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o12-12-24袁肃是前线赈灾总司令,按理说这个位置肯定烫屁股,但袁肃又是大总统的侄子,整个北洋政府都是袁世凯的,这件事再怎么着也挨不到袁肃头上。(现在袁肃已经把话挑明了来说,让谁背黑锅谁就得背黑锅,足见对方有恃恐。眼下不仅仅是官路前程的问题,有可能会牵连的身家性命。一时间,会场鸦雀声,哪怕掉落一根针到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袁肃,或担忧、或惊慌、或措。被人攒着命x根子的感觉可绝不好受。顿了顿之后,袁肃故意询问道:“怎么,不继续汇报了吗?”之前正在汇报的那名官员喉头哽动了几下,硬是没办法出声音来。“既然你们不说,那好,就由我来问你们。目前云集在关口的难民一共有多少?”袁肃不轻不重的问道。众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之后吴立可才犹犹豫豫的开口说道:“回大人,约有三……不,大约有七万人。”“县里派去的赈济粮是多少?”袁肃又问道。他相信吴立可不敢再轻易隐瞒,要知道陈文年这几天可不是干坐着,在这个时候触碰老虎屁股那简直是自寻死路。“赈济粮早在五天前便悉数用尽,前前后后是两千五百石官粮,外加城中三老捐助的五百石民粮,合计一共是三千石。”一名管辖这方面职务的官员连忙汇报道。“三千石粮食,七万灾民,也就是说这段时间人均五斤多赈济粮。照这么算这些老百姓理应还算不错,每天最起码能吃上两餐稀粥,那又为何会传闻难民起哄作乱、劫掠附近农舍,甚至还做出堵截铁路的恶举?”袁肃厉声的反问道。正常人一个月有二十斤大米就能过日子,这大半个月时间平均每人五斤多大米确实少的可怜,可做为逃荒的难民有这点粮食已经算是天大的好事。再者大米熬成粥,分量自然是成倍的翻,有这一笔赈济粮派下去,完全可以安抚住难民的情势。“大人,账目上记录的确实是三千石,有可能……有可能是账目出了问题,毕竟……毕竟这些官粮都是几年前进库的……”“我给你们机会,以前的事我大可不追究。但从今日开始,你们当中有谁胆敢在有所隐瞒,我必然会追究到底,是谁的责任谁就给我扛下来。明白了吗?”袁肃雷烈风行的斥道。他知道现在再追究以前的弄虚作假也济于事,关键是要让这些人知道错在哪里,今后恪守本份做好所有职责所内的事。“卑职明白……今后定当严格记录……”“是,是,我等都明白。”“了然于心,了然于心。”在场众人慌了神似的连忙应答起来。接下来袁肃又询问了一些其他重要的方面,比如灾民饥荒的程度,分布在什么地方,目前山海关巡防营又是如何布置戒备,以及城中的粮食储备情况等等。根据各地汇报上来的情况,目前这些关外的难民基本上集中在三个地方。其一是燕塞湖东岸的村庄附近,这些村庄原本都是临榆县治下,现如今都已经被难民哄占,原来的村民原本跟着变成了难民,要么逃往城内暂居在亲戚家里;其二是大石河东边的山林里,这里的山林大部分是经人种植的果林,果农力控制局面,让难民们直接将好好的果林全部消耗干净。而除了上述两地之外,最大一股难民势力还是盘踞在山海关古城门外。可以说沿着整个古城墙根,到处都能看到难民的身影,城郊的镇子、村子全部都流窜着难民,为了保证城郊本地百姓的安全,吴承禄一早就调派了两个营的兵力驻扎在附近。再加上当地的一些富户、豪绅自组成的护院队伍,勉勉强强还能保证一些安全。难民的死伤情况很严重,但一时半会没办法确定详细的数字。只有古城门外的这一股难民每天会将饿死的人清算出来,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尸体也不敢不处理,有的则扔进附近河沟里,有的则就地掩埋,偶尔也会有焚烧处理。至于是否有人吃人的恶性x事件,在场所有人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毕竟人真的饿到一定程度上,那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倒是卖儿卖女时常生,在古城门前面的瓮城城下,甚至还有专门的人贩铺子,专门从事这方面的勾当。对此,县府并非不去阻止,只是能把儿女卖出去,对于难民们来说也算是一种帮助,最起码可以让儿女们在人贩那里有吃有喝,也能给自己多支撑一段时日。