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业在和那些土司山官们打了招呼以后,走进了一间房间。屋里已经有一位穿着筒裙,裹着缠头的人,只是因为屋子里面没有开灯,光线比较暗,所以,看不出来人的具体的相貌。“不知道这位怎么称呼?”刘建业对此人说道。“鄙人就是德钦秀貌。”来人说道。“久仰大名,如果我的情报没有搞错的话,先生现在的职务应该是缅甸独立义勇军的参谋长兼第三师师长,是不是这样?”“确实如此。刘将军的情报的确没有错。”“我很佩服先生的胆识,能够在日本人的监视下,得以来到腊戍。”“我们自然有我们的办法。这里毕竟是缅甸。”“好了,我们还是不用在这里继续寒暄了。我是军人,你也是军人,我们之间讲话还是直接一些比较好,你看呢?”“好的。我是在德钦努的安排下,前来与你们商谈的。”“我明白你们的意思。实际上我知道你和昂山将军,觉温都是学习派,本来是想学习我国的GCD所走得争取独立的斗争方式,后来权衡再三,感到利用日本人逐驱英国人不失为一良策,才和日本人合作的。你也是前往日本学习的所谓的三十志士之一。我们中国方面对你们争取民族独立的主张也深感同情。如果你们愿意和我们合作的话,我们也可以帮助你们实现民族独立,不知道你们是如何考虑这件事情的。”“争取民族独立,是我们的理想,如果有朋友愿意和我们合作,给与我们帮助,我们不会反对和拒绝。只是现在,我们已经和日本人站到一起了。”“我知道你心里其实并不乐意与日本人真正合作,目前的合作也是出于要借用日本人的力量的想法罢了。对这一点,我们方面也是充分理解的。只是,我觉得你们选择日本人做你们的朋友,考虑的不是很全面。”“至少在现在,日本人还是很强大的,你们在战场上不也是节节败退吗?”“日本人目前的强势也只是短暂的,归根结底,他们终究是要失败的。你是在仰光大学里学习过的,也是追随昂山将军加入过缅甸GCD的,应该明白日本人发动的这一次战争,从本质上来说是属于和其他帝国主义国家争夺势力范围和殖民地的非正义的殖民战争。况且,你也在日本学习过军事,你应该明白,现代的战争主要打得是综合国力,是整体战。凭借你的见识,你认为日本人的综合国力能够和中国,英国,美国这几个方面的国力总和相提并论吗?”刘建业的话说出以后,那一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日本和德国意大利结成所谓的同盟,但是从战略位置上来讲,日本人根本无法和他的两个盟友实现协同作战,实际上如果日本人真地想要协同作战的话,去年他们应该进攻的就不是东南亚,而是北面的苏俄。那个时候,苏俄已经被德国人打得很惨,只要这个时候日本人从苏俄的背后来上一刀,苏俄会陷入极度的危险。但是,他们并没有这么做,相反的选择了南进的策略,把美国人拉进了战争。实际上,日本人是背叛了他们的盟友。他们对于实力强大的盟友尚且并非真心实意,对于你们,他们还会真的在乎吗?”刘建业一点点得分析给来人听。来人仍然没有说话。“我们现在和英国人虽然是盟友,实际上也只是因为我们和他们有共同的敌人日本。对于英国人,我们的不满,其实并不比你们少。我们不会忘记他们借着重开滇缅公路的机会,强行逼迫我国政府割让领土的事情。我们也不会忘记腊戍原先曾经是我国的领土。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并不愿意看到他们掌控我们的生命线。但是,形势逼迫我们不得不和他们暂时合作。对于我国来说,我们更愿意看到一个独立的,对我国友好的缅甸政府出现在我国的西南边境。况且,历史上,我们两国就相处得很好嘛。你说呢?”“这一点倒是真的,如果贵国愿意帮助我们争取实现独立,我们更愿意得到贵国的帮助。”“所以,我们在讨厌英国人这一点上是有共同语言的。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实现合作呢?”“但是,我们现在已经和日本人站在一起,不是那么容易脱离的。”“你们可以继续等待时机嘛。我相信日本人的扩张势头很快就会被遏制,到时候,他们就要走下坡路了。然后我们同盟国家就会发动反攻。届时,如果你们能够对我们的反攻予以配合,我们将不胜感谢。只要一赶走日本人,我们的军队就可以在你们的帮助下抢在英国人之前控制缅甸,你们也就可以顺利地实现独立了。”“我们怎样才能相信你们呢?”“我想你也知道,缅甸对于我们来说最大的意义在于一条稳定的国际交通线,一旦战争打完了,这条交通线就不再需要了。我们也就没有必要继续留在缅甸了。在这里长期驻扎军队,可不是我们的国力能够支持的。再说了,缅甸对于英国人来说,也就是他们在东方的大本营印度的一道屏障。无论战争结果如何,英国人的实力都会受到严重的损耗,那个时候处于维持同盟国家团结,暂时留在英帝国里的印度,必然会选择独立。英国人是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的,他们只能顺从印度的民意。印度一旦独立了,缅甸这道屏障还有必要继续留在手里吗?”“你说的话,我都理解了。不过,我现在无法给你确定的答复。我只能先回去汇报,在统一意见之后,才能给你一个明确答复。”“这个我可以理解。我希望你们不要让我等待太久。同时,我还希望你们从现在开始不要再为日本人提供帮助了。”“我会想办法解决的。