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人蛇大战

司马高原问：“那你现在搞懂了她为什么不杀你？”于大拿说：“当然搞懂了，她是不敢杀我，她要留活口，杀了我她一辈子不要想知道蛮子洞在哪里了。”司马高原说：“哦，那她一定会巴结你，讨好你，缠你，跟踪监视你，甚至用色相引诱你。她至少两次出手救了你的命，一次在背街菜市场，她挡住了关酉阳警察继续向你开枪；一次就是在今天的黑虎口，她用石块击落了射向你背心的袖箭。她就没有通过你得到一点点蛮子洞位置的信息？”于大拿肯定地说：“没有，老子可以保证，这娘们在我身上没有占到一点点便宜。每次进入蛮子洞，老子就要费很大的劲把她甩脱后再进来。”听到这里，司马高原心里的负罪感进一步加剧。想着宁于大拿这样的罪犯都在千方百计保护巴王洞穴，自已却犯下了暴露巴王洞穴不可饶恕的过失。如果自己与这两个四案的核心罪犯死在这洞里，信息带不出去，让日本人的阴谋得逞了，自己真要成为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了。他忍住心如刀割般的痛苦，继续问于大拿：“你不愿意杀她了？”于大拿说：“只要她不进入蛮子洞，我不想杀她，人还是要讲点义气。其实真要杀她也杀不了，这娘们的功夫古怪高深得很，你能感觉她在身边监视，但你看不见她人，最多是一闪就不见了，怎么杀她？”“那你后来就没见过她人了？”于大拿说：“见过，是一具女僵尸。”司马高原惊愕地问：“她怎么会是女僵尸？”于大拿说：“就在血河边，她背对着我站着，可能那一次她没有发现我。老子看见她把脑壳从肩膀上一下子取了下来，端在手上，用梳子梳那长长的头发。吓了老子一大跳，原来这日本娘们是一个僵尸鬼，僵尸鬼就是这样梳头的。”司马高原问：“她那头长长的头发是不是雪白的？”于大拿说：“是，你见过她？这娘们诡异，天晓得年轻轻头发都白完了。”“她是不是穿一身很宽松的黑色日本和服，疾行起来像一只巨大的黑蝙蝠？”于大拿说：“对，是黑色的，她那身日本和服里面就像按了什么机器，跑起来像在飞，比老子跑得快。”司马高原已心中有数，大声说：“于大拿，感谢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要告诉你，蛮子洞就是悬疑世界上千年的巴王洞穴。这个洞穴对我们国家，对我们民族非常重要。我很欣赏你拒绝日本人的金钱贿赂，始终没有向日本人透露蛮子洞位置信息。你做得很爷们，在保护老祖宗的历史文化上，你与我们是一致的，就像当年的统一抗战，枪口一致对外。”于大拿大笑起来：“哈哈，雷子（警察）你说话老子爱听，你又遇上老子今天高兴，说给你听嘛。当年我家老祖误入蛮子洞，在这个洞里找了七七四十九天都没有找到出口，最后是太上老君显灵，同情太平天国起义军的悲惨遭遇，引导我家老祖出洞的。这是我于家的秘传，打死我也不会对外人透露，同样也不会向你们透露。对不起了，你们还是准备好去死吧，哈哈……”江浩志一时没来得及制止司马高原喊话，已经暴露目标，事已至此，只好大声说：“于大拿，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仇恨，与这位警察无关，他是无辜的，与你一无冤二无仇，只是在尽他的工作职责，我求你放他一马。”于大拿哈哈笑着：“就是老子放他一马不打死他，他也出不了蛮子洞，进了这个洞的人反正就是死，你们别幻想活着出去了。等老子喝完了酒，如果心情好，把洞口一封，让你们多活几天再死。如果老子心情不好，下来对着洞口一梭子，你们就活不过今天了。”于大拿说的都是完全可能的事实，江浩志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止不住痛哭起来。他伤心的是司马高原这样年轻聪明的娃娃，死在洞里太可惜了！更危险的是自己和司马高原都死了，而于大拿活着出去，花花的生命难保！如果三个人都同归于尽了，日本人盗宝蛮子洞的阴谋就将得逞。焦虑、悲痛、伤心，绝望……事已至此，江浩志只有擦干眼泪，硬着头皮求情：“于大拿，蛮子洞有两千多年前巴王藏匿的宝物，目前只有我们三个中国人知道蛮子洞的位置，如果我们都拼光了，只能是方便日本人来盗宝。我相信你也不愿意让日本人盗走老祖宗的宝物。虽然你我都是罪犯，但我们都是中国人，看在为保护老祖宗宝物的份上，求你把这位警察带出洞，他还是个孩子，让他出去报告政府采取防备日本人盗宝的措施，保住老祖宗留下来的国宝要紧。