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眉早下班回家煮饭,在厨房忙活,听到门口有动静却没有看见人,按照这个点,季子墨下班时间还得延后半小时。 难道屋里进了盗贼这个想法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左思右想,最后就捏了一扫帚到洗澡间门口。她贴在洗澡玻璃门边,静声聆听洗澡间没有水响,只听见窸窸窣窣细小的声音。她很紧张,不知道扫帚是否能对付突然闯入者。而且这位闯入者,好像还有备用钥匙。就在苏清眉专注,认真的准备对付躲藏在洗澡间的盗贼时,洗澡间玻璃门被拉开,季子墨突然探出半个头说:你来帮我看看身上有什么不对。昨晚上两人缠绵半蓿,她自认为把他身上的毛孔都数清楚了,好像没有什么吧不过在季子墨的要求下,她还是进洗澡间,从头到尾细细的检查,就连头发也用手指扒开看。没有异常。季子墨眉头紧皱,想张扬的话,对镜子里的这具身体淡然的苦笑一下道:或许是我神经过敏。完事穿戴好衣裤,顾自走出洗澡间,完全没有注意到苏清眉面上的表情。苏清眉是觉得季子墨有点古怪。他为什么平白无故要检查身体,不是检查身体的健康,而是检查身体上是否有什么不对的记号,印记什么的。季子墨走到饭桌边坐下,心里想事,几乎忘记了揭开罩子看罩子下的饭菜。苏清眉满腹狐疑走过来,揭开罩子,香喷喷的饭菜出现在眼前。季子墨好像也没有什么兴趣,只是象征性的端起饭碗,吃一口,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子默。季子墨看苏清眉,没有出声,眼里是疑问。你有心事苏清眉问这话,才让季子墨惊觉,刚才想那事有点失态。让清眉产生疑虑了,他急忙来一个掩饰的举动,夹菜到对方碗里说道:没有心事,你得多吃,吃好了休息一下睡一个美容觉。别操心其他事,就是对我最好的馈赠。苏清眉知道季子墨这是在正面拒绝回答问题,她满脸失望,勉强一笑低头吃饭。扒一口饭,想不通,实在是太好奇他有什么难以解决的事,就随口问道;今天上班有遇到难题季子墨用纸巾优雅了抹了一下嘴,抿一口汤淡笑道:没上班。哦。季子墨就这样,除了生活中的事,其他话题很少跟苏清眉沟通。工作心里不痛快,遇到难事等,他都不会告诉她。苏清眉起身去洗碗,季子墨收拾餐桌,这是两人一直以来达成的默契。然后,两人就依偎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一般都是季子墨看什么,她看什么,看一会各自回到属于自己私人空间的小书房里做自己的事,最后才是去卧房休息。今晚上季子墨没有兴趣看电视,坐一会,离开。苏清眉以为他去小书房,也就没有过问,直到休息该去卧房的时间才发现季子墨不在小书房。季子墨去了医院右拐五十米远的那个街心花园。他手上拿了一张纸,纸上画了三个箭头,在箭头一端有文字。小媚方兴才大哥。他对少女死亡案件特别上心,对待这件事比张扬还认真。季子墨觉得小媚跟少女死亡案件根本就没有链接关系,是我多想了他仰头看天,黑暗中闪烁几点星光,难得有星星的夜晚,明天绝逼是好天气。街心花园很美,有人工栽种的芭茅,已经冒出一片白灰色的絮,还有攀爬在架子上的藤蔓,大热天坐在这里凉悠悠的不会感受到热浪的烘烤。现在已经进入秋季,所以季子墨感觉到的是冷。他希望小媚出现,却又不希望她出现,一个苦命的女人,或许只是单方面找人诉苦而已,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是有目的性的。其实季子墨很想知道小媚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他觉得她的故事不完整,至少不知道她的爱人回来没有,还有那个可恶的一家子受到惩罚没有。静坐一会,担心苏清眉多想,季子墨不得不起身回家。回到家,他还得撒谎说去外面走走。第二天,张扬没有来烦他,正常上班。也该上班了,走进新建的殡仪馆有一种陌生也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是这些柏树,陌生的是来往于殡仪馆的陌生面孔。