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坠入血河

　一司马高原迅速下到上次捡到子弹壳的血河边，仔细搜索、观察、纳闷、思考……巴王洞穴会在哪里呢？往下走是一条洪水冲刷出来的长廊，实际上就是一条倾斜而下的沟壑，沟壑的下面很可能是那条横亘的地震大裂谷，背后是壁立千仞的盾牌山，对面是龙脊一般突起的蛇头岭山脉，几乎到处都可以看见古怪狰狞的洞穴，像一个个魔鬼的眼晴。这时，他才感到即使知道了巴王洞穴就在血河附近，也是无法找到这个洞穴的具体位置的。但是，让他极不服气的是遥远的日本人，他们为什么就能侦察到巴王洞穴，并且执著地寻找着巴王洞穴。而做为中华民族的子孙，这块土地上的堂堂公安侦察员，怎么可以落后于日本人？尤其是想到当浩志大叔与于大拿拼得鱼死网破，双双同归于尽之后，那个躲藏在暗处跟踪窥视的黑蝙蝠日本女人，她完全可能成为最后的终结者找到巴王洞穴，潜入巴王洞穴，窃走千古之谜的巴人国宝，这是最让他焦急万分的。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细致观察地形地物。此时，他甚至设身处地想到了两千多年前的巴王，在国破悲壮之时可能会选择的藏宝之地，是悬岩之上？洞穴之内？他又想到了两千多年来自然环境、地理结构的改变……想得更多的还是于大拿与五个日本人在血河边的枪战。是于大拿有意把他们引到这里来的？还是日本人自己找到这里来的？他一边思考，一边用那双比常人强大五倍的‘毒眼睛”在远处近处，上上下下搜索。突然，他看见血河边缘的草丛之中，似乎有一只人穿的鞋底。他立即奔过去，在草丛中捡起那鞋底，是一只破旧的胶质解放鞋，他一下便认出是江浩志穿在脚上的鞋。一时间止不住内心里一阵激动。他想起前一天从红楼向高老师画室出来时，梅朵在楼下的鞋店里买过这样的解放鞋。他诧异地问她：“你怎么买这样老式的鞋，给谁穿呀？”梅朵说：“我买给金爷爷穿。”“就是那个金疯子？”梅朵点着头，接着说：“司马哥哥，金爷爷很可怜，希望你以后不要这样叫他。”此刻，司马高原拿着那鞋分析：梅朵可能一直在给江浩志买这样的鞋穿，只是前天买的那双崭新的解放鞋，可能江浩志还没来得及换上，就追出来了。眼下这只鞋是不是江浩志有意留下的标记？他不是说过吗，在与于大拿拼得鱼死网破之前，会暗示自己蛮子洞的位置？可这里除了血一样流淌的河水，看不见有洞穴呀？或许是浩志大叔追踪于大拿到了这里，无意中掉落的胶鞋？他去哪儿了呢？他努力回忆着上次浩志大叔跳下悬空台地，随烟而逝的情景。就在这时，嗖地一声，头顶之上，闪现出一道刺目的光带。司马高原仰头看，只见一条嫩绿色巨蛇不知从什么地方腾空飞出，它飞得很高，似乎有意让司马高原看清它光彩夺目，美丽妖艳，柔软壮硕的S形蛇身。司马高原激动地大声叫喊着：“蛇友…蛇友……”瞬间，嫩绿色蛇友已呈抛物线下坠，卟嗵一声，落入血河之中。这一幕，让司马高原蓦然想起上一次，嫩绿色蛇友以同样的举动，同样的地点，跃入同样的血河入水处，然后在三百米开外的龙脊山脉上对着他，露出来一颗摇摇晃晃的蛇头，蛇友是在向自己昭示着什么吗？猛地，脑子里似乎轰地响了一声，只觉灵光乍现，司马高原突然顿悟：蛮子洞，两千多年前留下的巴王洞穴，在血河水下？想着，司马高原热血沸腾，内心里咚咚跳着。他激动地爬上高处，仔细观看嫩绿色蛇友的落水处，只见血一样红的河水貌似平静，但隐约可见水下暗流涌动，触目惊心，似乎还有巨大的漩涡。他下意识地俯身下来，反复观察身后和四周，至到他确信没有黑蝙蝠女人跟踪，才突然站立起来，毅然学着蛇友的姿态，纵身一跃，就在他快要坠入血河之中那一瞬，他惊愕地看见血河对岸的丛林里，黑蝙蝠女人突然现身，对着他嫣然一笑……　二当陈朴领着警察们连滚带爬，终于走出后山时，四十名警察几乎都不同程度摔得鼻青脸肿，其中一个腰部重伤，两个手臂骨折，四个小腿骨折。陈朴的前额在一颗古树上撞了个大青包，冉小妹手上脚上全是划破的口子，还淌着血水。一群泥猴似的人，跑到机耕路上。陈朴大声命令警车司机踩满油门，全速前进。警车在狭窄坎坷的机耕路上暴跳着，冒险飞驶起来。陈朴气喘吁吁骂着：“妈的鬼域后山，真不是人走的地方。”向高在后面说了一句：“这还是后山最好走的一段。”陈朴没有搭理这个他从来没有承认过的女婿。