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两个老头推脱不会唱歌,准备告辞,主任来了兴致,说今天是公墓成立以来比较特别的一天,人聚的最齐,谁也不许走。要是天晚了回去公家给报销。这可是个不错的提议。起码我是偷着乐。老人们看推辞不过只好随行就市了。张达家的歌厅离我家不远,其实也就一站地左右。甚至我每次上学时都从那个门前走过。只是不知道那是他开的罢了。东北的这种小练歌房大都比较单纯,一般来的客人基本都是来唱歌的。当然也有带着小蜜来的,那就另说。我们一干人等入座以后,几位兴致正浓的公差就开始演绎各种老掉牙的解放时期歌曲。这对我这种七零年代出生的孩子没有任何的吸引力。我们喜欢听的都是什么周华健、张学友、齐秦、林忆莲……早知道是这样还真不如不来呢。其它人和我不一样,包括年龄和我最接近的贷哥,也整整大了我十一岁。他们对那些歌兴趣盎然。每个人都微笑地看着屏幕,甚至还在小声地跟唱。看来只有我成了局外人。屋时的乐曲声太大了。震得我的鼓膜都跟着节奏跳动。在这个最喧闹的时刻,我的心里却格外地平静。抛开那些繁杂的声音,大脑开始运转起来。孙老师看见了一双女式的脚印,这没错,因为那双脚印我也一起看到了。他听不见我喊他,这个很好解释,因为他是在梦游,并不是真的醒着。他早晨看到的另一行脚印是我的,这个绝对没问题。车印呢不会很明显,加上一夜的风化被填埋掉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现在的问题是,那天为什么到后来我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呢,我怎么回的家?还有那双是女人的脚是谁?小静到底去哪里了。一定是什么人在搅鬼,那个人对公墓又一定很熟悉,那个人是谁呢,他又出于何种目的呢?难道是自己内部的人?我开始环视屋里的每一个人。关老师还是非常斯文地坐在那里,很有风度,像是大学里的老教授。一定不是他,他和我一样也是受害者。而且他是典型的唯物主义。要想解开这些迷团,只有寻求他的帮助才行。孙所长此时有些喝大了,脸色白里露红,此时正闭目养神。这是一位我敬佩的长者,虽然在鱼龙混杂的社会大染缸里,但却出淤泥而不染,清正廉洁,周旋于官场之间,真的不易。当然不会是他。主任此刻拿着一个迈克和张达合唱《骏马奔驰保边疆》,两个人的声音加起来真是《破驴狂奔乱叫春》。世界上要是有比他一个人唱歌还难听的,那就是他俩的合唱。主任这人虽然有些窝囊,什么事都管不了,犹豫不决,但得承认,人还算个好人。最近怪怪的,好像有引起心事,但也没有其它的什么变化。应该与他无关。张达为人虽然穷凶极恶,大家都畏他三分,但他为人倒也简单,除了打架、烟酒、女人,他也没啥别的爱好。基本也可以排除他。老王头又喝上听了。咧着嘴笑露出他那被烤烟薰得发黄的牙齿。岱哥是我最相信的一个,我们年龄差距较小,又一起干活,了解最多,他是绝对不会装神弄鬼的。最后我把眼光落在了徐会计身上。她今天穿了件红色的绒衣,紧身的裤子,一双高高的白真皮的筒靴。妆化的十分妖艳。在歌厅的紫光灯下显得有一丝诡异。对呀,我怎么一直没想到她。她这个女人我一直都猜不透。好像对任何一个男人都很感兴趣,甚至有时跟我和岱哥说话都带着挑逗。这世上应该没有一个女人对所有男人都感兴趣。虽然有不少男人对所有女人都感兴趣。那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那双脚印会不会就是她的作品。我在仔细地回忆雪地中间的那双鞋印,尺码上倒是和她的脚差不多大小,而且也是一双高跟鞋。不会吧,难道一切来源于这个神秘的女人……天色不早了,已经有些昏暗。两位老头推说公墓还需要人照看,合打了一辆车回山里。我也借着机会和大家告辞。说可能有些东西落在了饭店。要去取一下。也上了他们坐的那辆夏利。其实我并没有落什么东西在饭店。我要去办一件别人看来十分恐怖的事情――去小静家找她。老王头坐在前座,歪着头好像睡着了。我小声地和关老师在后面聊天。“关老师,我觉得咱们公墓就一个女人,你说徐女计会不会……”关老师对我做了个动作,示意我小声一点,然后压低了声音说“桃子。这些事情是很古怪,我们不要再和别人讲了。如果是有人注意在捉弄我们,有什么目的的话。我会留意的。”“嗯。那就好。”车窗前面可以看见“朝阳村”那块牌子了。我让司机停一下自己先下车。我等车开远了,越过那家“十里居饭店”接着向前走去。拐过那个弯,就可以看到通往公墓的那条山路了,当然同样也可以看到那天站了一个可怕的女人的位置,还有小静家的胡同。从今天关老师和我所述来看,那天我去公墓确有此事,那这里站的那个女人也一定确有其人了。想到这一层,我身上也不由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看天色,还没有全暗下来。我得赶快去找小静,别等到天黑就不好玩了,弄不好又自己吓自己了。走进小静家所在的那条胡同,我心里“咚咚”地跳了起来。不管怎么样,这可是自己第一次去女孩家。如果是她父母在,我该怎么说呢?还是就从外面看一眼,只要她在就行?犹豫间已经快走到胡同的尽头了。管他呢,见机行事吧。她家就住在这个胡同的尽头,具体是左面还是右面我也不清楚,只记得上次目送她进胡同大概就是走到了最里面的位置。也没注意她是转向哪个门了。我盘算着如果最里面是两三户人家该怎么办。脚步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胡同的尽头。一瞬间,阴风袭来,我彻底愣在那里不会动弹了――这是个死胡同,最里面根本没有人家,没有一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