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荣誉第一师的官兵们在昆仑关上和日军守敌展开殊死的血肉搏杀的时候,六塘一带的战事也达到了白热化。由于昆仑关上的三木大佐得知援军再一次被挡在了山外不能靠近,又一次频繁地向中村少将发出了告急:“黄昏前旅团如不能到来,第一线难以确保。”焦头烂额的中村少将不得不命令步兵21旅团的炮兵与骑兵部队配合步兵第42联队,向六塘的中国守军阵地,发动了疯狂突击。为了协助六塘的新14师守住阵地,邱雨庵也派出了自己手里的坦克部队,加入了战局。日军为了对付中国军队的坦克,动用了很多速射炮,并出动大批敢死队,身抱炸药爆破中国军队坦克,在飞机的支援下,连续发动疯狂突击。战斗中,新22师的坦克部队遭受了很大损失。然而,整整激战一天,步兵第42联队就是一直不能前进。直至次日拂晓,新14师和新22师所部主动撤出战斗,日军步兵第42联队方抵达七塘,却又一次被阻截住。上午十一点时许,在前线亲自督战的第21旅团长中村少将正高举战刀指挥部队突击,一颗开花子弹从他左颊处贯穿,顿时血涌如注。经紧急包扎处理后,这位“钢军”将军,又挥舞着战刀,指挥残部拼死突击。下午1时半,三木大佐再次向中村少将和今村中将发出告急电报,请求紧急派出援军。迫于无奈,今村均中将不得不派出南宁仅有的两个中队和两个机枪小队前往援救,却又在苏圩附近遭遇188师坚决阻击。今村均中将对此也无可奈何。同日清晨,从镇南关和龙州回援的及川支队的伊藤大队浩浩荡荡的卡车大队开到南宁以西西长圩附近时,突遭中国军队131师优势兵力的伏击,车队陷入大军重围之中。伊藤大队多次突围,皆告失败,但伊藤大队在西长被围整三天之久,却因131师不敢近战而免被歼之命运。最后,在飞机掩护下,这两部日军均得以突围,26日下午返回南宁。12月24日,日军步兵第9旅团主力及川支队接到了今村均中将星急火燎命令他们急速返回南宁救援的命令,便销毁缴获的大批战略物资,紧急撤离龙州,镇南关。正亲自在前线指挥作战的白主任,得知第一批回窜之敌逃脱,第二批又在返回后,唯恐增援昆仑关导致我军进攻失败,急电西路军总指挥韦副总司令:如再放过第二批回窜的敌军,影响主力兵团方面的战局,该副总司令应受严惩。结果,仍被敌军主力逃脱。在抗战里,有的地方部队习惯于保存实力,互相推委使日军获益。毕竟,最高统帅对付他们的手段,让他们防不胜防,他们也必须要保留实力以图自保。例如,桂系的冯将军于11月22日接任175师师长时,白主任特意对其交代:现在大敌当前,第16集团军各部队长官间还闹意见,你见他们时,传达我的意思,请他们好好的以大局为重,放弃成见,共同抗日。而第16集团军总司令夏将军则交代冯师长:抗战是相当长期的,不可把本钱一下赌光。这一天,中村少将指挥第42联队从七塘拼死朝昆仑关突进。刘建业亲自带领的迂回部队,已经跟随着敌人也来到了九塘以西。中村正雄增援支队主力,经过一夜冲杀,终于冲入七塘附近公路以西的山地,但又陷入中国军队的包围之中。在中国军队节节阻击之下,经过数小时强行突破,终于接近九塘,与被围在昆仑关的三木吉之助的部队遥遥相对。中村正雄满脸缠着绷带,穿著布满血迹的少将军服,在九塘西面3公里的水橙西北高地上,用望远镜观察敌情。了望了一会儿,他疲惫不堪地坐了下来,伸直两条穿著皮靴的腿,用拳头在腿上砸了砸,然后出了一口长气,抬眼良久地仰望着天空。中村正雄对身旁的参谋说:“我们20日早晨从南宁出来,在不到50公里的路途上,我们在重庆军层层阻击下,整整走了5天,牺牲那么多勇敢的士兵,现在终于离九塘还有3公里,下一步我们只要强行冲过公路,就可以和三木的守军会合,然后增援昆仑关了。”中村正雄说完,又从地上站起来,往高处走了走,继续用望远镜观察。中村身后的参谋对他说:“中村阁下,你现在处的位置很危险,请你快下去,还是让我来观察吧。”中村没有理会参谋的劝告,当参谋再次提醒他时,他说:“一个优秀的指挥官就应该随时亲自掌握敌情,而不是在指挥所听汇报”。参谋仍旧对他说:“中村阁下,敌人子弹是不认人的,它不是只打士兵,不打将军的,请你下来。”中村正雄扭脸冲参谋笑了笑:“我们皇军与重庆军的差别是,他们机枪手的射击,用的是食指尖扣扳机,既打的子弹多,又不灵活,只会扫射而不会点射。一个优秀的军人在对方机枪响成一片时,完全用不着害怕。