一起在后山忙乱奔波了一阵子，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向高一眼，他不想见到他，他恨这个让他的爱女失去了生命的胆小鬼，他看不起这个性格懦弱的画家，他随时都想冲上去揍他一顿。不过这一次，他觉得这个不像男人的男人，似乎有点不一样了。警车全速在机耕路上巅簸着，李八一抱着紧闭双目的关酉阳。后排座上向高抱着昏迷的梅朵。陈朴铁青着脸坐在旁边，他眼睛泛红，额上的青包渗出了些血滴。冉小妹和李八一不停地哭叫着：“哥哥…哥哥……”“组长…我求你再坚持一会…马上到医院了……”警车与摩托终于驶出了A市南山，一路鸣叫着惊人的警鸣灯，以最快的速度冲入街市。红灯，冲过去，单行道，冲过去……车下着装威严的交警们惊慌地吹着口哨，愤怒地打着步话机，挥着红旗呼喊停下停下……陈朴在司机身边焦急万分，一个劲喊：“冲，不要理他们……”也有交通警察在疑惑地议论说：“车上好像坐着陈朴局长的？”很快，载着关酉阳的警车到达了A市第一人民医院。司机一踩油门，警车咆哮着直接冲入医院腹地，冲到急诊室旁边才呲一声停下，一股从后山上带来的灰尘从车顶卷过，漫进两旁的病房。此时正是医院午休时间，值班护士正在和一男士嘻嘻哈哈聊天，突然见冲进来一辆警车，气急地大声喊：“哪个叫你们把车开进来的？”话音未落，车上已跳下一群泥猴一样的警察，不容分说抬着一个人就拥入急诊室，一个比一个哭得凶，一个个身上都有血，分不清到底有多少伤者，到底谁是伤者。护士愣了一下，马上镇静下来，见惯不惊，刚想说先办手续交钱。只见一个个的人怒目圆睁，仿佛正在寻找对象打架。护士吓得赶紧去通知医生一会，一个穿白大褂，戴茶色边眼镜的医生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容地走进急诊室，头也不抬地俯下身，翻开关酉阳的眼皮看了看，抬起头往停尸房那边呶嘴。顷刻之间悲声四起：“酉阳……酉阳……你不要离开我们……”陈朴一直在旁边死了一般站着、呆着，他不相信，他不相信中国最优秀的警察就这样没有了，他更不愿意承认这样的噩耗会变成现实。突然他一步冲上去，抓住医生胸前的衣领，如罪犯般擒过来，眼睛充血，鼻子差点触到了医生的眼镜，愤怒的喘息之中话不成句：“你……你没检查……你晓得……”局长的一句话,提醒了正在哭嚎的警察们：是呀，不对头，人都没有检查嘛……在现在的中国，医院不负责任造成的事故随处可见，有的医院为了经济效益，甚至有意把好人医成病人，病人医成死人的事情并不鲜见。这时，全都提着拳头，怒吼着冲上来。惊得医院的其他医生、住院病人、陪伴家属等等，纷纷拥到急诊室观看。医生骇得面无人色，他惊恐地看着胸前抓着他的这支青筋暴突，攥得霍霍打抖的手，再没说什么，手一挥：“抢救。”警察们立即停止了怒吼和哭嚎，迅速地、默默地忙乱起来，变成了医生最听话的助手，给医生拿器械，递药品，他们像绝望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绳子，心惊胆颤地挣扎着。医生不断地擦着额上流下的汗水。从医几十年，他见过若干血肉模糊的急救者，但从未见过今天这样的场面。此时，关酉阳全身上下已捆满各种针头药管，医生连续给关酉阳打强心针，接着他开始给关酉阳做人工呼吸。终于，连接酉阳心脏的监测仪上出现一条波动的图形。警祭们陡然爆发一片劫后余生般的欢呼，兴奋得一个个全身颤动。“有……救了……有救了……”“组长……醒过来了……”医生累得气喘吁吁，汗水哒哒往地上掉。此刻，医生已成为警察们最尊敬爱戴的救世主。“医生……你累了……我来……”警察们一个接一个轮番上阵，学着医生的动作为关酉阳做人工呼吸，巴不得把所有的力气都用上去，让酉阳早点活过来。监测仪上的心电图波动着，跳跃着，在医生和关酉阳战友们的共同努力下越跳越清晰，越跳越欢畅，越跳越激越，这是一星生命之火，燃烧着战友的情，燃烧着所有公安干警的心。“酉阳……活过来了……”急诊室里，警察们在一片汗水和泪水中欢呼，跳跃，感动得室内外紧张地围观的人们,一块石头落下了地，不少人禁不住眼泪花花哭起来……李八一兴奋得孩子似的趴在关酉阳耳根边，一边哭一边呼唤：“组长…你……听见我的声音了吗……我是李八一呀……组长……”（待叙　第九十七章　脚下踢飞了一个骷髅头）（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