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他被切成了尸块

江浩志奋力挣扎，由于用力过猛，手腕被张庭秀活生生撕下一块肉来。他捂着血淋淋的手腕，向着菜市场外狂逃而去。与此同时，一声震人心魄的枪声响起，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赶到，一时间警笛声声，喊声震震：“全部蹲下不准动……”江浩志捂着手腕，穿过菜市场猛跑。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一刀，原本是为师傅托付给他的孙子报仇的，却杀死了一个无辜的孩子，他后悔极了，他的脑子里一片恐怖的空白，只是下意识地拼命跑，他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跑，也不知道会跑到什么地方去，只觉得后面全是警察与群众追来的呼喊声。陈朴是第二批出警的，接到的命令是：在背街菜市场杀死三个人的凶犯，正被第一批出警的刑警追得往长江大桥方向逃窜。命令他们立即从长江大桥的另一个方向拦截凶犯。那时陈朴在刑警大队工作还不到两年，立马和七八名刑警提起手枪，便直奔长江大桥方向而来。江浩志惊惶地跑到了Ａ市长江大桥。他记得以前是没有这座跨江大桥的，是他外出寻找美子后近年才修的。他慌不择路地顺着大桥的护栏跑，至大桥中部时，他看见了迎面冲过来堵他的警察，而后面的警察也高速追过来了：“站住，不站住开枪了……”陈朴在大桥的另一头冲在最前面，当他第一眼看见大桥中部的凶犯时，突然觉得那身影似曾相识，所以他加快了速度，拼命想率先冲到凶犯面前。无路可逃的江浩志气喘如牛站下来，他已经意识到走上了绝路，生命的最后时刻到来了。这时他强烈地想到了美子，他多么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见到美子，当着她喊几声美子。没有容江浩志想得更多，前后夹击的警察已经赶到。一个高高大大的警察猛扑上来，要将他扑倒在地。他一闪身躲过，接着侧身一跃，人已翻过大桥的护拦，跳下，直直地坠下去。瞬间后砰咚一声，砸入长江，激起了高高的水花。前后夹击的警察们一起扑过来，十几支手枪对着凶犯砸下去的江面“哒哒哒……”乱枪射击。陈朴没有开枪，他也没有看清楚那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到底是谁，他只是惊愕而紧张地看着乱枪射击下的江面。一会儿，江面上冒出来一缕一缕殷红的血迹。这时，一艘货轮开足马力突突突驶过来，那一缕缕的血迹，立即卷入了被货轮镙旋浆搅出的巨浪之中。此刻，追来的警察和群众都站在桥上，手扶栏杆议论纷纷：“凶犯肯定已被乱枪击毙，江面上一直在冒血。”“这么高的桥，人栽下去就是不挨枪子也砸晕了，几口水一呛就死掉了。”有一个长年在长江上放滩的游泳爱好者说：“就是不被乱枪打死，也被货轮后面的镙旋浆切成肉块了。凭我的经验，在长江里放滩游泳最怕遇到轮船开过来，那镙旋浆搅出的波澜，人根本抗不住那力道，人只要一卷进去必死无疑，成为长江里大鱼的美食。”…………陈朴讲到这里，关酉阳问：“陈叔，当时警方是怎样认定江浩志已经死亡的呢？”陈朴说：“那些场景都是我亲眼看见的，酉阳你可以去考查一下，桥面至江面空高起码六十米以上，浩志当时是受了伤的，又被追得气喘不止，就是一个有准备的好人从桥上坠下，不摔死也会被砸得晕过去，然后呛水死亡。何况当时我们至少有十五支手枪，对着他落水的江面扫射。就算他逃过子弹，紧随而来的那艘货轮，也将他卷入镙旋浆切成了尸块。事后警方也找了捞尸船打捞他尸体，一无所获。长江里有一种叫白鳝的鱼，专吃水里的碎尸，所以警方当时就下了结论：凶犯江浩志已死亡，尸体被大鱼分食。当我知道凶犯原来是我的同学江浩志时，心情特别沉重，浩志他那样重情重义，他是为了找到美子才走到这一步的。所以当时我沿着江边找了三十几公里路，一路打听询问江边的群众，还委托沿江的派出所注意浩志的尸体。他已经没有亲人了，我特别想找到他的尸体，让他入土为安，甚至希望他还活着。但是想起当时那个场面，直到现在我都不相信他能活下来。”关酉阳若有所悟，思考着什么，接着问：“后来呢？”