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便一生………………第二天,清晨的晨曦如银纱般坠落在一座荒无人烟的古城上。轻轻地用黑色滚金边的衣袖拭了拭在前庭园处的一株曼珠沙华的花瓣,那人好看的唇角忽然漾起一丝苍白的微笑。娇艳的花瓣在那人悉心的擦拭下红得残阳似血。在微风的摇曳下。深沉漆黑的眸子将那株花朵烙入眸底,带着沉痛破碎的思念,他轻声自言自语。“夙逸,一开始,就不该爱上彼岸花……”在夙逸离开的很久很久之后,他才知道,曼珠沙华代表着什么,彼岸花又是什么意思……花和叶永不相见,犹如蔓延在他与夙逸之间的诅咒一样。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夙逸会在很久很久之前迷上这种花,却不知道这种花带给他的毒烈的诅咒竟延续到了今日。………………昨夜,邢佑与钟涵,司徒凡等人即将离去的时候。邢佑突然走到他的身边,倾身往前,附在他的头侧耳语了几句。那一刻。世间万物万籁俱寂。当邢佑的一字一句慢条斯理,深入浅出地传达至他的脑海中时……心脏怦动的速度低沉缓慢得宛若快要停下来一般。………………晨曦带来的光芒逐渐强烈。缓缓站起身,他转身离去。转身的刹那,衣袂带起的风决绝地让那株似火的花儿犹如一个装满着悲伤的灵魂躲在华丽的外壳下,瑟瑟颤抖。走进了大堂,他取下了一直挂在正堂中间的那副墨画放在桌上。他单手撑在桌上,俯身垂首,青丝从肩上滑落如美丽的瀑布。仔细地打量着画中每一寸,每一丝的笔墨,他的指尖抚上画中那人,微微上扬,清浅的唇角。“我用我的回忆记住了你,可我却不知,你一直活在我的心里,从未曾离去。”苦涩的眼泪滴落在画中那个男人的脸上,他望着画像,笑得凄惶。“夙逸,你可把我折磨得够苦了,苦了一千年,折磨了我一千年,心痛了……一千年……”他的指尖突然覆上了自己心脏的地方。“你可知道,我活着的这一千年,是怎么渡过来的。”突然,猩红的血染上了他的指尖。指甲越嵌越深,直到他五根指尖都穿透胸前的衣衫,惨痛地埋进了肉里。“我要的不是能活在这个世界上饱受折磨……我……我要的不是让思念一点一滴磨蚀掉了我做人的信念……我要的不是长生不老不是孤寡一生……”他的声音哽咽得颤抖着,好久好久,自从夙逸离开之后他都没有这样像个孩子一样脆弱地哭了。眼泪不断滴落在画卷上。墨色随着湿润晕染成花。他紧闭着眼睛,胸口处的剧痛对他来说早已麻木了一般,他五指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活生生地插入自己的心脏里。血液顺着他的手背如艳红的玛瑙滴在画上的泪花中,晶莹的泪水混合着艳丽的血宛若一朵朵残烈冶艳的曼珠沙华一样开在画中男子的身上。“我要的……只是再次看一眼,你的脸……仅此而已……”狠狠地咬着牙,他承受着积压了这一千年来所有的痛苦,尽管闭着眼睛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溢出。心力交瘁让他苦不堪言,漫长的等待却换来一句,他一直都在他的心里,活着……“造化弄人……”他忽然疯狂地仰头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造化弄人啊!”眼泪落入了他的嘴里,苦涩散开。五指蓦然抓住了心脏处一颗冰凉刺骨的东西。眼睛倏地用力睁开,他竭尽毕生的全力,狠狠地将那颗东西掏了出来……触目惊心的鲜血顿时“哗”的一声如注般溅在他面前的画卷上!他的手无力地松开。被他握在掌心上的如同小小的灵珠一般冰寒的东西突然脱离了他的掌间,轻飘飘地浮上了半空。身体沉重缓慢地往后栽去。