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夜借翡翠经过了和钟鹏这么一役之后,邢佑喝得烂醉如泥然后再次强行霸占了钟涵的身体,而折腾一夜的借口就是,借钟涵的身体来偿还钟鹏打他的那一巴掌。在这边风里来,火里去,正进行着春?色无止休,令人浮想联翩的肉搏战斗中……另一边……一座座朱楼碧瓦的屋子错落有致地林立在一条条窄巷中,夜晚的幽深将那一座座荒无人烟的古屋衬托得更加清冷寂寥,阴森可怖。在街口一座富丽奢华的宅子面前,一名白色西装装扮的男人立在紧闭巨大的红木门前,安静地站立着。他的手停在门把的铜环面前,手指轻颤发冷,有些犹豫不决地轻轻拉起铜环,轻叩了两声门。月光清冷。夜风徐徐吹来,注入他的衣领内,有种凉飕飕的阴寒感。门楣上两个印着金闪闪的“邢”字的大红灯笼一摇一晃,灯笼内火光摇曳,明明灭灭。他伫立在这仿若隔世的千年古村里,那一身华贵的西装和鼻梁上那副散发着寒光的眼镜,现代气息浓重得宛如和这古色古香的画面格格不入。屋内似乎没有一丝动静,他又叩了两下门,“叩叩”的闷声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十分突兀清晰。男人静静地站在门外,颇有耐心地继续断断续续地叩门。半晌过后,当月光被悄然蒸腾浮动的黑云遮住时,那扇紧闭得仿佛没有任何人能推动的沉重大门,“吱嘎”两声,然后缓缓地自动从里打开。司徒凡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有些吃惊意外在二十一世纪为什么还有一个村落仍保持着这种古代建筑,并且保持得如此完好,仿佛在饱经风霜的岁月里,这座古城般的村落始终没有被时间的流逝而腐蚀败落。幸好从邢末的口中得知到达这个地方的路径和坐标,他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座古村坐落在这麦穗田野的尽头这里。如果他不是在夜间光临这个村落,或许,他会想象这个村落白天的风景,必定如同千年前,他看到的长安城一样,热闹非凡,到处都是百姓的欢声笑语……只是,这里,他嗅不出一丝人气的味道,一丁点都没有。是荒废了吧?司徒凡迈过门槛,信步走进庭院中,一路欣赏着宅内的景致,一边在心中暗暗冥想道。就在此时,在他经过庭院,即将到达灯火通明的大厅时,在长廊上,一道黑色的身影悠闲自在地坐在走廊的栏杆上。他一头黑色长发束起,发冠上的玉石碧绿通透,光芒流转。他坐在栏杆上,慵懒地背倚着柱子,仰着面,静静地看着苍穹中的半弦月。单膝曲起,手臂撑在膝盖上,他的手里握着一把白如雪的折扇,若有似无地轻轻敲在掌中,若冥思,若发呆。夜色漆黑,他的身影像蛰伏在月色与夜色交接的缝隙间的鬼魅,模模糊糊,朦朦胧胧。司徒凡顿住脚步,不由分说立刻毕恭毕敬地朝那抹黑暗中的身影鞠了个躬,谦卑地轻唤道:“族长,司徒凡这厢有礼。”夜中,在长廊上的人,翩然一个利落的翻身,然后从阴暗的落影中款款踱出。月色静好,清净如水。他的一双漆黑如墨的瞳仁闪烁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寒光,静默着走到司徒凡面前,他双手背到身后,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说:“罢了,不必刻意遵守千年前的规矩,正常说话就是。”“是。”司徒凡缓缓抬起眼眸,不经意间恰好和眼前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对上眼,一双平静无澜的眸子不禁有些惊慌的波动。好可怕的一双眼睛,单单只是意外对上而已,从那双眸子中绽放出来的寒光就像嗜血的猛兽一样侵入他的灵魂,让他很自然地就像脆弱的蝼蚁一样害怕起来……这就是他一直很忌讳见到这位神秘的族长的原因。稳了稳有些畏惧的心理,司徒凡声线平静沉稳地说道:“司徒今日突然来访,倘若惊扰到族长的话请海涵见谅。”邢天绝冷冷地勾起唇,翩然与司徒凡擦肩而过,低笑道:“我与司徒你应该许久未见了吧?上次匆匆忙忙去找末儿,我都没来得及和你见上一面。”司徒敛眉垂首,静静回答:“应该有五百年了吧……”“是吗?五百年了啊?”邢天绝走到庭院角落的一簇红色冶艳的曼珠沙华面前,轻轻地抚着它那卷曲优美的花瓣,“那你跟在末儿身边多久了?”“两年……”司徒凡悄悄抬眼望了一眼邢天绝那冷寂的背影。“我知道,你是一个对主人卑躬屈膝,死而后已的好仆人,既然这么好的仆人不跟在主人身边,到我这边来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单纯地过来探望一下我这个故人?或者想要来答谢我五百年前对你的不杀之恩?”