陈朴默默地望着江水，又陷入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那天，陈朴很晚才下班，他的心情特别沉重，一路上都在想着该怎样告诉美子。一进家门，陈妈妈迎着他，着急地说：“儿子，美子在背街菜市场受了惊吓，在哭。”陈朴说：“还好，她并没有看见后面发生的杀人血案，妈妈，看来美子出门还是有些不放心，不能让她单独行动。”陈妈妈说：“都怪我，谁料想就那么一会就出事了。”陈朴安慰着妈妈：“过两天美子会好起来，不要担心。”一直过了好几天，见美子已恢复了平静，陈朴才走进美子的房间，将江浩志的犯罪情况与死亡经过原原本本告诉给了她。美子先是呆呆地听着，接着眼睛瞪得空空洞洞的，很吓人。最后，她伏在被盖里，就像两年前陈朴在厦门碰见她一样，两肩不住地抽搐着，泪水很快湿透了她脸下的被褥。陈朴感觉到了美子的心在体内碎裂的声音，陈朴的心也在碎裂，他最是心疼美子，也为江浩志的死有一种说不出的心酸。之后，陈朴更加无微不至地关心美子，他要抚平美子心灵上的又一次创伤。窗外的杨槐花谢了又开了的时候，美子终于含情脉脉看着陈朴：“哥，你喜欢美子吗？”陈朴不住地点头。“哥，你爱美子吗？”陈朴回答肯定的。“为什么呢，哥？”“因为美子清纯美丽，温柔善良，有让男人心动的魅力，既或你受到了摧残还是那样让人疼爱。还有，你是作家司马江南的女儿，我要让你的爸爸在冈仁波齐的灵魂对你放心……”“哥，可是我是这样一个女人呀，你看惹出了这么多祸事。”陈朴说：“这不是美子的错，就是美子惹出了天大的祸事，陈朴永远对美子好，永远爱美子。”美子清纯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陈朴同样清纯的眼睛。许久，两双眼睛变得朦胧，湿润，像开出了两枚水灵灵的杨槐花，接着泪滴落下，顺着脸颊流入嘴角。美子说：“哥，原来眼泪，是甜的。”陈朴说：“是的，幸福的眼泪就是甜的。”美子默默伏在了陈朴的肩胛上。陈朴闻见了美子吹气如兰的气息。美子凑近陈朴的耳朵，说：“哥，你娶我吧。”陈朴猛地将美子抱紧，抱得很紧，生怕失去，身子不住地颤抖，说：“美子……我们……结婚……”美子点头，说：“哥，你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陈朴兴奋地说：“我要去告诉妈妈！”美子说：“哥，我们想到一块了，我要去告诉爸爸！”一说起爸爸，美子又止不住心酸得哭泣不止：“爸爸……你最放心不下的女儿……有归宿了……”陈朴抱着美子，哄孩子似地：“美子不哭，我们明天去松林坡告诉爸爸……”之后，陈朴度过了一生中最幸福最甜蜜最忘情的时光，因为美子把她最动人的一切给予了陈朴，把一个清纯真实的美子溶进了陈朴的血液与情怀。所以后来，陈朴对几乎所有的女人失去了兴趣，这就是美子的魅力。这一年，他们种下了一枚爱情的种子，天天企盼，会开出什么花，结一枚什么样的果子？窗外的杨槐花又开了的时候，美子在一个红霞满天的早晨，生下了一个女儿。当那个流着遍身红眼泪的小肉（团），拳打脚踢离开美子的身体，大哭着来到人间的时候。陈朴惊呆了，他定定地看着这个柔若无骨的小肉（团），新奇，甚至陌生，仿佛在认识这个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孕育出的小小生命。接着，心中就涌动起一种无比的爱，这种爱浸**了他的整个一生。此刻，他噙着满眼的泪水，想把小肉（团）抱起来，可是这么柔嫩弱小的孩子，抱起来会不会伤着她呀？他颤抖着声音大叫起来：“妈妈……人生下来……怎么会这么小一点点……好久才养得大哟！”陈妈妈哈哈笑着：“我的傻儿子耶，你生下来还没有这么大点点呢，你看你不也长得高高大大了吗。”这时昏迷的美子醒来，睁开眼睛，说：“哥哥，生女儿的时候，我看见了满天的彩霞，多美呀！我给女儿取了个名字，叫陈绮云你说可以吗？”陈妈妈高兴得叫喊：“好听，绮云，美丽多姿的云彩，好听。”陈朴反复说着：“绮云，绮云，陈绮云，美子取的名字能不好听吗，是爸爸司马江南的基因。”美子流着泪说：“爸爸，你放心不下的女儿已为人母，你有一个小孙女了……”（待叙　第六十四章　美子你去了哪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