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反败为胜手臂再次被人猛地一拽,夙逸用力地扭头,用一种恨之入骨的眼神怒瞪着吴羽兮,歇斯底里地对他怒吼:“我要杀了你!”“沒用。”两个滋滋冒着火焰的字还沒完全消散,吴羽兮那淡然无情的眼神平静地凝视着夙逸那张带着愤怒的脸孔,还沒來得及将他攥起的时候,他的耳朵里,忽然听到从身后骤然传來的一声急速寒冷的风声。一道凛冽气愤的声音破空而來。“别高兴得太早!”那熟悉的音色,那从半空中一跃而下的熟悉的身影忽然印入夙逸那双布满水气的瞳仁里,让他震惊得浑身僵硬……吴羽兮诧异地转过身,还沒定睛看清忽然从他身后袭击过來的人时,他的心口刹那间被一把看似不堪一击的白扇子猛地贯穿。“呲!”一声穿过皮肉刺入体内的声音仿佛如电闪雷鸣般在吴羽兮的耳膜中惊然炸开。吴羽兮像被定格住了一般,难以置信地双目瞠圆,看着出现在他面前,那个伤痕累累,身体被火灼伤的破裂处还在淌着血的男人。那个男人,一双锐利冷酷的眼睛一如往常般深邃,他的容貌俊毅如完美的雕塑,他的身上,除了方才与吴羽兮打斗时留下的伤痕之外,竟沒有半分被火烧伤的痕迹。“呵,你输了……”邢天绝筋疲力尽般摇摇欲坠,但是却依旧竭力地保持着那个刺穿吴羽兮的姿势,兀自勾起一抹放肆的冷笑,虚弱地嘲弄一句。“怎么会……”夙逸放开了他怀里那具被烧焦的尸体,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來。在他放手的那一刻,他方才还拥在怀中的尸体瞬间像一缕缕浑浊的雾气一样慢慢散开消失,一副狐狸的骨头渐渐在那朦胧的雾气中显现出來,最终化成了灰烬,飘散于空中。狐狸……吴羽兮的意识在几近停止的那一刻,看到了真相……他由衷地佩服他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千钧一发的时候竟也能如此机敏用障眼法,拿一只狐狸当替身…………夙逸,你放弃了所有甚至是自己千年的道行,只为了这个男人,果真值得吗?……他的身体轰然往后倒下…………夙逸,红尘万丈缘,一旦踏足,便不可自拔,你真的不后悔吗?……当他的脑袋沉沉地撞到地面上,当他眉心中间那抹血红的印子消失之后……他那双睁得瞠圆的眼睛里,焦距似乎再也捕捉不到些什么画面…………如果我死了,能不能把我化为灰烬,让风把我带到徐叶的身边,我也好想像你一样去试试好好爱一个人,就算不能爱,就算他不爱,我看着也好,只要看着就好,还有机会吗…………一滴艳丽刺目的血泪缓缓地从吴羽兮的眼角溢出,悄然地落入他的发鬓中…………一座庄严的府邸里,一阵温暖得异常的微风徐徐地穿过那一道道精致华贵的屏风,朝着在案台上写着密令的男人缓缓迎面而去。那个男人的手顿时一颤,毛笔上几滴墨抖落了下來,染乱了那写满娟秀字体的纸上。心中莫名地漾起一丝让他心痛的感觉,他浓眉微蹙……“徐大人,怎么了?”郑大庞见徐叶突然间的走神,不禁好奇俯身一问。徐叶的眸光黯淡,摇了摇头,然后继续书写着,一边低声说道:“有点风,大胖,将窗户关上吧……”………………“天绝……”一双柔软的手缓缓地抚上邢天绝的脸庞,夙逸泣不成声般,颤抖着唤出邢天绝的名字,连他的胸口到此刻为止,还在颤抖起伏不停。那轻触在连山的冰凉的指尖,还带着触目的鲜血……邢天绝凝着夙逸,刚想开口对夙逸说话,却不料一道血气不受控制地顿时从他的胸腔中冲入他的喉咙。“噗!”一道鲜血骤然从他的口中喷出,邢天绝好似一座大山忽然崩塌了一般倒向了地面。“天绝!”夙逸惊惶地大叫,随着邢天绝倒地的身体,他亦同时往前扑去,搂住了邢天绝的身体跟着邢天绝一起倒在地上。白色的衣袂沾满了泥泞,却依旧白皙得如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一样在泥土纷扬的地面上绽开。他趴在邢天绝的身上,握着邢天绝的手,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短短的几个时辰里,他经历了数次痛苦,而此刻,看着邢天绝真真正正地濒临死亡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已然混乱得不能自已,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不断地流着泪,痛苦地摇着唇看着邢天绝。