面那瓶。”并没听见美子回答。一会她又喊：“美子，用点护发素唷。”突然看见沐浴过的美子走出来，五官清秀，头发黑黑，脸儿红红，眼儿水水，情不自禁哇一声尖叫：“家有美女，家有美女……”美子仍然默默地没有说话，也没有笑容，她走进客厅，然后去看卧室。陈妈妈说：“找陈朴吗？他到邮局，给你姐姐打长途电话去了，一会就回来。你先坐在沙发上吹头发。”说着递给美子电吹风，又把电视机打开，说：“桌上有瓜子，边磕边看电视。”…………说到这里，陈朴有些饿了，从桌上拿起一块米花糖，说：“酉阳儿，你应该也饿了吧，快吃点夜宵。”　二人嘁哩哗啦吃起米花糖，喝着提精神的即溶咖啡。陈朴长叹一口气：“好吓人！我至今一想起都心惊肉跳的。酉阳，前几天在家属老院，我和你爸爸，还有司马慧子，我们一起插队的三个老知青说到这件事。你老爸说：朴子，如果你晚到厦门火车站三分钟，甚至一分钟，美子就被黑大汉那群人抓走了。如果早到一分钟，你陈朴进站了，也看不到这一幕，很可能美子至今还没有找到。真的是太吓人了，这就是缘份使然，命中注定美子与陈朴有一段故事。你看浩志为了找到美子，十七岁开始出走，浪迹天涯，尽管他踏破了铁鞋，十几年专心专意寻找美子仍然未果，并且还因此犯罪而被警方击毙在长江之中，这就叫命里没有的，终归没有。应了古人那句话：浩志是踏破铁鞋无处觅，而你陈朴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缘于老天爷的安排吧。老祖宗的玄学文化，你有时不得不琢磨。但司马慧子不同意你爸爸的看法，她伤心地哭泣着说：是我爸爸放心不下他的幺女，阴魂在引导美子妹妹遇上陈朴，证明爸爸希望美子妹妹与陈朴结婚……”关酉阳嚼着米花糖，若有所思，他在设想推理着案情，他在这些看似琐碎的生活细节中捕捉线索。人是会发生巨大变化的，美子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故事？实际上他已经触摸到了“死人”江浩志的存在与美子关联巨大。美子变成了罪犯？她会在四案中犯下什么罪？他心里十分清楚，要侦破四案，首先要找到四案的核心罪犯江浩志，而要找到江浩志，美子这条线索实在太重要，所以必须弄清楚美子的来龙去脉。正如爸爸说的：不能放过任何细节，对这些相关人物与背景了解得越仔细，离侦破四案就越近……陈朴感慨万千说：“酉阳呀，事业、婚姻、家庭、儿女，在人的一生中多么重要，又是多么的不如意，上苍多么的不公平。江浩志和司马美子才是真正的天生一对，他爱美子是与生俱来的，并为之付出了一切，上苍对浩志太残酷了！”陈朴接着讲述……（待叙　第五十一章　鬼头飞镖）（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