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鬼父亲

有刘妈做伴儿，曼如心里稍稍安定了点儿。曼如是吃刘妈的奶长大的，打小她就把刘妈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曼如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父亲只是告诉她母亲生下她就死了，她连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张厚道在世的时候很是忌讳曼如打听自己母亲的事，甚至连自己的妻子叫什么名字都从未向女儿提起过。曼如在稍稍懂事儿时曾经偷偷地向自己的奶妈打听自己的母亲，可是刘妈20多年前来张家的时候，也只是见到了尚在襁褓中的曼如，至于曼如的母亲她知道的情况跟曼如差不多。既然人都不在了，随着岁月的推移，曼如也就逐渐把关于母亲的事儿淡忘了。所幸的是刘妈给了她母亲一般的爱，为了照顾她，刘妈在张家整整呆了26年一直没有离开过。刘妈是个苦命的女人，她嫁给自己的丈夫不到一年就成了寡妇，她的丈夫死后她就进了张家，至今一直没有再嫁人，刘妈把张家当成了自己的家，每年只在丈夫的忌日回去一次。她的家就在离清风镇十多公里的一个村子。据刘妈说，她的丈夫曾经是张厚道的得力手下，正因为这样张厚道才请她到张家做曼如的奶妈，刘妈提起曼如的父亲就充满了感激之情，不住口地夸张厚道是个难得的好人。张厚道死后，刘妈向曼如和家伟提出要离开张家，被曼如和家伟留下了，小两口商量今后要把刘妈当成他们的母亲一样，让她在张家安安稳稳地度过自己的下半辈子，也算是对她多年养育之恩的回报。曼如还特意找了个精明能干的保姆伺候刘妈，却被刘妈拒绝了，当时刘妈很生气，如果曼如不把保姆辞退她就要离开张家，曼如知道刘妈是个闲不住的人，她拒绝自己的好意是怕保姆抢了自己的“饭碗”。就这样，刘妈成了张家的人，她在张家可以说是双重身份，虽然曼如和家伟两口子把她当做自己的母亲一样对待，可她自己却仍扮演着奶妈和保姆的角色。曼如是刘妈一手带大的，虽然如今曼如已为人妇，可她仍把曼如当成孩子一样悉心照料着她的饮食起居，使曼如从小就对她产生了依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曼如对刘妈的感情远远超过了自己的父亲张厚道！世间碰巧的事很多，曼如的父亲张厚道死去的那天正好是刘妈的丈夫离开人世24年的忌日，因此刘妈不能在张厚道的忌日陪着曼如，而家伟偏偏在这天也没回家，才落下曼如一个人在家担惊受怕。当刘妈得知曼如昨天没有去给死去的父亲扫墓这个情况后，她没有责怪曼如，曼如从小就胆子小她是知道的，何况昨天的鬼天气还下着大雨，让曼如一个人去阴森森的墓地肯定会吓坏她的！“家伟这孩子也是，他不会把张先生两周年的忌日给忘了吧！”刘妈好像在自言自语，但语气中充满了责备。曼如抬起无神的眼睛望着刘妈，叹了口气说：“我前天已经给他打电话提醒他了，他在电话里明明说一定去祭拜爸爸的！”刘妈怔了怔神，默默地点了点头，她好像想对曼如说什么，张了张口又咽了下去。“刘妈，您说死了的人还会有灵魂吗？”曼如突然问了一句这样的话。刘妈淡然地笑了笑说：“孩子，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问起这个来了呢？你是不是觉得昨天没有到张先生墓前祭拜而感到不安啊？”曼如的脸一红，有点儿惊慌失措地说：“刘妈，我是个很不孝的女儿，可是，我真的很害怕……”刘妈轻轻地拉着曼如的手和蔼地说：“孩子，张先生是不会怪你的，老天有眼，只要你有这份儿心就足够了，昨天的那场雨，不就是帮你给张先生扫墓的嘛，你就不要自责了！”听刘妈这样说，曼如并没有放下压在自己心里的那块石头，她无法解释自己卧室的门是怎么回事，明明昨夜自己是锁着房门的，可今早醒来的时候却是开着的，虽然刘妈说一定是自己忘了，可她心里明白并不是那么回事儿。从小就跟着刘妈长大，曼如早就把刘妈当成自己最亲信的人了，以前不管有什么烦心的事，她都会跟刘妈讲，刘妈总是能为她开解的。即使是在家伟的身份没有揭开，她跟家伟还是兄妹关系的时候，她暗恋自己哥哥的事也没有瞒着刘妈。但是，自从张厚道死后，曼如经常会梦到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来找她，虽然她为此胆战心惊失魂落魄，可这件事她从没向刘妈提起过。在张厚道死之前，曼如是不相信世上有鬼的。可是，昨夜发生的事让她否定了人死如灯灭的说法，她开始相信人死后会化为鬼魂在世间存在，一念及此，她就觉得不寒而栗！曼如的父亲张厚道是两年前**而死的，造成他死亡的直接原因是他得了精神分裂症，在狂乱的无意识状态点燃了自己的密室把自己烧成了灰。也许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抑或是顾及自己庞大的家业，张厚道在犯病初期有意识地向所有人封锁了自己得病的消息，他没有请医生为自己治疗，只有家里人知道他的情况。虽然曼如和家伟都极力劝说自己的父亲及早治病，而张厚道都以公司事务繁忙为由拒绝了。张厚道告诉曼如和家伟，自己的病是因为长年操劳过度造成的，诚信集团公司已经是上市公司，他的个人动向会直接影响到公司股票的稳定，所以他暂时隐瞒自己的病情是出于公司大局考虑。不过，面对为自己忧心忡忡的儿女，张厚道答应等家伟和曼如完成学业回家后就接受治疗。他还安慰曼如和家伟，在他们大学毕业回家之前，他会在自家开的清风医院秘密治病，这样，家伟和曼如才算放了心。可是，没想到在家伟和曼如学业有成回到清风镇没多久，张厚道就在自己公司的密室中**了，而且死前他还留下了遗书，委托他的私人秘书在自己死后交给女儿曼如。曼如是张厚道唯一的亲生女儿，当她在密室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被无情的大火烧得只剩一具烧焦了的骨头架时当场就昏死过去，她在清风医院一连躺了十多天，由于她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十多天水米未进，仅靠医生输营养液来维持，以至于身子虚弱得无法下床，连父亲的葬礼都没有参加。这期间刘妈一直守护着她，对她悉心照料百般开导，曼如才渐渐恢复起来。张厚道死后的第一年时间里，曼如先后十多次梦见自己的父亲在午夜之后幽灵般地走进自己的房间，悄无声息地摸到自己的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