而我们皇军的机枪手,是以食指的第一关节扣动扳机,射击灵敏,又不浪费子弹,优劣太显而易见。这是点射的威力,我在士官学校时专门学的就是点射。”为了鼓舞部下的士气,中村正雄特意在一片大草地上召集官兵训话。此时,新14师和新22师的阻击部队正在九塘东北的枯桃岭阻击阵地上向中村的部队猛烈开火。旬万华以后,中村少将“嗖”地抽出指挥刀,向前一举,命令部队:“前进!拿出信心,不要怕牺牲,一定要冲过公路,前进!”中村再次用望远镜了望部队冲锋时,突然他发现望远镜中对方的火光似乎对着自己闪了一下。他脑子里当即闪过一个念头:“机枪点射!”刹那间他只觉得腹部一热,低头一看,鲜血伴着肚肠涌了出来,他手捂肚子哼了一下,说:“重庆军学会点射了。”话音未落,他一下子蹲在地上,手里的指挥刀扎进泥土里,但他的手并未放开。他用指挥刀支撑着想站起来,没做到,他两眼一黑,栽倒地上。中村正雄的部队,像潮水一样涌上公路,但在中国军队机枪的点射声和迫击炮弹的爆炸声中,成批成批的士兵,和他们的司令官一样,横七竖八地相继栽倒下去。这个突然袭击是谁干的呢?就是刘建业带领的特务团和警卫团。当时,刘建业正在在用望远镜观察敌情,发现大草地上的日军正在列队集合。平时你们都散开了,让老子打斗不好打,这一次,我可总算找到好机会了,给你们来一个连锅端。“迫击炮连,重机枪连,抢占高地,给我集中火力猛烈攻击。特务团,警卫团,全部给我冲下去,务必打乱日军的中枢指挥系统。”刘建业觉得这个时候正是是用斩首战术的好机会,他是决不会放过的。刘建业的这一次突然袭击,正好让一群迫击炮炮弹落入会场,当场把中村旅团长炸成了重伤。日军在混乱中醒悟过来以后发动反扑。可是,刘建业的特务团,警卫团在捞到了便宜以后,并没有继续和日军切磋的愿望,迅速的跑掉了。近在咫尺的中村部队,无疑给三木联队树起了最后的信心,他们苦苦死守,就是盼望中村到来。尽管三木手下士兵已经所剩无几,不断有人中弹或因饥饿而倒下,处在四面包围中,但是他们还是凭借有利地形作困兽之斗。短短的3公里啊,对增援部队和防守部队来说,简直像万水千山。公路上到处横着尸体,看上去这么多的尸体就能挡住日本士兵的路。三木吉之助绝望了。中村正雄旅团长被迫击炮炸成重伤以后,日军步兵21旅团主力陷入混乱,当天在九塘没能发动进一步的突击。为了能够给三木吉之助的联队以继续战斗下去的信心,南宁城里的今村均中将,特意给三木联队,发去了鼓励电报:“贵部队连日英勇奋战,深表感谢。援军定会与贵部会合,只要一卒尚存,就要绝对发挥军旗的光荣,血战到底。”中村正雄少将的伤势非常严重,日军步兵21旅团野战医院决定紧急为中村旅团长动手术抢救。中村正雄所部的临时野战卫生所,就设在九塘附近一座小石山下的一家民房之中。日军选这个位置做手术是因为这里比较安全,有小石山挡住国军方向射来的枪弹,国军阵地上也看不见。这是一处典型的南方高大院落,青砖细瓦、斗拱飞檐,很是讲究。正堂屋里供着菩萨,主人是个土财主,战火未来到早已逃走。堂屋两边的偏房,作了手术室。中村正雄伤得很重,抬到这里后,军医立即给他作手术。由于麻药不足,对他只用了局部麻醉,在麻醉效果不好的情况下,手术已进行了好几个小时。他的腹腔已被完全打开,军医用手术刀割去了他被子弹打得破碎的肠子,再将剩余的部分缝合起来。由于肠子断了几截,所以手术很麻烦。四面到处响着枪声与炮弹爆炸声,中村正雄牙关紧咬,他脸色苍白,头上满是大颗的汗珠。麻药效力开始减退,中村闭紧的双唇在微微地颤抖,他一声不吭地硬挺着,听着四野的枪炮声。年轻的卫生兵用手巾轻轻给他擦了擦汗,小声地问:“长官,挺得住吗?”中村颤动的脸上努力露出一个微笑,松开紧咬的牙关,说:“放心吧,我能挺住,不要担心我。”年轻的卫生兵轻轻拉起中村的手:“长官,您握住我的手,感到疼痛就使劲捏我的手。”中村又努力笑了一下,用颤抖的声音说:“江户时代的武士切腹自杀时,穿著雪白的和服跪在地上,用刀将自己肚子斜剖十字大的口子,肠子流出来后,人还要跪着,不能倒下。比起江户时代的武士道,我差多了……”年轻的卫生兵听完中村的话,哭了。炮弹从房顶呼啸而过,爆炸声似乎越来越近,野战卫生所的墙壁在爆炸声中抖动着。中村吃力地问:“是敌人又进攻了吧?”年轻的卫生兵:“长官,不论怎样,也要把您的手术做完。”年轻卫生兵话刚说完,一颗迫击炮弹打中了房子的山墙,将山墙和屋顶炸开个口子,破碎的瓦片、砖块、泥土纷纷落下。手持手术刀的军医和旁边的医务人员,同时用身体和胳膊盖住中村打开的腹部,但还是有尘土落在里面。