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谁被遗忘谢小小的话让我一僵,见我愣住,谢小小突然撇撇嘴,低声说了一句:“王老大,你莫不是太紧张了?我看你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你,不要太辛苦。”说完这话,她脸上升起一丝红晕来,可惜我此刻满脑袋都是震惊,也没有仔细去想她为什么会脸红。“你真的不记得我们队伍里有一个眼镜吗?”我不死心地再次问了一遍,谢小小却是神情一滞,极力思索,过了好一阵才说:“我记不得了,王大哥,你是不是太紧张了?”说罢,她关切地观察我的脸色来,我脸色想来也肯定不好,一个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更可怕的是,没有人会记得他,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一样。这事远比最开始见到人毘之类的怪物更让我吃惊,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还记得他的存在,难道是……对比一下自己和别人的不同,我只能认为是自己身上有一把破金的原因,这把破烂玩意儿到目前为止还是充满了谜团,不论是它在杀死马来貘时的怪异表现,还是能够干掉淝遗这样的巨物以及在前不久逼走那团雾气,无处不透出一种古怪来。难道正是因为我身上带着破金剑,因此那些人忘记了眼镜,而我还能保持着自己的记忆,记得他?这个地方,难道真的有鬼神不成?一个能随意删改人们记忆,让一个人彻彻底底真正消失的鬼神?这个想法让我也是一阵恐慌,我不怕死,但是却害怕这样完全没出现过一般的死去。没有人会记得我,我就这样消失,没有人还能记得……这样的死法,光是想想就能让我毛骨悚然。想要找谢小小再问问,看看能不能让她想起来眼镜那个倒霉鬼,可是走在最前面的黄先生忽然停了下来。在他的面前,是一座黑色的大门,上面似乎刻着点什么,可惜我离得太远,不管怎么样都看不清楚。只觉得在灯光下,隐隐透出一点淡淡的痕迹。黄先生停在那里仔细打量了这个门一会儿,谢小小却突然一把抓住我,神情激动地道:“不要进去……不要……里面……好恐怖……我觉得自己会死的,一定会死的。”我苦笑了一下,不进去又能如何?这一路走来,我们其实早就已经陷进了绝境,真是想不出当年黄先生他们,是怎么从这个地方出去的。他们怎么出去的?黄先生也好,谢云升也好,他们都是从这个地方出去的,也就是说,这里肯定有出去的路。但是结合起他们怪异的表现来看,我又觉得,整个事情就像是一个圈套。黄先生他们当年出去,我们这次再进来,甚至连黄先生偶然得到的那地图,都像是这一切的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着一切。我们不过是在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刻意的安排下,追踪着一些东西来到这里,而那黑手用来吸引着我们的鱼饵,就是那个什么不老泉,说白了,就是长生不老的**。是人,都会想要长生,想要长长久久的活下去。所以,设下这个鱼饵的人或者鬼神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永远都不会发愁没有鱼儿上钩。面对长生的**,我们这些凡俗的人,就会像飞蛾扑火一般不断地跳进他的圈套来,然后……黄先生伸手想要推开那门,李增拉住了他,似乎是在说什么机关之类的话。黄先生不住摇头,还是想要推开门,不料,他还没有动手,那扇门,自己就打开了。眼看着这样诡异的场景,我却反常的平静了下来,既然来到了这里,就算是圈套,他想要我王何的命,也得看看自己的渔网够不够结实。想到这里,我拍了拍谢小小的肩膀,安慰她:“小小,不要怕,我会保护你。”说完这话,我的目光又放到了突然醒来的胖子脸上,见我看着他,这厮憨笑了两声道:“王老大,放心吧,我没事了。胖爷的命,也不是那么好拿的,老子还没有享受够呢!”听到他这样一说,我的心里总算是落下来一块石头,可是当我把目光转到暴力女身上时,突然发觉她的脸色并非很好,还有飞鹰,他也是一脸沉重的样子,估计他也发觉不对了,但心里又惦记着不老泉可以克制癌症的事情,大概是在犹豫该怎么办吧。刚想对暴力女说点什么,还没有开口,黄先生就叫我:“王何,你过来一下!”我走过去看到他手里正拿着那只断手,待我一到,他把那断手塞到我手里,无限期待地问我:“你可敢进去?这个地方,只要有这断只手就不会出任何问题。”又是这个邪乎东西,想起一开始接触它我就霉运不断,这次……我心里一阵发毛,不过既然黄先生开了口,那就不能推辞。我深吸了一口气,接过断手,迈步进去。但是这一步迈进去,我立刻就发觉不对劲,一种自己正在被窥视的感觉油然而生,就像是在外面那些鬼影追踪我时一般的感觉。糟糕!这里也有鬼影!我马上回过神来,伸手想要拔出破金剑。但是这一动,我几乎吓得**起来,我的破金剑,它不见了!自从得到破金以来,这把诡异的木剑一直都是我的倚仗——最大的倚仗。此刻它突然消失,我的心一下子凉了下来。要我赤手空拳面对那些怪物,自己这条小命算是丢了。我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那只断手还在。不对,断手……我手里怎么有一只断手的?咦,我刚刚好像忘记了一些什么东西,我怎么会来这个地方的?不对,我一定是忘记了什么东西,看着手里的断手,我陷进了沉思之中,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我,我叫什么名字?我叫什么名字,我是谁?我忘记了,真的忘记了。只有手上这只断手异常熟悉。我回过头,想找人,可是后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往前看,也同样只是一片黑暗,到处都是黑暗,漫无边际的黑暗。这又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害怕?对了,有什么东西正在看着我,我为什么会害怕,我应该害怕吗?无数的思绪一下子涌上心头,我正在忘记一切,我发觉了这一点,但是无力阻止。这种忘记,是一种奇妙的过程,一件事情,我记得它,可是当我想要把它从回忆中找出来时,它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慢慢地,所有和它有关的事情,都会一件一件消失,并且,这种消失隐隐还有些规律在其中,关于记忆消失的规律。