司徒凡往前走上一步,正想开口回答,没想到邢天绝又堵住他的话,低声道:“末儿应该不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吧?”“大少爷一直认为我对您的认知是通过他的描述,并不知道我和族长之间的渊源,司徒认为,大少爷可知可不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哦?”邢天绝转身,弯着双眸看着他,“那你过来探望我想必也不是末儿的主意,是为了什么呢?”邢天绝的口吻似笑非笑,仿佛每一个低沉婉转的字符音色中,都藏着把把利刃,稍微不注意便会被他刺得遍体鳞伤。司徒凡在于邢天绝对话的过程中,十分留心他的每一个字眼。其实,不过就是像家常聊天一般而已,但是就是因为邢天绝自内而发的那种凛然慑人的气息,会让人不由得不提心吊胆,每一步都谨言慎行,深怕自己若是说错一个字,就会被他从暗处一把匕首刺过来毙命一样。没错,邢天绝就是给人这种无时无刻都陷在危险中的感觉。司徒凡稍微敛了敛眉,沉着气说道:“其实,司徒今日冒昧来访,是有一事……”“客套话可免则免吧,直接说说你的来意。”邢天绝背着双手一脸凛然地瞅着他。司徒凡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淡定自若道:“司徒想借族长的双鱼翡翠一用。”凉风簌簌,白月如瓷。邢天绝像早就猜到司徒凡的目的一样,悠哉地抿唇一笑,道:“借翡翠有何用?”“族长应该知道大少爷的家事,希望能借翡翠一用救回两条人命。”“用翡翠救两条人命?难道末儿没告诉过你,翡翠需要凑齐两块合并才能发挥作用,如今翡翠只余一块,另一块不知所踪,你知道吗?”“我想族长必然知道另一块翡翠的下落,但是如若您不告知我也无妨,我只需借你手上的翡翠就够了。”司徒凡的声音沉得有些嘶哑。两人的对话安静得没有一丝火光乍现,邢天绝好整以暇地看着一直不敢直视他的司徒凡,然后缓缓在院中踱起步来,喃喃自语道:“借,或者不借,你又能怎么样呢?你今日来的目的当真只是想礼貌地征询我的同意,还是摆明了要来明抢?”这么一句平静的话,却宛若在话锋处藏了一根根尖锐的寒针,随着他落定的语气,“嗖”的一声如离弦的箭一样刺中司徒凡的心脏上。果然,他突然的拜访,稍微心思缜密的人都能猜得到来者不善。司徒凡没有一丝惊慌的神情,反而站直了身子,僵硬着脊背,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一直在庭院中绕着打转散步的邢天绝,断然说道:“司徒只想问族长一句,翡翠,借,还是不借?”“如果我说借呢?你是不是会欣喜于终于能了却自己深爱的男人的心愿,而甘愿放下一切离去?”“……”司徒凡微微一怔。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对邢末的心意?“司徒,两年前,是你为了留在末儿身边所以制造那场车祸夺了末儿妻子孩子的性命。而后,你却因为末儿的意志消沉和多番自寻短见从而改变心意想帮他妻儿复活,来了却末儿的心愿。”邢天绝带着冷冰冰的笑容,慢条斯理的说着,“司徒,你是为了一份刻骨铭心,辗转几世的情谊,还是单纯只是想为了报恩和还债?”“族长……”司徒凡哑然失措,为什么,为什么邢天绝那番意味不明,完全与他的问题无关的话,却道出了他在邢末身边的所有前因后果,甚至连报恩的事情,他都知道?“司徒,原本因为你在凡间的循规蹈矩,对末儿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才姑且放你一马,并没有干涉你和末儿的事情,也没有将你收服。但是,因为出于愧疚和爱,你怂恿末儿四下寻找翡翠,而如今,你终于将主意打到我的身上来了,我还能坐视不管吗?”不可冒犯的神圣威严自邢天绝的每一个脚步中强烈地散发出来,带着森冷入骨的寒意,他平静地,安静地走到司徒凡的身后。司徒凡警惕地蹙起眉,往旁边退了一步,特意避开身后突然走近的邢天绝,依旧恭敬道:“既然族长无所不知,那你也应该猜到司徒倘若今晚借不到翡翠的话,会有什么举动才是。”邢天绝浅笑着,声音悠然:“司徒,你绝对不是一个糊涂的人,你应该知道,和我硬碰硬,你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司徒凡身体微微一颤,呵,他在心里嘲弄地冷笑着,当然知道,他当然知道他如果对抗邢天绝的话下场是什么,早在五百年前他就领教过了不是吗?“族长,司徒斗胆再问一句,请问,您是否愿意借翡翠给司徒一用?”像抱着必死的决心般,司徒凡一个字,一个字笃定毅然地问道。邢天绝眸光一转,突然冷冽道:“不借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