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阵炮击之后，周围的一切开始安静下来。唐林抹了一下脸上的尘土，在地势的掩护下，迅速的转移了位置。这个时候唐林才感觉到这里不比那座据点好对付，应该及早的撤退才是安全的。今天也算是够本了，有十名日本士兵倒在了他的枪口之下。这种阵地战可不是他一个人能玩得了的，唐林在接触了一下之后，立即明白了这个道理。在日军阵地的对面，是28团张子龙所部驻守的阵地。日军阵地上的枪炮声早已惊动了张子龙，此时正在一处掩体内进行观察。一名前沿阵地的观察兵在兴奋地向张子龙汇报刚才看到的情况。“团长，日军的炮火是一个老百姓惊动的，他好象射杀了五名在日军阵地外围巡逻的骑兵，然后冒然地闯到了这里，并且在七八百米外又神奇地射杀了五人，枪法真是准啊！一枪一个，弹无虚发！”一个持了步枪，弯腰疾速飞奔的中国老百姓出现在了张子龙的视野里。“是神枪唐林！果然是英雄虎胆！竟敢一个人闯进战场上射杀敌人！去，马上将他给我叫来。呵呵！这小子，也开始大开杀戒了！真是好样的！”张子龙惊喜地说道。唐林跑出了中日两军对峙阵地的边缘，回头望了望日军阵地，多少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他知道日后要想个好办法来对付这些躲藏在阵地内的并且有着强大炮火支援的日本人才行，他的这种单枪匹马的猎杀方式暂时是不适合阵地上的，一颗从天而降的炮弹就有可能将自己解决了，实在是不合算。唐林忽然感觉到了身后有些异动，忙卧倒举枪。“唐林，不要开枪，我们是国军28团的，张团长已经看到你了，派我们来叫你过去，张团长要见你。”远处有几个人影趴在地上，其中一人摇晃着手臂喊道。“张团长的人！”唐林很快的从对方的军装上认出了是张子龙的国军，站了起来，微讶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那几名来找唐林的28团的士兵这才放心地起身，一人笑道：“我们28团的防御阵地就在那边，刚才看到你射杀日本人了，真是厉害啊！”28团前沿阵地指挥部。见到唐林过了来，张子龙高兴地迎上前道：“好样的唐林！竟敢一个人骚扰日军的阵地！”在这里见到张子龙，唐林也感觉到意外，摇头叹息了一声道：“可惜这日本人的炮火太猛烈了，胡乱打来，也令人没处藏身，否则也能多射杀几个！比据点里的鬼子难对付多了！”“据点！你是说那处日军据点里的鬼子是你消灭的？”张子龙惊讶道。今天早上张子龙刚刚获得了这个情报，那座日军据点里的21名日本士兵被人消灭干净，开始张子龙还以为是外县过来的游击队干的。“是的，我从山里回来得晚了，日本人屠洗了镇子，姐姐一家人都……”唐林的眼中又呈现出了凛人的杀气。令旁边的人望之一寒。“战局变化得太快了！日军突破了我军的几道防线直扑过来，老百姓没有来得及撤离，有些人被杀害了。唐林，这是残酷的战争，我们必需面对。不过现在日本人已到了强弓之末，逞威不了多长时间了。”张子龙感慨道。“没想到你一个人射杀尽了那座日军据点里的21名鬼子，可以说创造了一个战争中的神话！今天又射杀了10个罢，真是英雄啊！不愧是神枪唐林！名不虚传！怎么样，国难当头，现在我可以邀请你正式的加入国军了罢。有了你这个神枪手，日后可令鬼子闻风丧胆！”张子龙兴奋道。“对不起张团长，我要用自己的方式去杀日本人。”唐林摇头，认真地说道。张子龙闻之一怔，随即笑道：“也好，我尊重你的选择，只要是抗日，不管是采取哪种方式，我们都是支持的。或许你的这种猎杀的狙击战术能起到比正面战场更大的作用。”“还有，你一个人单独作战，更要多加小心，尽可能的不要和日军发生正面交火，否则是对你不利的。当然了，你是一个出色的猎人，自会有自己对付野兽的方法，期待你新的战绩。两天歼灭31名敌人，实在是太了不起了！我代表真正的军人向你敬礼！”张子龙郑重地朝唐林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旁边的几名军官和卫兵们也自举手敬礼。唐林点了一下头。得到正规国军的认可，多少令他感到些意外。张子龙随后从卫兵手中接过一支驳壳枪，递于唐林道：“这是支德国造全自动型的‘自来得’，可速射20响，送给你做近身防卫罢。”唐林见了，自是一喜，忙接过谢了。以前倒也曾想拥有一支短枪。张子龙又送了几棵手榴弹给唐林，告诉他打开保险，拉了线扔出去就行了。张子龙和唐林确定了几个日后联系的地点，以方便给唐林补充子弹。又说了会话，唐林便告别去了。“团座，何以这般看重这个唐林？”28团副团长李志南问道。“我们应该看到，仅仅两天之内孤身潜入敌占区，歼灭31名鬼子，非常人所能做到的。这个人的作用日后足可以抵得上一支部队！我们要尽全力的支持他！希望他一击必杀的神枪，以特殊狙击的方式给予日军另一种打击！触怒了一个猎手，野兽们是要遭殃的。”张子龙望着唐林远去的背影，肃然说道。“知道吗，一度横行欧洲战场上的德国狙击手，听说在苏联红军那里遇到了对手，列宁格勒保卫战一度演化成了双方的狙击战。