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黑针孽真人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很是疑惑,好像是也不确定自己说的是真还是假。或许是自己记错了?应该吧。毕竟自己都老成道魙了,要是记性还那么好,那得多牛逼啊。“这名字.......像是忽然从我脑子里冒出来的........应该是我的名字吧?”孽真人满脸迷茫的看着我,挠了挠头:“哎别说,我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想起这名字呢!”我震惊得都说不出话了,表情呆滞的看着它,脑海里已经彻底乱做了一团。之所以我会这么惊讶,那可跟它的名字没关系。说白了,它的名字,我压根就没听过。这是谁啊?我真正惊讶的原因,就是它在说自己名字之前,念的那一首诗。由于我入行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所以许多道上的东西,我都知道个大概,特别是跟度生教有关的事,我更是知道不少。在度生教之中,有两首诗,是作为暗语切口用的。第一首诗,我很早就听过了,还是从那个度生教的二把手小如来嘴里念出来的。“脚踏彩莲应天开。”“云龙风虎四方埋。”“正道万千无人悟。”“弟子声声诵如来。”这几句诗便是度生教内,佛教术士弟子的切口,也算是他们自报身份用的开场白了。而相对的,有佛教的诗,自然也就有道教的。道教弟子成百上千,法派不敢说有上百,怎么也有几十个了,但他们的切口却都是同一首诗,没有半点差别。那首诗,便是孽真人此时此刻念的这首诗。“兜率宫中炼金丹。”“驾鹤临尘紫气来。”“清风随去自在乐。”“授徒传道隐南山。”当初我听瞎老板说这诗的时候,还觉得度生教的孙子们都挺狂妄的,我操,还兜率宫里炼金丹?感情你这意思是天仙下凡了啊?你咋不上天呢??但在亲身感受了一次葛道士的实力后,我觉得吧,这诗虽然有点狂了,但要是让葛道士用的话,那确实能让人稍微信服一点。可不管是信服不信服,老子现在表示很不信服。“老.......老真人.........”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它,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您是度生教的人?”“什么度生教?”孽真人疑惑的看着我,拍了拍脑门,问:“你说的是现在的那个度生教吧?就是要跟方小鬼闹起来的那个?”“是啊!”我点点头:“您刚才念的那一首诗,就是他们教内道家弟子的切口,行里人知道这点的都很少,除非是跟度生教打过很多交道才........”“我不是度生教的。”孽真人摇了摇头。“您是不是都忘记以前的事了?”我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还记着你活着的时候是干嘛的吗?”“道士啊。”孽真人很疑惑的看着我,虽然眼眶里是黑窟窿,没有眼珠的存在,但我还是能感受到它那种看傻逼的眼神:“你不知道我是道魙啊?”“知道啊,我的意思是,在你活着的时候,你会不会是度生教的道士?”我试探着问道。“不可能。”孽真人很干脆的就给了答案,一点都不带犹豫的:“虽然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你也不想想,度生教才成立多久啊?”听见孽真人这么说,我也稍微清醒了点,没再多问,心里嘀咕了起来。度生教成立的时间确实不算太长,在这个组织成立的时候,瞎老板他们都还在道上混呢。假设度生教在明面上成立之前就已经有了组织,那也不可能太早就有,顶多十几年,也就是方时良还在外面扬名天下的时候。孽真人在这座山里待着的时间也不长,它是在方时良避世修行之后,这才入的山。但根据方时良提供的小道消息来看,它在进山之前,貌似已经在其他地方修行了很长一段时间。也就是说,孽真人在变成冤孽之后的那段时间里,度生教压根就没有成立,甚至于连雏形都还没出来。既然都是这个情况了,那还用得着提孽真人活着的时候?我操,那都得多少年以前了?葛道士跟苦和尚恐怕都没碰到头呢!“不对啊,老真人,既然您跟度生教没什么关系.......那你是怎么知道那首诗的?”我满头雾水的问了一句。“我咋知道?”孽真人有些无奈:“就感觉是从心里蹦出来的一样.......哎不对啊,你不也知道这首诗吗?那你还问我?”“我是听别人说的。”我摊了摊手。“我说不准就是听方的。”孽真人也摊了摊手。“这倒是也有可能。”我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点点头:“要不是因为这样,你可能都不会知道这首诗。”孽真人嗯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有点疑惑,或是说,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迷茫。它脑子里应该已经乱了。按照方时良跟我讲述的那些关于魙的消息来看,许多魙孽在开了灵智之后,记忆都会有很大一部分的丧失。当然,更多的情况,就是直接全部失忆。它能记得做人时所养成的习惯,比如吃饭喝水睡觉等等,但它所经历过的事,能忘去百分之九十,甚至更多。孽真人在活着的时候,究竟是干什么的,这个已经不用多想了,从它身为道魙这点来看就知道,这孙子活着的时候百分百是个道士。但它是什么法派的道士,具体生存的时期是哪一年,这个就没人知道了。“赵还真,这真是您的名字?”我好奇的问了一句。“是。”孽真人点点头,斩钉截铁的说道:“别的我能忘了,但这个我不可能忘,我脑子就是这么告诉我的。”“没事,知道名字就好办了。”我安慰道:“您肯定也想知道自己生前的事吧?回去我们按照这个名字去查就行了!”“能死后修成道魙的人,在活着的时候,肯定也是名震一方的道士,知道名字了,查起来很容易的!”听完我这一番话,孽真人显得很平静,并没有半点激动兴奋的意思。“其实你也用不着帮我查。”孽真人笑了笑:“我对于自己生前的事,没什么兴趣。”“没.......没兴趣?”我一愣。“是啊,没兴趣。”孽真人很坦然的说道,满脸的无所谓:“知道自己生前的事有什么用?不过是给自己徒增烦恼罢了,说不准还得扯出一堆揪心的事儿来,那还不如全忘了呢!”说着,孽真人笑着,抬起手指了指自己。“别忘了,我已经不是活着的赵还真了,我是死了的孽真人,明白吗?”“生与死,人与孽,有些事还是分清楚点比较好。”闻言,我也忍不住耸了耸肩,有些佩服的看着它。“您想得够开啊。”“还行吧。”孽真人笑道:“连这种事想不开的话,我还怎么修道?”话音一落,孽真人的笑容似乎变得温暖了一些,很认真的对我说道。“虽然我对自己生前的事不感兴趣,但我还是得谢谢你。”“谢我什么?”我问。“谢谢你让我想起来自己的名字。”孽真人笑道。“你原来没想起来过?”我有些纳闷。“没有,可能这一切都是巧合........”孽真人无奈的说道:“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想起来这个名字........”“甭说你的事了,咱还是说说我的事吧。”我叹了口气,缓缓找了个棺材靠着,盘腿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看着它。“我要怎么过你这关?你准备怎么教我?”“简单简单!我的方法你绝对喜欢!”我的问题似乎是戳到孽真人的内心深处,它的脸上,霎时就露出来了一种疯狂的笑容。那种疯狂,包含着兴奋,还有掩饰不住的跃跃欲试。“方法简单,只不过有点疼而已,你肯定不会害怕的,对吧?”孽真人问了我一句,然后从兜里掏出来一个脏兮兮的小布包,脸上的笑容很是诡异,让我都忍不住有些害怕。“会很疼?”我问。“会很疼。”孽真人回答道,把布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抖了出来,放在掌心里,示意让我看。那些东西,全是一根根闪着寒光,通体漆黑的小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