我们也不想和你们发生直接冲突。”“我也是。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日本人,我和日本人则是有着国仇家恨。我们是有合作基础的。”送走了来人,刘建业感到自己说不出来的疲惫。看来,外交这碗饭,真的不是那么端的。向东侧迂回的日军第56师团于4月20日攻占乐可,尔后向和榜方向急进。日军的这一穿插行动,在第5军和第6军之间打进了一个楔子,这不仅威胁两军的翼侧,而且使远征军的后方要地腊戍门户洞开。4月21日,日军分两路进攻雷列姆和东枝。面对这一严重形势,史迪威急调第200师向葛鲁、黑河方向出击,并命令第6军第93师和第49师向南曲依、莱卡一线回防,以封闭第5、第6两军的结合部,阻断日军穿插。4月22日,日军搜索联队攻占和榜,守军退守孟榜。23日,日军增加第113联队一部兵力,包围并击溃了守军,占领了孟榜,24日进占雷列姆。4月23日,史迪威亲自赶到已推进至东枝外围的第200师前线督战指挥。他根据罗长官的建议,悬赏5万缅甸卢比,以尽速拿下东枝。第5军于4月21日从密铁拉出发,乘汽车向东枝前进。先头骑兵团进至东枝西侧时,东枝已被日军步兵第113联队的第2大队占领。当天骑兵团首先向东枝日军发起攻击。24日拂晓,第200师投入战斗。战斗至25日,将日军击溃,收复了东枝。25日,第200师夺回东枝。但是,向西回防的第6军部队刚刚与日军接触便溃不成军,仓皇向景栋方向撤退。24日,第六军军长甘中将报告,他手中已无兵可以指挥。尽管第200师从东枝截断了日军第56师团的后路,但该部日军竟完全不顾后方情况,径直以每日机械化行军110公里以上的速度长途奔袭,闪电般地扑向腊戍。第6军军部退至莱卡,在日军追击下,于26日退孟休,收容残部。当第200师进攻东枝时,第5军于24日夜接到史迪威、罗长官的命令:“东枝攻克后,即返曼德勒,准备会战。”但同时又收到参谋团的指示:“督率所部于攻克东枝后,继向雷列姆北进之敌尾击,断敌退路,以解腊戍之围。”命令与指示矛盾,第5军无所适从。攻占东枝后,又接史、罗命令:“除以第200师向雷列姆方向攻击外,军部及军直应即回师西南,经密铁拉向畔楼(曼德勒南侧)集结。”旋接参谋团电示:“应遵远征军司令长官部之命令行动。”第5军奉令西移。26日东枝再度为日军占领。当日军攻占孟瑙并迅速向腊戍迂回时,最高统帅于25日紧急电令罗长官:“当先以保守腊戍为主,并尽可能求该方面之敌而击灭之。”但是史迪威、罗长官仍坚持要进行曼德勒会战,没有以主力增援腊戍。相反,原先在腊戍的一个师也被调往曼德勒,继续准备进行曼德勒会战。原本已经抵达腊戍的第54军也是要被调走的,被刘建业以汽车数量不足为理由强行扣住了。原在腊戍的军事委员会参谋团已于22日撤离腊戍,转至保山。只有作为副主任参谋的刘建业被留了下来,担任军委会在这里的代表,协助防守腊戍。26日,第8军先头部队抵达腊戍,两天以后,也就是28日,第8军主力抵达。这一天,军事委员会下达了命令,以第54军黄军长为腊戍方面的指挥官,第8军郑军长为副指挥官,刘建业为参谋长,构成腊戍防卫司令部的主要架构。后续的第71军也将在今日抵达腊戍,接受统一指挥。对于刘建业来说,他又一次和自己的老上司黄军长合作了,而且,第8军的郑桂庭军长也是有过合作经历的。对刘建业来说有一个好消息就是随着第8军一起到达腊戍的还有刚刚从内地的兵工厂出厂的近百门火箭炮,还有300余支火箭筒和配用的弹药。这些火箭炮和火箭筒已经被国民政府赋予了正式的名称“中正式”。4月25日,史迪威、罗长官、杜军长与亚历山大上将等英军指挥官在皎克西召开会议。会议认为盟军的前线部队已陷入危险境地,遂决定放弃曼德勒会战,撤往伊洛瓦底江以北。随后,史迪威和罗长官对远征军部队的行动作了部署:第6军东渡萨尔温江,向景栋方向集结;孤悬东枝的第200师,就近向第6军靠拢;远征军主力包括第5军新22师、第96师和第66军,经曼德勒北渡伊洛瓦底江,退往英多、八莫、密支那方向,据守缅北三角地区,以确保印度——密支那——昆明的空中走廊。4月27日,史迪威从皎克西撒到曼德勒以北约80公里的瑞波,在那里设立了他的指挥部。第二天,他又轻车简从返回曼德勒前线,指挥远征军部队后撤。现在,重新打通滇缅路已不可能,唯一的希望就是保住印度至昆明的空中走廊。如果丢失缅北,美国对华的空运物资就只有绕道飞越“世界屋脊”喜马拉雅山了,那将是一条十分危险和艰难的航线。远在太平洋彼岸的罗斯福总统也很重视这个问题,他在4月28日致电最高统帅,明确表示:“一定能够找到把军火和飞机送到中国战区最高统帅军队手中的途径。……一个不可征服的中国,不仅会在东亚,而且会在全世界,为实现和平与繁荣发挥作用。”就在中国和英国方面紧急调整作战部署的时候,日军第56师团于28日攻占腊戍前面的最后一个门户——昔卜。从昔卜前往腊戍已经只有不足一天的路程了。“培我兄,桂庭兄,现在日军第56师团已经占领了昔卜。腊戍可以说是门户大开。但是我们又不得不坚守腊戍,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保证整个远征军的后路。想必两位大哥都能明白这一仗的意义吧?”刘建业在指挥部里对两位黄埔前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