这种特殊战术上的较量，足以给予人以精神上的震撼。打击敌人的士气，振奋己方的斗志，以至于影响战局的变化。看到唐林刚才的眼神了吗，这是一个冷酷的天生的杀手，也自能成为一个出色的狙击手。目前在中国战场上，我们和日军对狙击的作用都不甚重视的，这个唐林应该能开创一种狙击之风！”张子龙随后又感慨说道。唐林回到北屯罗妹家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望着唐林疲倦而又刚毅的脸上呈现出的一丝满足感，罗妹便清楚地知道，这个猎人今天又有所斩获了。见到唐林安全归来，悬着一天的心，也落了下来。吃过饭后，唐林坐在一旁看灯下的罗妹在缝补衣服。罗妹的父母借故出去了，留下两个年轻人说话。“你还要继续下去吗？”罗妹忙着手中的活，有些心不在焉地说道。“是的，不杀光日本人我不会罢手的。”唐林淡淡地应道。罗妹没有再说话，她知道以唐林的性子，决定的事情他不会改变的，并且他这是在为姐姐一家报仇，这是任何人都阻止不了的。日本人不应该激怒这个猎人的，因为他不是一般的猎人。这个视山林中凶猛虎豹若羔羊的猎人，可以猎杀尽天下间一切凶恶的野兽，而且毫不留情。“以后这里我不能经常来了，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唐林说道。罗妹背过身去掩去了眼角欲将流出的泪水，她担心这个已经和自己定了亲的男人，怕他出现任何的意外。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若是有他一样的本事，也会毫不犹豫的拿起步枪去猎杀那些东洋野兽的。这毕竟处在一个非常的时代，一个战争的年代。那种幸福美好的生活已不会存在了，除非将这些可恶的日本人赶出中国去。“你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要为了杀日本人杀得痛快，忘记了安全。”罗妹叮嘱道。想到白天在日军阵地上遭到日军炮弹的轰炸，唐林也自心有余悸，知道一定是日本人发现了自己，看来自己在隐蔽伪装上还不到位，这会影响到日后在猎杀行动中的安全。望着罗妹身旁的几件旧衣服，唐林心中一动，说道：“给我做一件袍子罢。”“我已经在给你做一件新袍子了，再过几天就能穿上身了。”罗妹道。唐林忙摇头道：“我不要新袍子，我要一件又破又旧的那种，你见过镇上的叫饭花子罢，有点象他们身上穿的。你用破旧的衣服给我拼凑一件就行，最好是灰色和土黄色、绿色相杂在一起的。”“你干吗？要做乞丐啊？”罗妹惊讶道。“不是，我想披在身上潜伏时日本人不容易发现我。”唐林说道。“哦！是这样啊！我想想怎么做罢。你先睡罢，明天早上保证给你一件要饭的衣服。”罗妹笑了一下道。“也不急，啥时候做出来都行。”唐林说着，困意袭来，倒于一旁睡了。第二天一早，唐林刚睁开眼睛，就看见罗妹笑吟吟地站床前望着自己，很兴奋的样子。“干什么？一大早的乐个啥劲！”唐林讶道。“出来，到院子里给你看一样东西。”罗妹拉了唐林就走。“搞什么鬼？”唐林只好跟了出来。二人出了屋子，站在院中，罗妹笑道：“请你找一找，有没有你要的东西。”“我要的东西！我要什么东西啊？”唐林茫然道。四下看去，院子里除了水井、水缸、一架木轮车，还有堆放在墙角里的几件农具之外，就是墙根处的数堆柴草了，此外并无特殊的东西。“你再仔细的找找。”见到唐林茫然无措的样子，罗妹神秘地笑道。唐林摇了摇头，表示他找不到罗妹所说的东西。罗妹见状，得意地笑道：“将你都瞒过了，看来我成功了！”说着，罗妹走到一堆杂草前，伸出手去一拎，竟将那堆杂草提了起来，抖搂了一下，少量杂草落下，展开来，呈现在罗妹手中的竟然是一件“衣衫槛缕”的破旧袍子。由一块块黄色、绿色、灰色的布块拼凑成，又错杂地订挂着一些布条。唐林见了，恍然大悟道：“你做成了！”忙上前接过披在了身上。感觉非常地轻柔，虽略显壅肿，但并不笨拙。且带有头套，可遮头脸。近耳部位则是空的，也不妨碍听觉。“太好了，比我想象得还要好！真的是可以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了，摸到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他们也发现不了我了！”唐林惊喜道。露出了他这两天来少有的笑意。“这是我将家中所有的旧衣服都翻了出来，能用的不能用的毁了十几件才凑成的。只要再抓几把枯草撒在上面，能粘挂住的，我敢保证，趴在野地里，数米之外，只要你躲藏在下面不动，没人会发现你的。镇上说书的人讲过古人有一种‘金缕衣’，这件袍子则是由几百块各色布条组成的，我们就叫它‘百缕衣’罢！比那乞丐的衣服也差不多的。”罗妹高兴地说道。“百缕衣！好名字！罗妹，你真是一双巧手啊！这件衣服能保我性命的。”唐林赞叹之余，感激地说道。从罗妹发暗的眼圈中，可知她在灯下忙了一整夜，才缝制出这件“百缕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