据说又来了多位实习生,都是小年轻,想来找点刺激,想来感受生与死的尺度距。昂首挺胸大步流星的走,季子墨总是给人一种高冷不可接近的感觉。季师傅。有人在喊季子墨,他停下稍微直视一眼,就把喊他的人看全面。喊他的人是一位眉清目秀的漂亮女生,身穿洁白的工作服,纤细的身段,双手插兜,正含笑盯着他看。季子墨就像一盆常青藤,总是给死气沉沉的殡仪馆带来生气,有他在,就能看见笑脸。肖云有事肖云是殡仪馆领导指明要他带的新人,季子墨想不明白,难道这些靓女俊男,也跟自己有同样的想法跟奇葩遭遇才会选择进殡仪馆来工作实习。虽然他知道这些年轻人,来殡仪馆呆的时间不久,但却会在他们人生旅途中留下不可泯灭的阴影。凡是在殡仪馆工作的人,看见别人死去的面孔,就像看见自己未来死亡的面孔差不多吧总之目睹了遗体,无论是男女,老少,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季师傅我等你好久了。年轻真好,季子墨也年轻过,充满朝气的青春,好像是昨天离开的。有事季子墨话不多,特别是对不太了解的人,简直是惜字如金。昨天送来一逝者,家属的要求有点过分,所以没有谁敢接手。送去五号间了肖云背起手,娇俏的走路姿势,俏皮的小声问:季师傅听说你以前很喜欢养狗提到狗,季子墨微微一怔。那是他的一个幻想,吉米,是他幻想出来的宠物,他一直期待有那么一天,季姗姗好好的出现在眼前,跟他争论,为了那条幻想出来的吉米吵架,可是这一切都在季家老宅之后,完全消失了。从没有。肖云嘟嘴师傅你说从没有是什么意思季子墨站定在原地我从没有养狗。然后他想起,追问一句:是谁告诉了我养狗来着肖云没想到季子墨忽然对她说这么多话,不由得得意起来,她扬起手臂做了一个ok的手势。动作明显不是冲季子墨做的,而是朝隐藏在暗处的人做的。是谁不重要,师父说没有养狗是什么意思在肖云问话间季子墨已经阴沉着脸,大步流星的朝五号间走去。五号间门口站了一拨人。季子墨看他们的穿着打扮,还有举止言行就知道一定是家属。他转弯去了更衣室,再出来时一身洁白,跟医院医生不同的是,他是殡葬师。走到五号间,肖云屁颠屁颠的跑来,看见季子墨,急忙放慢脚步。她的兜里,鼓鼓囊囊全是打赌赢来的钱,跟她打赌的是同事,有一起来的新人,也有老前辈。他们打赌说肖云能让季子墨说上六个字,就有特别奖励。结果肖云赢了这场赌局,却让季子墨十分反感她。家属看季子墨来了,停住了争论声,齐刷刷的看向他,看向他胸口的牌子。特级美容师季子墨。霎时间,整个走廊鸦雀无声,都默默无语的注视季子墨,他的容貌被家属牢牢记住,是殡仪馆最帅气,最牛逼的殡葬师。肖云大气不敢出,安静无声的跟在季子墨的身后,刚刚想进门,冷不防门贴着她的脸给关上了。她不敢拍打门,因为有老前辈告诉她,季子墨喜欢安静工作,稍微有点不顺心,就要发飙。嗨嗨,我师父。家属都在看她,肖云不好意思的指了指门里,努力挤出一丝笑道。季子墨进屋,在工作柜上拿起记事簿,上面有死者的姓名,年龄,死亡日期,跟所需要做的面容系列目录。乍一看名字,他一下子怔住;死者名字方兴才,年龄63,若干目录他简单的看了一下,对死者家属的要求了解清楚,注意力就停在死者名字上。会不会是巧合小媚的爱人叫方兴才,现在这名死者也叫方兴才。季子墨全副武装,揭开覆盖在死者身上的白布单,看见了一张无比狰狞的死亡面孔。死者嘴巴大张,以至于能看见他咽喉部的喉前庭,不但如此,他的一双眼珠子也暴突,瞪大要挤出眼眶那样。同时,季子墨看见死者浑身除了一张皮,就是排骨。老人是饿死的干瘪的肚子上,排骨都能数得清,人类有很多死法,这种死法很少见,叫做骷髅死。这个美容不能做,季子墨重新盖好死者的遗体,走到门口扫视一下正跟家属说话的肖云,然后把门带上离开了五号间。家属不明白季子墨的举动,他们以为他已经做好了。就满心欢喜准备把美容好的遗体取走,送到吊唁厅,待会有很多亲戚要来吊唁。可肖云却预感到事情不妙。要是师父做了这具遗体,那么就不会是刚才那个样子走出来,也不会对她的存在不理不睬。季子墨去领导办公室。领导自然是对他大加赞扬,说他办事效率好,快准狠。季子墨坐下别说好的,这个活我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