事成后我可以任你处置，任你泄恨，要杀要剐都由你……”静了好一会，于大拿的语气明显缓和下来，说：“江耗子，你说的这些还是有点道理，对头，绝对不能让日本人得手，老子考虑考虑……”江浩志一阵狂喜，急忙接着说：“于大拿，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你没有杀掉那个日本娘们，她已经知道了蛮子洞的位置，下一步她肯定会带着另一批日本人，再来后山进入蛮子洞，并且完全可能盗宝成功。情况非常危急，如果我们都拼光了，没有人把蛮子洞信息带出去，你就是帮了日本人的忙。你家老祖发现了蛮子洞，肯定是不允许外国人来盗走这些国宝的，你不能给你家老祖丢脸呀！”江浩志这一席话，点中了于大拿要害。过了一会，于大拿说：“江耗子，看在老祖宗份上，答应你，等老子喝完了这瓶茅台下牛肉干，把雷子带出蛮子洞，回来再收拾你。”江浩志一块石头落下了地，激动万分，喜极而泣：“谢天谢地！感谢各路菩萨！感谢老祖宗！这孩子，这巴王洞穴有救了。孩子，你出去后，一定要对花花好！美子，我放心了！美子，我放心了……”司马高原同样也激动着，感慨着：毕竟都是中国人呀！不管是犯罪份子还是十恶不赦的恶人，在民族（矛）盾的关键时刻，彰显出了炎黄子孙同仇敌愾，一致对外的民族大义……江浩志泪流满面说：“孩子，你出去后赶紧做你该做的事情，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和于大拿回归于尽在洞里……”司马高原激动地说：“不，浩志大叔，你首先要保重好自己，我知道出洞方式后，我会想办法返回来救你出去！”江浩志着急地打断他的话，说：“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我警告你，千万不要干傻事。于大拿不是一般的人，他的预判能力是超乎常人的，他一旦发现你有这个救我的企图，他会马上中止带你出洞的诺言，反过来不择手段弄死你，我们就前功尽弃。你应该很明白，如果因此我们三人都死在洞里，又回到了我们最不能接受的，方便了日本人盗宝那种结局。所以你千万不要有救我的一点点念头，我早就打定了主意，弄死了于大拿后我就去死，如果能这样在莽子洞里与于大拿同归于尽，是再好不过的归宿。一是了却了我俩从小就结下的仇恨，更重要的是我总算为国家为民族做了一件有意义的好事。孩子你明白这个道理吗？如果因为你节外生枝，不能达到这个目的，我们都会遗恨千古，对民族对我们个人都是极其有害的，孩子请你务必成全我。再次警告你，记住不能有丝毫救我的杂念，你要一心一意走出蛮子洞……”司马高原百感交集，无言以对……这时江浩志擦干了眼泪，对于大拿喊话：“于大拿，茅台酒喝完了吧，感谢你深明大义，快把这孩子带出去吧，我在洞内等你回来处死我。”于大拿却没有了回答。江浩志连续大声喊于大拿，没有回答。司马高原急切地问：“于大拿，除了黑蝙蝠女人，后山还有没有其他潜伏的日本人？”于大拿仍然没有回答。司马高原又问：“除了日本，还有没有其他国家的人来过蛮子洞？”于大拿还是没有回答。司马高原再问：“于大拿，你藏匿蛮子洞十几年，你发现巴王藏匿的宝物没有？”没有回答，洞穴里静极了，二人都有些惊奇。江浩志向洞口处扔出一块石头，也没有引来枪声和任何动静。江浩志索性爬至洞口，把手伸出去挥舞，依然没有任何反映。接着，他嗖地一声就全身钻出了窄洞。司马高原也紧跟着钻了出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块玄武岩形成的斜坡，斜坡上面是一个宽大的平台，一束不知从什么地方斜射进来的阳光，将平台照耀得如梦如幻。显然，于大拿就是坐在平台上，朝着窄洞出口开枪和说话的。此刻，于大拿去哪里了呢？他是完全可以居高临下，不费吹灰之力，开枪致二人死亡的。他们沿着斜坡爬上了平台，二人立即被眼前的恐怖场景震惊得石化了。只见一条嫩绿色巨蛇如弹簧一般，箍住了于大拿的颈子。于大拿背倚岩壁坐着，黑洞洞的眼眶里眼珠鼓突，野人般的脸胀成了猪肝一样的紫色，他的两支手呈鸡爪状抓着蛇身，大嘴张开，里面咬着巨蛇的头颅，鲜红的蛇血还在顺着他的嘴角和下巴流淌。一把国产92式手（枪）掉落在他脚下，旁边有两枚黑色的德国高爆手雷。蛇和人都一动不动，像一幅凝固的雕塑，触目惊心。二人震惊了好一阵，他们才确认蛇和人都死了。于大拿被嫩绿色蛇友缠死了，嫩绿色蛇友被于大拿的大嘴咬死了，二者同归于尽。可以想见，刚才发生在这里的一场人蛇大战是多么的惨烈。重情重义的嫩绿色蛇，它经过长达数年的侦察摸索，终于瞅准时机，突然出击，为被于大拿削成了两段的丈夫报了血仇，应了那句古话：蛇咬冤家。