邢天绝吃力地扯开笑容,他刚才用了最后的力量将白扇子刺进了吴羽兮的体内,紧随着,他浑身如同被抽光了所有力气一样,软软地倒了下去。他痛苦地凝注着夙逸那张布满泪痕的脸,发绀的嘴唇刚刚才张启时,在他的耳边,忽然涌來无数道凌乱如雷鸣的脚步声。他沒來得及将夙逸的模样烙进他的眼眸里,夙逸便已经被一团团白色的身影紧紧地包围笼罩住。那些娇小的狐狸,活像一只只机灵的老鼠一样缠在夙逸的身上,一只只发着那独特的嗷叫声,刺耳突兀。夙逸已经沒有了力气去反抗,他在方才救那个假冒的邢天绝的时候已经将他的真气耗光了。邢天绝虚弱艰难地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夙逸那个被渐拖渐远的身影,一双几乎快阖上的眼睛紧紧地不舍地盯着他……从那团混乱的身影里,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手指颤抖无力,仿佛很想要冲破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像数十只白色老鼠一样的包围,去抓住邢天绝。渐渐地,连他的手都被淹沒……悲恸的气氛低沉地盘旋在那依旧烟雾缭绕的上空……邢天绝不甘地缓缓闭上眼睛……这时,几十只白狐朝他身上扑了过來,咬着他的衣衫,咬着他的头发,咬着他的皮肉,然后将邢天绝整个人抬了起來,与夙逸离去的方向运送过去……………………天色渐渐被黑幕遮掩。在灯火阑珊的街头,一名刚从天香楼里出來的郎中踉踉跄跄地正走回家。他被天香楼里面的红牌娈童灌得醉醺醺的,花了不少银两却连个小嘴儿也沒碰到,这让他一路上都骂骂咧咧的,直骂天香楼是个销金窑,他这个月看病赚來的银子眨眼间就带着翅膀飞了,却连个小嘴都沒碰到,实在不值。他转身走进了一条小巷子里,脚步虚浮,浑身酒气,一双看起來狡黠的单眼皮一下又一下地阖着,好像快要醉倒在地上了一样。巷子里一点灯光都沒有,借着那微弱的月光,他勉强能看清楚归家的路。却在这时,他在巷子的岔路口上,发现了一个正挨着墙壁坐着的白色身影。他好奇心一起,走到那人的面前,用脚踢了踢那个人,含含糊糊地问:“你……你是何人……?”空气中充斥着浓烈难闻的酒气味道。那人在黑暗中缓缓抬起脸,精致的脸上,完美的五官温润美丽,却带着一些惨白,神色好像有些不对劲。郎中一下子被这人的美貌惊艳了,他刚才想花银两碰一碰的那个红牌娈童都沒这个男子长得好看,而且看着这男子眉宇间的那股贵气,还有身上那锦织长衫,他即便在酒醉的情况下也能分辨得出來,这个男子应该是什么大富人家里面的人。“你……你在此作甚?”郎中蹲下身,东扭西歪的身体失控般总想往那个男子的身上倒去。男子在黑暗中,伸出手抓住郎中的手臂,用一种极轻极弱的口吻,语气如同魅惑般,缓缓开口道:“我饿……”郎中古怪地挑眉,抓了抓他不修边幅似的乱发,道:“你想吃东西?爷带你去吃!”他说罢,就把人从地上拖了起來。那男子举止斯文温柔,带着些乏力和柔弱,从地面上站起來的那一刻,他忽然倒在了郎中的怀里。被柔软的身体一碰,郎中浑身上下的汗毛好像竖了起來一样让他忍不住一个颤栗。爽啊!!郎中紧紧地抱住那个男子,一边在心中窃喜,一边轻浮地调侃道:“想爷带你去吃什么啊?”“爷……”双手主动地攀在郎中的脖子上,他眉眼温柔地看着郎中那张猥琐的脸,道,“我想吃肉……”听着男子那柔得仿佛能捏出水來的声音,郎中心里酥麻到了极点,忙点头道:“你想吃啥肉,爷带你去吃,带你去吃!”“真的吗?”男子将手掌轻轻地搭在郎中的心口处,望着他那起伏有力的胸口,他媚媚地勾唇,笑道,“吃你的心,可以吗……”郎中沒听清楚他说什么,习惯性的反问一句:“什么?”沒想到,当他的话一落音之时,郎中的脸孔好像被一种剧烈的痛苦折磨得扭曲变形了一样,瞬间,大量的鲜血从他的嘴里如泉般涌了出來。手指上传來温热的湿度,一滴滴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指缝中渗透出來。他欣赏似的看着郎中那张血色全无,扭曲狰狞的脸孔,继续温柔的笑道:“爷,您不吝于将您的心给我吧……”郎中顿时白眼一翻,连话都无法回应了,就这样“砰”的一声,跪倒在地上。顺着他跪倒的动作,一颗鲜红的跳动的心脏被男子轻而易举地拉扯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