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o13-o2-o1次ri清晨,袁肃很早便起来打点,刚过八点钟便带着杜预和一众jing卫员搭乘四辆马车前往淞江。最按照他昨天定下来的计划,自己今天要去一趟淞江找到林伯深。不管林伯深心中有什么芥蒂,毕竟对方于自己是有救命之恩,何况有这样一位朋友总比有这样一个敌人要好。花了三个钟头时间赶路,一行人总算来到了淞江,又经过一番周折打听道路,总算在午间时分找到了林家在淞江的一座别业。袁肃从马车车里看了一眼这座别业,是一桩有花园和院墙的小庄园,不过从外面看上去似乎很久没有经过打理了,也不知道里面是否有人。杜预跳下马车步走到大门口,左右打探了一番,这才伸手抓起大门上的门环敲了几下,一边敲着一边还大声喊道:“有人吗?有人在吗?”过了许久的功夫,院墙后面才转来脚步声,接着一个年迈的声音从门缝里向外问道:“什么人,你们找谁呀?”杜预连忙说道:“哦,我们是从上海来的,是林老先生给了我们这个地址,我家大人专程前来拜访林公的。”老人沉吟了片刻,随即又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家少爷吩咐过了,最近不见客,既然你们是老爷介绍过来的,那就先说一说身份,容我进去通报一声。”杜预想了想,这事自然不能由他来做主,于是回过头来向马车方向看了一眼。这时袁肃已经掀开车帘,正从马车上走下来,来到大门前他亲自对门内老人说道:“劳烦去通报一声,就说是从滦州来的袁肃。我与你家少爷曾是同同学。”老人一听是同学,于是“哦”的应了一声,说道:“那请稍候,我这就去告诉少爷。”又过了很久的时间,几乎杜预要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先前的老人这才姗姗的返了回来。老人没有打开房门,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个,实在对不住了,我家少爷说若是袁梓镜袁公到访,那就请袁公回去吧,我家少爷不愿意见你。”杜预顿时有些生气了,他是不知道袁肃与林伯深的关系,但好歹袁肃是大总统的侄,又是堂堂山海关大都督,专程从上海驱车来到淞江见面,居然吃了一个闭门羹。若是人不在倒罢了,哪怕编一个谎话说人不在也行,可现在人明明在却偏偏不接见,这算什么道理。“什么意思,你可知道我家袁大人是什么身份吗?他可是大总统的侄,山海关大都督,北洋第二镇第一混成旅旅长……”“杜预,休得理。”不等杜预话音落定,袁肃立刻出言喝止道。杜预只好把剩下的话硬生生的压回肚里,闷声闷气的“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气呼呼的走下台阶,不再理会门内的情况。袁肃着实没有料到林伯深居然会拒绝见自己,不过这也间接的说明了,他之前的猜测是没有错的,林伯深显然是对他这个“大总统侄”的身份感到厌恶。暗暗叹了一口气,他走上台阶来到门前,不疾不徐的开口说道:“劳烦老人家再去通报一声,就说我袁肃今ri已经到了这里,论如何都是要与林仁卿见上一面。如果林仁卿坚持不肯相见,那我就不走了。我与他之间有一些误会,但正因为是误会所以才应该当面把话说清楚才是。”门内的老人可奈何的说道:“我说袁公,我家少爷是倔脾气,您还是回去吧。”袁肃再次说道:“老人家,你就按照我的话再去说一次,我断然不会为难你。”门内老人又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好吧,你且等着。”这次老人进去之后,要比之前等了久的时间,大约都有二十来分钟的光景。杜预和几名jing卫员都很恼火,一直念叨着怨气,不过被袁肃呵斥了几声之后,所有人不再明着说话,只是依然在心里犯着嘀咕。这时,门内传来了脚步声,之前的老人没有说话,反而直接打开了大门。袁肃马上迎上前去问道:“林仁卿可有改变主意?”老人点了点头,不过脸sè不是很好,他说道:“是的,我家少爷请袁公进屋。”袁肃只让杜预跟着自己进去,其他jing卫员全部留在外面。老人在前面带路,一行人穿过前院的小花园,来到主楼大门口。此时林伯深就在主楼大厅里背着双手站立,他的脸是斜对着大门口,即便看到袁肃和杜预走进来,也没有转过来相迎的意思。老人没有进门,只是站在门口向里面说了一声,然后示意袁肃自行进去。袁肃走进大门来到大厅,如今林伯深略微有些福,身穿着一件青灰sè长袍,就彷佛是话剧《雷雨》里面的“周萍”。对方神sè十分冷淡,隐隐约约还带着几分怒气,不过却似乎又在故意克制这股冲动的情绪。“仁卿,其他的话我不多说,我只先问你到底是怎么了?”袁肃义正严词的问道。“你是明白人,难道这些话还需要我多说吗?”林伯深冷冷的说道。“莫非你真的认为我是大总统的侄就应该断绝关系吗?早先我已经说过,我家祖上与袁大总统同宗同族,按照辈份和血缘的的确确是叔侄关系。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在今年节之前,我从来没有与袁大总统见过面。”袁肃的解释道。“当初在滦州,孙谏生用枪指着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知道吗?过去的一年里我每晚都睡不安稳,时常在梦里惊醒过来。因为我杀了人,我杀的人还不是寻常人,而是一个有着坚定思想的革命志士。我林伯深一直以来自诩革命者,现在却成了shè杀革命志士的罪人。恶梦,你根本不会明白我有多么害怕!”林伯深表情一下剧烈起来,说话时双手甚至有几分隐隐的颤抖。“是,我是不能理解你的痛楚。当初在滦州我也没有否认过我与大总统的身份,但实事求是的说,在那之前大总统根本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我又怎么可能得到他的认可?好,就算你现在后悔杀死孙谏生,那当时你就忍心看着他杀死我吗?我难道就真的该死?”袁肃字字铿锵的反问道。“梓镜,我并没有后悔救你,我只是不耻你这一年里的所作所为。我原以为你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现如今为了一己私利攀附权贵,死皮赖脸的去当袁世凯的侄儿,凭着与袁世凯的关系就这么一步青云、飞黄腾达。你现在已经是袁世凯的好侄儿、北洋的好走狗了!”林伯深丝毫不退让的说道。“你……你脑里究竟在想一些什么狗屁道理!此次我南下就是奉了我叔父的命令专程迎接宋先生北上,难道这也不能改变你对北洋和我叔父的看法吗?革命是革去清王朝的命,现在已经是民国了,你怎么还一味心思的想着革命!南北握手言和,大总统与宋先生竭诚合作,难道你不愿意看到这一幕,难道你非要中国人相互之间拼一个头破血流!”袁肃同样底气十足的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