拼命地想要想起,但是又拼命不停地忘记,如此纠结了一番之后,我只能停止思考,什么都不再回想。此刻自己深陷在黑暗之中,手里只剩下那只断手。对了,断手,我的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丝灵感,为什么这只断手还在我的手里,它是怎么来的?我开始努力回忆起来,这次所有的一切都不再像刚才那般只要想起就会消失。断手——谢云升——黄先生,事情一件件慢慢出现在脑海中,仿佛只要和这只断手有关的事情,我都能回想起来。它就像是我正在不断消失的回忆长河中的一块礁石,我靠着它,把所有和它有关的线索慢慢地找了回来回。线索,不断地寻找线索,一个词也在这时突兀地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因果,它记录着和它有关的所有因果,所以,我找回了自己,因为它,我——王何,才会来到这里。是的,我和它的因果纠缠到了一起,不论承认与否,这就是事实,因果就是事实。我沉浸在找回自己的感觉之中,这种感觉异常奇妙,完全像是自己再次经历一次人生一般,所有和自己有关的种种记忆,在这一刻统统在脑海里闪过,就像是一部放快了无数倍的电影一般,飞快地把自己的人生重放了一遍。更为奇妙的是,在这样的回放中,一些原本已经被我遗忘的记忆也从脑海里冒出来重放了一遍。所有的一切,都被线索所纠缠,我之所以会在这里,之所以会是现在的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一种必然,虽然发生的当时我们都会认为这是偶然。这一切其实都是必然,是一股我们看不见的因果的线索在决定着一切。我们出生、长大、恋爱、痛苦、迷茫等等所有的一切都是必然,我们活在必然之中。随着越来越多的回忆返回,我终于想起了自己是谁,我是王何,是也仅仅只是王何,这些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着我发生,围绕着名叫王何的我发生,我是所有因果中最初的因果,我是一切存在的基础。我只觉得好像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刚刚所有的一切在一瞬间变得无影无踪。我也回想不起自己刚刚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整个人也是累得不行,这突如其来的疲惫感让我忍不住惊叫了一声。本来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体力,此时半点都没有剩下,叫出声来之后,一股倦意袭来,我竟是连站也站不稳,径直倒在了地上。身体还没有着地,一双手就稳稳扶住了我,我艰难地扭过头去,发现自己身后居然是飞鹰,此刻他满是歉意地看着我,待我挣扎着站稳了以后,他这才满是歉意地说道:“王老大,你辛苦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暴力女和谢小小他们也都带着歉意地看着我,搞得我摔倒好像都是他们的错一般,我也是心里郁闷,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呐呐地说道:“那扇门,有古怪。”“有古怪?”飞鹰刚刚才把我从门里带出来,此刻听我说那墙后门里有古怪,脸上立即露出一股不安和疑惑的神色来。我这时才猛然惊觉,是啊,我进去之后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飞鹰他把我弄出来,却又半点事情都没有。更离奇的是,我似乎也记不得在那扇门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好像我的时间在那里被抽空了一段,关于那一段的记忆统统消失不见,然后,等我清醒过来,自己已经体力透支。可以肯定从失去意识到清醒过来的这段时间里,我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样的虚弱情况,也仅仅是在几次使用破金剑之后才会出现。这次却这样突兀地出现这样的情况,难道是我不自觉的用了破金的缘故?我想到这里,赶紧拔出了已经收好的破金剑,这也是破金第一次在李增面前出现。只见他神色怪异地看着我手里的破金,其实我也很奇怪破金现在的样子,准确地说,是颜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破金的背脊线上,出现了一条淡淡的红线,虽然现在颜色还是很淡,但是看上去却异常地清晰,好像是血。破金的变化让我心中的疑惑更重,木头做的破金,它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此时我没有时间再纠结破金的变化。稍作休息之后,我再次进到那古怪的门里去。这次,周围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我的身上,如果再出问题,那我们就只能绕道而行。这绕道说起来容易,我深知其中艰险,要是真的绕道,指不定会出现什么诡异的状况。与其那样,不如让我再次冒险进去,说不一定还能找到一点线索。虽然我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但在踏出第一步时,心里还是难免有些不安,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腰上的绳子,只要我这里出了问题,飞鹰他们就会在第一时间把我从这个鬼地方里拉出去。然而奇怪的是,我这次进去,异常地平安,完全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这样反常的现象让我心里的警惕更重,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我,这一定又有反常的事情将要发生。只是留给我的时间并不足以让本来就不擅长思考的我找出有用的信息,在我身后,李增已经走了进来,他警惕地看了我一眼,又马上扭过头看向四周。当他把头扭向另一边时,整个人像是被吓呆了一般,脑袋一动不动。我也顺着他脑袋的方向看过去,却又什么都没有看见。那里只是一面光秃秃的石壁而已。还没有来得及出生示警,飞鹰也跟在李增身后走了进来,我看到他进来也是同样地一呆,因为他直直地看着我的身后,一脸呆滞难道,他们出了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