此时中村正在手术中,刀口里落进了大量的瓦片泥土,遭到了污染,军医们只好一边不停的咒骂一边一点一点的为中村冲洗刀口里落入的脏东西,大大的延缓了手术时间,整整用了半天时间才做完弹片取出手术。野战卫生所四周枪炮声大起,机枪子弹打得院墙“嗖嗖”直响,保卫野战卫生所的士兵不断在院门口栽倒。年轻的卫生兵抓起了靠在墙角的三八枪,要往外冲时,被中村正雄叫住:“孩子,按年龄你可以做我的儿子了,我回不到日本了,见不到**夜思念的家人,虽然我是少将,你只是下等兵,但作为一个日本人生命的价值,都应该像富士山一样。我不行了,你还很年轻,不要为我到危险的地方去,你要注意啊,一定早日回到日本去……”中村正雄没有力量往下再说,但他已经清醒地认识到,作为侵略者是征服不了这块土地的。年轻的卫生兵含着泪水,哽咽着:“放心吧,长官。”他冲出院门,举起三八枪还没来及射击,便中弹倒下了。紧接着,野战卫生所里所有医务人员,统统拿起武器,接二连三地往外冲,但都被子弹击中……日本军士们保卫着他们的司令官,手术在枪林弹雨中进行,直到晚上20时30分才做完。伤口缝合后军医检查了中村的伤势认为由于手术拖延太久,中村将军恐怕是无法救活了。翌日清晨5时18分,当东方的晨光在昆仑关上露出微熹时,日军第五师团第二十一旅团旅团长中村正雄却无可奈何地闭上了眼睛。这位不可一世、双手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钢军”少将终于“魂归”东洋大海了。日军在九塘的攻势基本陷入停顿。日军的攻势停顿了下来,可是这不意味着刘建业就愿意放过他们。趁你病,要你命,在战场上根本就不可以有任何客气。“集中全部力量,全力突击九塘西面小石山的敌人,就算消灭不了你们,老子也要把你们赶地离昆仑关远远的。”在望远镜里,借着火光,刘建业见到敌人在那里集合了不少部队,死战不退,估计那里会有什么重要人物。他是不会拒绝多立一些战功的。在特务团和警卫团的全力突击下,虽然,日军竭力死守,但是仍然无法抵挡潮水一般反复冲击的中国军队。无奈之下,日军只好仓皇地后撤。“军座,我们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了一具日军将军的尸体。尸体旁边还有一把军刀和一个小本子。”特务团团长岭幕理兴冲冲的向刘建业大声的报告。“拿过来给我看看。”刘建业接过了岭幕理递上来的东西。这是一把装饰很华丽的属于日军高级军官的指挥刀,刀柄是镶银的。在日军中,指挥刀的规格,代表着指挥官的级别。这种差异主要反映在指挥刀的把手上:镶金、镶银、镶铜、镶铑,不同的军衔不同的刀。日军的指挥刀,不单是用来指挥,它还体现一种日本的武士文化,是历史和民族精神的一种象征。一见到这个,刘建业的浑身就热血沸腾,老子的运气真好,难道这一次发现的就是那个中村正雄少将的指挥刀?如果真的是那样的,那我可就是运气好的到家了。按照级别,中村正雄应该佩挂镶铜的军刀。侵华日军里,除冈村宁次外,极少有人佩挂镶金的指挥刀。就是镶银的指挥刀,一般师团或旅团级军官也不多见,大多使用的是镶铜或镶铑的。日本天皇为表彰皇军作战部队的优秀指挥官,专门制作了20把镶银柄的军刀,赠予他们。中村正雄的部队号称“钢刀”,有无坚不摧的作战精神。中村得了20把中的其中一把,是当之无愧、顺理成章的。第五师团长今村均中将赞誉中村正雄的部队“能劈开钢铁和顽石”;军司令官安藤利吉中将则说他是“折不断的军刀”。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刘建业又打开了小本子。看得出来,这是一本日记本。刘建业直接翻到了日记本的最后一页,上面用潦草的日文写着:“帝国皇军第5师团第21旅团,之所以在日俄战争中获得了“钢军”称号,是因为我们的顽强战胜了俄国人的顽强。但是,在昆仑关,我应该承认,我们遇到了一支比俄军更加顽强的军队……”“没错,就是他。向第五军,桂林行营和军委会发电,报告我新20军将士,经过浴血奋战,在九塘一举击溃日军第5师团第21旅团步兵42联队,打死日军第21旅团旅团长中村正雄少将,并缴获其尸体,指挥刀和日记本。”刘建业强行压制住自己的心情,高声的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