而于大拿，这个杀死五个日本人的神秘凶悍的中国杀手，这个与A市警方对抗了二十余年的贩毒团伙头子，竟然以这种方式一命呜呼。没有亲自手刃于大拿，江浩志似乎有点遗憾，但毕竟这个毒魔已经在人世消失，他痛哭流涕呼喊着：“美子，于大拿已经死了，我们的女儿花花安全了，我可以放心来找你了……”司马高原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凝固在一起的蛇和人，看了很久，想了很久，他的内心里震撼着，颤栗着，理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看着看着，他竟然泪流满面地哭泣起来，说着：“蛇友呀，你刚才对我的那些肢体语言，我现在才明白，你是在向你的人朋友道别，你要做最后一击了。灵性的蛇友，多情的蛇友，你那样地坚韧执著于你的爱与恨，在鬼域后山，在无人知晓的蛮子洞中，你演绎了一场人蛇大战的悲情故事。莽莽大自然，动物与人，怎一个情字了得，爱情有毒……”过了好一阵，他们的心情才静静地平息下来，开始观察这个奇特的洞中平台。显然这里就是于大拿起居的老巢，平台约莫有三十余平米，靠岩壁凹进去的岩洞石缝中放有起居用品，以及酒类、罐筒、腊肉、饼干等各种食品，还有户外用的炉头套锅等炊食用具。左面有一道斜裂的山体缝隙，高高地泄下来一束明亮的光晕，将平台照得或明或暗。右侧横穿过来一个圆洞，不断有清新的风吹过平台，这个圆洞应该与外部是通透的，恰好形成了天然的通风口，所以平台上的空气与外面世界差得不很多。平台的下方，有一条可供饮用的小小暗河在潺潺地流淌。接着，司马高原在旁边一个岔洞内发现了堆积的各种毒品。二十年来，泛滥A市及周边地域的毒品，就是在这里储存又输送出去的。也有可能于大拿不少时候在外面人不知鬼不觉地逍遥，当警方挖地三尺追捕得紧的时候，他就藏进洞里避其锋芒，或休养生息。江浩志在岩壁储藏室里，找出一个登山背包背在背上，将于大拿剩下的食物，基本上都放了进去，又找到一支于大拿用过的，高能量物理电池装备的户外探险手电，摁亮，强烈的光柱射向洞穴的远方。江浩志万分遗憾地叹息着说：“原本我认为于大拿已经动心，让他把你带出蛮子洞，我再找机会与他同归于尽，这样既救了你，又可补救你暴露蛮子洞位置的过失。唉，没想到这蛇，没想到这灵性的蛇，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将毒魔于大拿缠死了。唉！这是天意吗……”司马高原也在摇头叹气：“也许这就是天意，蛇友呀蛇友，你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把唯一知道出口的于大拿给缠死了？我们怎么出去呢？阴差阳错，事与愿违。不过，蛇友，我不会怨怪你，人与蛇毕竟物种不同，思维有异，你是在按照你的行为方式报仇雪恨，我理解你。大叔，现在只有我们自己寻找出洞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找到出口出去要紧。”可是，哪里是出口？该往哪个方向寻找？怎么找？这个在地下埋藏了几千年，或几万年，甚至上亿年的水下溶洞，纵横交错，跌宕起伏。也许当年的巴国国王正是看中了它的隐秘和复杂，才选择为国破时的藏宝之地。但历史已过去了两千多年，鬼城后山又经历过数次地震地质的变化，蛮子洞变得更加迷乱不堪。二人都沉默下来，一个满怀着铲除威胁女儿生命之祸根的仇恨，一个肩负着抓捕危害社会之大毒枭的责任，都毫不犹豫，勇往直前地进来了，似乎这时他们才意识到，于大拿说的进来了就别想活着出去的死亡威胁，是多么的真真切切。江浩志说：“孩子，你感觉一下，该往哪个方向找出口？”司马高原闭目沉默了一会，说：“大叔，我觉得沿主洞直走。”“为什么直走？”司马高原说：“我也不知道。我想，溶洞一般是由地下阴河改道后形成的，当初阴河水流进来总得流出去吧，也许地质变化早已将流出去的地方封死了，但可以试一试。”顿了一下，司马高原接着说：“大叔，我们可以静下心来设想一下，一百五十年前于教头误入此洞后，寻找出口的情景。”江浩志说：“其实当年于教头在洞内找出口时的条件，比我们现在要艰难得多，我们有武器，有照明，有吃的，有思想准备。他当时赤手空拳，遍身是伤，七七四十九天里他吃什么，用什么照明找到的出洞？”司马高原说：“是不是洞内有能燃烧的物质，比如硫磺，芒硝之类，还有洞内可能有某种动物，或者阴河里有鱼，提供给他吃的。”（待叙　第一百零三章　寻找出洞）（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