目前临榆县城内的官粮所剩几,城中的粮商们大部分是没有存货了,小粮商的户被中粮商并购去了,中粮商早在去年就把粮食倒卖带关外了一笔横财。倒是有一些大粮商靠着港口x交通能够出入货物,可是这些大粮食背景雄厚,又大多为富不仁,实在不敢乱来。吴承禄的巡防营主要镇守在重要的城镇要隘,除了古城墙郊区的那支部队之外,其余的部队基本上都龟缩在城内。各国列强在北戴河的驻军加起来不到八百人,以英法两国为的军警则侧重于守卫火车站,德奥俄三国的军警则拱卫侨民聚集的北戴河一带。袁肃很清楚以目前山海关难民的情势,武装力量并不能起到主要作用,既然上面的命令是赈济,那就意味着只有到迫不得已的时候才能以军队进行干涉。而赈济的难处就在于一定要控制难民的死亡人数,不管是饿死还是生暴x乱时被各种武装打死,死的人越多,越是很难向上面交代。否则以吴承禄的性格,只怕早就下令开枪驱散难民草草了事。当务之急最有效的办法也是最老套的办法,那就是一边筹备粮食赈济,一边疏导难民的人流。前者自是不必多说,而后者却是有一定难度,这么庞大的逃荒群体汇聚关口想要进关,非是因为在家乡实在活不下去的。饥荒的生往往不是“厚积薄”,而是“厚积厚”,造成饥荒可能要两年、三年之久,而化解饥荒同样需要这么久甚至长时间。官府不可能一直提供赈济粮给这些难民,重要的是要在赈济的同时,给这些难民安排可以活下去的去处。如果人数不多的话,一些地方的工厂、作坊、公司、港口等等,都能在官府的协调之下分担一些人力。对于这些廉价的人力,甚至都不要给工钱,只要管足一日两餐、有一个棚子可以栖身即可。因此,袁肃立刻又询问临榆县及其附近县城的务工情况,然而得到的回答时早在半个月前难民还没有这么庞大规模的时候,一些用工单位已经招募了一批劳工,可是仍然是杯水车薪。何况关外因为自然气候的原因而闹灾荒,临榆县这边这几年的经济同样深受影响,除了北戴河洋人控制的港口之外,大部分民族产业都自顾不暇,实在没办法再接受多的劳力。“北方不缺人,那就去南方找。现在有的是电报让你们使用,难道附近没有可以容人的地方,你们就束手策了吗?给你们俸禄就是要让你们办事,不是让你们整天哎声叹息、怨天尤人。”袁肃训斥的说道。袁肃的这番话倒是众人没能意料的到,以前人贩子还不劳力卖到花旗国去,好歹山海关现在是有铁路,河南、河北甚至湖广、四川等地但凡需要工人,完全可以用火车把人力运送过去。他们这些当官员的顺便还能赚一些手续费、劳务费或者中介费之类,当真是一个解决燃眉之急的办法。吴立可与众官员们连忙顺着袁肃的话奉承阿谀了一番,又是“英明神武”,又是“绝世妙计”,随后还一个个拍着胸脯保证尽完成所有联络工作。“今天下午把我来临榆县的消息传出去,就说是中央派来的赈济专员,三天之内第二批赈济物资就会运抵。另外,再去城内各处动员动员,多少再挤出一些粮食来接济难民,所有粥厂有米煮米,没米煮咸汤,咬紧牙关也要多支撑三天时间。”袁肃紧接着又说道。“可是,三天之后……”有官员没有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试问道。“袁某从滦州出之前已经募捐了一笔款项,这几天正在兑换成粮食,或是明天或是后天就会6续送过来。”袁肃深沉的说道。“哎呀呀,护军大人真是体恤民情呀。”“是啊是啊,岂敢劳烦护军大人。”“真真是雪中送炭呢,我等最担心的莫过于熬不到京城派下赈济物资的时候。”“有护军大人这一臂之力,临榆全县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众人不失时机的讨好起来。“不必再说这些好听的话,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们,中央在短时间之内没办法调集足够的赈灾物资,而我从滦州募集来的物资有限,恐怕难以为继。”袁肃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十分严峻的说道。“什么?这……这该如何是好?”吴立可一下子慌了神,临榆县之前、现在以及将来所做的一切工作,非都是为了支撑到中央调拨赈济物资。尽管之前因为对情况错误的估计而拖延了一段时间未曾上报,可再怎么拖延北京这么近怎么可能抽调不来赈济物资?“中央那边我自会去催促,务必让他们筹到多少送来多少。眼下,诸位一定尽心尽力做好本职工作,人命关天的大事,大家论如何都要多担待。”袁肃郑重其事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