在他逐渐被黑暗吞噬的视野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白衣胜雪的谪仙……“何苦如此……”在模糊的世界中,他好像听到了那个好久没听到的熟悉的声音。凄凉却真实……他面无血色,气若游丝地望着眼前那个朦朦胧胧的身影缓缓靠近。终于,他带着眼泪,吃力地提起一丝幸福满足的微笑,声嘶力竭地对那个人,轻轻说……“一眼,只为望见……一生之人……”只见那人犹如一抹即将烟消云散的青烟般安静地靠近邢天绝的身体,微微俯下身,一瞬间,无数条晶莹剔透,光华夺目的狐尾从他的身后扬了起来。他全身散发着美丽绚烂的白光,就像刚刚划破黑夜的那抹晨曦一样圣洁无暇。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邢天绝再次看到了如此美丽的人,终究,在还没将那个人的脸庞看得淋漓尽致之时,他还是闭上了眼睛。那抹飘渺虚无却光华万丈的身影带着心碎的微笑,慢慢伸出手,搭在邢天绝的手臂上。缓缓一拖……一道透明的灵魂被他轻轻地从邢天绝的身体里拉了出来。他们携手,面对面,站在这间空荡凄冷的厅堂内彼此深情注目。白发飘散。青丝盘绕。他们紧牵着彼此的指尖,通过眼神内流转的星芒,仿佛正在诉说着一段磨折了一千年却从未说出口的离歌。时光如年轮一样一圈又一圈循环增加。爱被刻在轨迹上就算经过多少年终究还是会回到原点。他们的原点只在相遇那一刻,他们的终点,无须说太多太过华丽悲凉的辞藻,只为重回当初相见的那一瞬。或生或死,就只卑微地奢望能将彼此的脸庞烙入自己的心底,与他携手,即便灰飞烟灭……也绝不后悔……………………同一片天空下,狙灵总部却依旧繁忙于与这个世界上看不见的一切诡异战斗。部长的办公室里,在未来将一并携手与彼此相依相伴的两个人终于见了面。他也是一个被爱折磨了一千年的男人,此刻却打扮得光鲜亮丽,戴着一副眼镜如同一个气质非凡的贵族一样站在另一个男人面前。他鞠躬,动作优雅,薄唇浅笑,对那人说:“大少爷,我叫司徒凡,从今天起,我就是您的新助手……”只见坐在办公桌里的男人头也不抬,漠然冰冷地回应了一声:“嗯,如果是邢佑介绍的,你就留下吧!”“是……”司徒凡轻柔地回答。这种声音,仿佛酝酿了什么让邢末无法参透的情绪在里面。邢末终于抬起了头。与面前那个人,一瞬间,四目相交……冰冷与温和的两种视线互相碰撞激荡。司徒凡释然地扬起一丝微笑,静静地与那个人对望。其实,守候……就是厮守,即使只有他单方面的,也就足够了……………………走在一间看起来诡谲死寂的废工厂门口,他的步伐突然猛然一顿。英气逼人的眉毛轻轻蹙起,他仰面复杂地望着一片一望无际的天空。阳光刺目绚丽。心中却漾起了一种冰冷空荡的感觉。好像……什么人离开了……“队长――!!”不远处,已经走在了前方的一个少年对着他用力地挥手,“快点!回家啦!”那个少年的身影沐浴在阳光下犹如一颗灿烂夺目的启明星。他的唇角温和地扬起,沉了一口气,他将十指圈在嘴边,肆无忌惮地快乐地大声高喊:“白痴――!!快到我怀里来――!!不然你要变干尸啦――!!!”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那个少年突然像蔫了的黄瓜一样,软趴趴地一股脑栽倒在地上……看吧!我就说!邢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在被阳光铺满的那条尘土飞扬的路上,他朝少年的方向径直地跑过去。抱起地上干瘪瘪的少年,他故意冷着脸,阴狠狠地警告了一句。“回家要你好看!”………………――――――――――――“全剧终”再次无节操地粗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