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市公安局的刑侦大队。几个警察把我们分别带到不同的房间谈话。我头一次进到这样的地方,感到全身都在哆嗦。这个屋子虽然没什么特别,但因为空旷感觉说不出的冰冷。屋顶的举架特别高,对面的墙上用红板刷刷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血淋淋的大字。我坐这边只有一把椅子。对面是两个警察。一个负责问话,另一个负责记录。那个负责记录的我看着眼熟,后来想起来是我们中学比我高两届的学长。“宫小桃是吧。”那个问话的警察显然已经了解了我的一部分情况。“是我。”“年龄?”“十九岁。”“职务?”“写碑的。”“最后一次见到死者时是在哪里,她有什么反常的举动?”“昨天下午下班之前,不一样?”我脑子里很乱,但的确在进行着回忆。我几乎明白了为什么警察审讯能问出那么多东西,在这个环境里正常人脚都发抖,仿佛自己也干过坏事。坏人就更不用说了。没等人家问上几句就吓破了胆,基本上就是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昨天是清明,我们工作人员都特别地忙。也没注意她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我的确没什么好说的。“再仔细想想。”那个警察态度还算和善。“要烟吗?”他开始贿赂我。“谢谢,我不吸烟。”我没给他这个贿赂的机会。“等等,我想起来了,昨天快下班的时候我们大家分东西,可是她好像没什么兴趣。而且她好像是说下班后有什么事情不急着走。”“嗯。”警察显然对我提供的这个情况没什么兴趣。也许其他的几个人早就反映了这个问题。轮到我这儿,不算什么新闻了。“再问你一下,昨天下班以后,晚五点到九点这段时间,你在哪里?”我开始回忆昨天的情况,自己不觉之间出了一身的冷汗。昨天我四点多钟回的家。然随便吃两口饭就去夜总会办我的人生大事去了。结果事没办成还去了趟公墓。但这些我怎么出口呢?“嗯,我我哪里也没有去,就在家呆着来得。”人一紧张,说起话来就变得结结巴巴。“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哪里也没去?”那个警察的声音变得严厉了起来。我和他的目光进行对视,像拼刺刀一样谁也不肯抢先服输。我知道他这招叫做激将法,如果我此时招认我去过公墓,就会有一大堆的麻烦事接踵而来。我可不能冒这个险。“我真的哪儿也没去,一直在家里。”“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徐斯文死讯的?”警察话锋一转,我稍微地松了口气。“今天早上啊,到了公墓才刚刚知道。”一旦撒谎获得了初步的成功,随着自信心的提高演技立刻又更上一层楼,所以这次的谎言我说的理直气壮。“噢,好。你还有其它的什么要向我们提供的吗?”警察的语气客气多了,看来他们非常擅于软硬兼施。“嗯!”我装作又仔细地思考了一会儿,屋子里非常安静,好像可以听到每个人的心跳。“没有什么了。”没找到一点有价值的线索,那两名警察显然不是很高兴。那个学长显然没认出来我是他的校友。很程式化地把刚才记录下来的几页纸拿到我的面前让我签字。我总算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漏出什么破绽。送我出门的时候,那个警察还不死心,又叮嘱我如果想起什么来一定和他们联系,还给我留了他的呼机号码。我有些受宠若惊,连连称是。人已经出了问讯室,却见陈队风风火火地从走廊另一侧走来,满脸威严让人生畏。走到那两名警察的面前说了一句:“有新情况,我要重新审他一下。”我惊呆了。(六十)重新回到了问讯室。我的心不住地跳。刚才负责问讯的警察给陈队长搬了把椅子。陈队长开门见山:“宫小桃是吧,我再问你一次,昨天晚上五点到九点这段时间,你在哪里?”“我在家里。”“你在撒谎。我们经过核对,这是你昨天晚上在公墓留下的脚印。”陈队长向出我出示手里的相片,相片上是我的鞋印。陈队长的双眼像刀子一样紧盯着我,想从我的眼睛里取走他要的一切。我突然想到前几天接连阴雨土地潮湿,脚印很容易存留下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徐会计的死讯?”陈队长又问了一个让我难以回避的问题。“不知道呀,是今天早晨来到公墓才知道的。”我的思维早已混乱了。为了能够不引起他们的怀疑,我硬着头皮接着撒谎。“不对吧。昨天关老师在晚上九点呼过你一次。而且你还用公用电话回了过去。这是126呼台开过来的证明。”他手里拿着一份传呼台打印出来的通话记录,上面还盖着分章。公安机关的办事效率真高,这么快就掌握了相关的证据,这是我始料未及的。那时的我必竟还是个未经人事的毛孩子,陈队长的这两手着实把我吓着了,于是我就把自己一个人去喝酒、醉后误到公墓呕吐、关老师打电话告诉我这件事情都一一交待了。当然我把自己想要一夜风流、我和关老师密谋跟踪徐会计的这些情节都从中间删去了。陈队长和那那两个警察对望了一点,互相点点头。看样子我这回交待得应该不假。这才放我出去。十一二点左右,所有人都录完了供词。公安局还是派那辆“依维客”把我们大家送回了公墓。老王头急急忙忙地去做饭。关老师靠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主任和张达在不停地抽烟。我和岱哥也都默不作声,孙所长来来回回踱着步思考着这些棘手的问题。徐会计的尸体已经被拉到殡葬管理所,由她的丈夫接管。到底是是谁杀害了徐会计,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但所有的人却都在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