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第100节过的碑一模一样,并没有什么差别。难道是我梦游来这里写的?不可能,我只会写碑和描碑,并不会刻。只能解释为鬼干得这件事。对,一定是的。小静也就是谢萌萌不甘自己心爱的男人郑辛元死后和别人合葬,于是就把自己的名字加在这里。我后背起了凉风阵阵。突然回头,后面并没什么人。我不敢在这里久呆了,草草收工离开墓地。(一百七十六)一九九六年八月十八日,鬼节。今年清明公墓的盛况又再现了一次。所有人忙忙碌碌,安排来往车辆、接待购墓咨询、注意防火防盗、维持上坟秩序。每人忙的都不亦乐乎。我已不算是新人,没有了菜鸟的兴奋和紧张,从容地做好自己的每项工作。石会计和小王倒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一看人多就乱了阵脚。亏了有孙所长和主任坐阵指挥,才保持了应有的“革命”斗志。这次鬼节,除了武警官兵的助阵以外,公安局和警也派了两辆警车和几名警察协助维持秩序,就连陈队长都亲自来这里助阵。这才使上头下发的“祭奠禁止烧纸”这个死命令得以实现。也许有的读者会说,不就是鬼节上个坟吗,有必要这么大的阵式吗?找几个人维持一下不就得了吗。这可是大错特错了。一般这种盛大节日到公墓上祭拜的人成百上千,车辆也有百十多台,好车公车不计其数。大家想想,九几年就能花五六千到两五万买墓地的人都是什么人,达官显贵、黑白两道,都是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有公安和武警助阵那还了得,我们公墓上的几个小卒,哪个爷爷也得罪不起呀。忙活了一天。还好和清明节不同的是过了晌午就没有多少人了。那些人像大风吹来的一样,吹来又吹走,风过之后只留下漫山遍野的瓜果梨桃。不用说,这些东西收罗完以后,公墓的所有人又可美餐几日了。武警官兵和警察也陆续撤离。陈队被孙所长他们盛情留在了这里一起吃晚饭。虽然外面还是热闹非凡,公墓上的人还在用麻袋装墓地上摆放的食物。我的内心里却平静如常。人再多和我又有什么干系呢。“在人海之中最沉默,笑容也寂寞。”思索间,又看见了墓地上有个熟悉的身影出现。老王头眦着一嘴的黄牙冲我傻乐。不用问,看他手里拿的大布袋就知道他今天干什么来的了。他早料到今天会有不少的战利品,忍不住上山来分一小杯羹。“王师傅,您也来了。最近身体好吧。”我象征性地打了声招呼。“呵呵,当然当然。身子骨壮得很。力大如牛呢。”把他的话匣子打开就好象给洪水开了闸――没完没了。我正想闪人,考虑着怎样躲开老王头,突然听他把下句话收回了口中。这可不像他的风格,我看他正呆呆地看着空地那一侧,好像很吃惊的样子。是什么人能让他出现这副表情,我也很好奇,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心中也是一惊。从空地那头走过来的两个人,后面那个我不认识,四十五六岁,瘦高个儿,长的没什么特别之处,生意人打扮。再看走在前面这位,身高体壮,漆漆的脸膛,浓眉圆眼,但眼里早已失去了神采。不是别人,正是公墓上的煞星张达。(一百七十七)他怎么也来了。今天难不成是武林大会。一提精神病人我就头皮发麻,赶快把头扭过来装做没看见。还好他可能也没看见我,我也不太确认他是否还认得我们,反正他们两人没有拐弯,径直进了管理处的门。我帮着老王头儿把他捡的那一袋子好吃的抬到他的自行车上,象征性地和他客套一下:“王师傅,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吧。”没想到他还是老毛病不改粘粘乎乎。“那好那好,正好我好久也没见到关老师了,过去和他聊一会儿。”我和老王头一前一后进了管理处的门,原本窄小的屋子里人满为患。关老师和孟哥在忙活晚饭。其他人陆续回来,洗菜摘菜好不热闹。我向办公室里瞧了一眼,好家伙这一大屋子的人都快坐满了。屋里的一个人笑着和我打招呼,“桃子,好久不见了,过来坐坐。”我一看竟是孙先生。看他面色比上次见红润了许多,看来身体已经康复了。急忙过去打招呼:“孙先生,您好。”他给我找了把椅子,让我就坐在他的旁边。“孙先生,真不好意思。这么长时间都没再过去看您。”我脸颊微红。“客气什么,没事的。亏得就你还记得我这老头子。”我利用和他聊天的间隙环视屋子里面的众人,陈队和主任坐在平时他们办公的位置上聊天,而孙所长和那个瘦高个儿则坐在沙发上理论着什么事情,张达一个人在旁边玩弄着烟灰缸,像一个不懂事的孩童。嘈杂的声音中,我依稀明白了瘦高个和所长谈话的内容。原来瘦高个子是张达的表哥。他现在是张达的监护人。本来殡管所对张达的个人情况还是很照顾的,看病的医药费给报,工资照领不误,但他表哥说这些钱根本就不够用,说除了给张达看病用钱之外,还得雇人照顾他日常起居,而且他母亲在敬老院每月也得要钱,所以想向所长申请再加一倍的工资。而所长的意思是这已经对他很照顾了,都是按照上头规定的最高标准执行的,没有办法再做增加了。张达表哥听到这里提高了声调:“我这次特意领他从七台河赶到这里的。就知道你今天准在这里现场办公。来之前我也早有打算,你要是不给加工资,就把他还给你们来养。不行就跟到你们家去,他的工资我也不要了给你,你看行不行。”这几句话声音不小,屋里聊天的其他群落全部停止,向他们这边行注目礼。张达表哥也不怕大家听见,继续提高了嗓门:“你们大家评评这个理。让我养一个病人,你们单位又不给钱。这日子让我们怎么过。”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发呆。因为没注意听他们前面的对话,半截子听到一句总是显得那样没头没脑。张达好似完全没有感觉到屋里紧张的气氛,嘴里不知在叨唠着什么,还在玩着那个烟灰缸。所长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劝张达表哥不要太激动。谁知这家伙不说还好,越给他坡下他越来劲,不住地调大调门,不但翻来覆去讲这几句,而且还开始夹杂一些粗话。门口有人高声喝了一句:“所长,别理他。张达是装疯。”大家刚才把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张达表哥和所长身上,谁也没有注意门口还站了个人。而且更没想到这个人还突然间出口发言,而这发言内容就更是石破天惊。大家都一时愣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