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墓1995 五十?四月的天气十分舒适,可我身上却顿感生出阵阵寒意。?“什么?你,你把我变成鬼?你是谁?你到底是谁?”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刚才说的话。面对这个我一直觉得幼稚可爱的女孩,我突然觉得我们之间竟是如此的陌生。原来我太不了解她。我对她来说太透明,而她对我来说却又太神秘了。这种差距我本来并不在意,在今天才突然间显现出来。?“咯,咯,咯。”小静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这条寂静的长街立即传来了这笑声的回音。她的笑脸本来极其可爱,但在此时路灯的照射下,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你,你笑什么?”我有些急了,我想听听她怎么说。我心中一千个疑问,一万个疑问。都等着她解答。?“桃子真傻。这个世界上哪儿有鬼呀,是我骗你的。”小静看我瞪着两只圆眼张着大嘴好像要吃人的样子,不再卖关子了,接着她道出了事情的原委。?“其实很早我就注意桃子哥你了,不可否认我一见面就对你有好感,我希望我们可以成为那种很好很好的朋友。你这人很可爱,为人也正直,就是有些木讷,对女孩子也从来不懂得温柔浪漫。我在‘十里居’工作的时候,听见服务员们讲公墓常常出一些怪事,而且朝阳村有个女人叫张淑清,经常呆呆地站在村口嘴里念叨着要到公墓报仇什么的。我真是非常替你担心。我想你那么有才华干嘛非在公墓那么个阴森恐怖的地方工作呀,就想劝你离开。但我知道,以你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犟脾气,九头牛也难把你拉回来。所以嘛,呵呵,我就出了个下策。”?“什么下策?”我不像先前那么紧张了,十分有兴趣听她把故事讲完。?“那天咱俩在公园分手以后,我又返回原处找到照相的大姐,让她重新给我照了一张。然后让她把我后照的那张相片寄给了你。而咱俩的真正合影却寄到了我那里。”说着小静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钱夹,递到我的手里。我迫不及待地打开钱夹,那里夹着一张被剪成心形的相片。相片中:一个晴朗的日子,我和小静两张脸挨在一起,笑得十分灿烂。?天哪,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真蠢,我竟然拿自己当鬼半个月。我还去夜总会找小姐、还以为自己过几个月就死掉,还担心自己会和晶晶人鬼殊途……虽然天色仍然是如此黑暗,而在我的眼里,前方却出现了一大片的光亮,沐浴着我的全身。全世界一片的光明。这种感觉就像一个万劫不复的鬼魂得到了重生。我抑制作自己兴奋的心情,接着问小静:“你为什么要让我以为自己是鬼,你不知道这对我的伤害有多大吗?”?小静认真地说:“这正是我诧异的地方。本来我想吓唬你两天,让你觉得自己是鬼。一般人一旦受到这种打击以后肯定要辞去工作调养身心,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等我跟你说明真相以后你想回去估计也没那么容易了。”?我简直快被她气疯了:“我晕死了,这就是你的理由?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吓人会出人命的。”?小静站在那里很乖的样子,用她的那对波光荡漾的大眼睛委屈地看着我,好像眼泪随时会流下来。“人家只是一时兴起,玩玩而已,谁想到那么严重了。”?看她这副样子,我火气消了一半。是啊,她只是个刚刚十七岁的黄毛丫头,哪里懂得那么多呢。口气顿时缓和了下来。“好好好,是我不对,你接着说吧。”?“本来以为你一定会离开公墓的,结果我小看了你。托人打听说你还一直在那里上班。所以我一直想找机会见你一面和你谈谈,劝你不要在那里做了。”?“公墓有什么不好,写碑的工资又不低。而且我还在念书,这种兼职的工作多不好找呀。”我果真被小静言中,是那种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坚持主义者。?“我真的是很担心你才和你说这些的。听说前一阵你们那里又出了命案。我不想你有什么危险。”小晶言之切切,我不得不为她所动容。我大脑飞快地运动,思考着可能出现的凶险。?对面开来一辆出租车,见到我们就停下来频闪远光。“我不说太多了,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你自己考虑吧。”她看我还愣在那里,知道我下不了决心,堵气似的钻进车里,一溜烟消失在我的眼前。?娱乐中心舞厅里人头攒动。这是三种人经常光顾的地方,一种是交际舞的舞迷,一种是和情人来幽会的中青年男女,第三种是来把马子和吊凯子的。?在茶座上翘着二郎腿吞云吐雾的张达显然属于第三种人,他那双眼白多于眼球的死鱼眼像恶狼一样不断扫射着舞池里女人的胸脯屁股大腿,搜寻着属于他的那种猎物。张达今天刚和一个道上的朋友喝了点酒,酒足饭饱之后被拉到这里的。谁知道那个哥们儿道行比他深多了,一进舞厅就碰上了个老相好,此刻不知去哪里温存了。孤单的茶座上只剩下他和几个空瓶子。?借着舞厅里的灯光,张达看着自己嘴里吐出的缕缕清烟幻化为五彩斑斓的彩雾在空中变幻,奇妙而多姿。渐渐化为墓碑上那些血红的字迹。张达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没有心思再盯着什么看了。最近好像撞了邪,总是在自己身上发生些怪事。看来那些鬼神的事情不能不信,肯定存在。还说是给徐会计烧纸,可一时半会儿总是没有机会。上班的时候不方便,下班以后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呀,看来应该抽空找个神呀仙呀的给算上一卦。对了,就找孙所长的爸爸,那老头儿简直就是个神仙。要没他那次救我,八成命都没了。让他给瞧瞧怎么能够转运。?正在胡思乱想间,舞厅的灯光闪过。他发现身旁边突然多了个女人。他差点从椅子上直接翻下去。鬼的力量真是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以前以为他们也就是深更半夜出来吓个人什么的,没想到连这么多人的舞厅都敢进。?“可以喝你一瓶酒吗。”那个女人指着桌旁边的酒篮子大声地冲张达喊话。借着摇曳的舞厅灯光,张达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嘿嘿”张达嘴角冒出一丝冷笑。“这下子我终于转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