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怀着兴奋的心情离去后,内侍继续照着榜单扬声~不过先前的内侍叫累了,现在换了个人而已,士子们也随着念诵声脸色变幻莫测,除了听到自己名字的露出惊喜神情,大多数都是翘首以待,随后面呈失望之意。半个时候之后,榜单总算念诵完毕,宣德门前的士子,大部分是兴高采烈的与友人笑谈着,当然也有少部分人满面的失落,脸色苍白,有的甚至放声哭泣起来,让人侧目,不过在这个时候,谁也没有介意,榜上有名的还或真心或假意安慰起来。过了片刻,金榜悬挂在宣德门前的粉墙上,虽明知自己榜上有名,但是众人都忍不住纷纷围上去再次观看观看确认,不时露出愉悦的笑容。“诸位,随我入宫吧。”为首内侍说道,脸上露出一缕笑意,众人一听,连忙整理仪容仪表,准备以再佳的姿态进宫面圣。再一次进入皇宫,楚质的心情与上次截然不同,没有了当初的忐忑不安,既然在金榜上有名,那说明再差也有个同进士出身的身份,待遇可能没有进士及第的好,但是相对落榜的士子,楚质觉得自己幸运之极。殿试唱名,又称“胪”,制度定于宋太宗年间,按照惯例是在崇政殿举行,在几个内侍的引领下,诸位士子怀着激动的心情,安静有序的来到崇政殿前,分列站好殿里施礼,随后就是等待了。崇政殿中,赵祯高坐在龙上,宰执文彦博、宋,还有几个参知政事,以及一干贡院官员侍立左右,为国选才往大了说关系以后社稷安稳,自然得到朝廷君臣们的重视,虽说一切都安排妥当,但是怎么也要走个程序才显得正式隆重恩宠。几个内侍轻走进崇政殿中礼说道:“启禀陛下,诸位士子已在殿外候旨。”“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祯微笑说道:“赵卿,拆封吧。”贡;拟定殿试名策呈予以赵祯,经过朱笔御批等进士的排名未必和之前一样,密封之后了赵祯之外,无人知道士子们身处哪个等级之中,就连赵祯身边的近臣,也不知道他到底点谁为状元,心中难免有几分好奇,闻言纷纷看向赵概。“臣领旨。”赵概拱手身旁地锦盒中出一卷已经编排好地黄榜。轻轻解开缠丝之带没有观看。上前几步直接递给文彦博。“陛下臣越了。”奉着黄榜轻行礼。得到赵祯地允许文彦博这才缓缓展开手中地黄榜。仔细端详片刻。轻笑了下。突然扬声诵道:“敕曰。策试人下贡士凡四百九十八名。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第三甲赐进士出身。第四甲第五甲赐同进士出身。”这是以前地旧制惯例。除了人数同之外。其他别无二致。殿中地官员丝毫不为所动。继续留意接下来地重头戏。停顿了下。将黄榜展开一些。文彦博吸了口气。沉声吟诵道:“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一名。江夏冯京。”话音刚落。侍立崇政殿两旁地军卫立即高声大呼起来:“第一甲赐进士及第。榜首第一名。江夏冯京。”如此再三。声音依次传递到殿外。由在殿门前侍立地军卫朝士子们大声传唱。这就是所谓地唱名赐第。由当朝宰执宣读。数百卫士传唱。声势浩大。响彻云霄。传唱声传来。立即引起安静等候地士子们一阵哗动。三遍之后。激动得难以自制地冯京连忙上前大声回答:“冯京在此。”朝殿里深深鞠躬。过了许久。这才退了回去。脸上尽是兴奋之色。“恭贺当世连中三元,日后必定名垂青史,流芳百世。”一旁的楚质自然是笑容灿烂悄声说道,轻轻拱手表示祝贺。“景纯此言我可不敢受之,承蒙陛下器重,我日后自当以身报之。”冯京肃容说道,却难以掩藏眉宇间的喜悦。“自有科举以来,长达数百年之久的时间里,连中三元者不过耳耳,我朝开国至今不过二人而已,自从真宗咸平五年王文正公之后再也无人有此佳绩,时隔五十载,世当又连中三元,必将成为一段佳话。”楚质轻笑说道,王文正公指的是王曾,也是连中三元的牛人,宝元元年逝世,朝廷赠侍中,谥号文正。“景纯言过了,我岂能与王公相比。”冯京连连谦虚说道。就在这时,殿里再次传来唱名之声:“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名,钱塘沈。”沈?楚了下,似乎有些印象,大概是在观贡榜时见过这名素未谋面,楚质也没太在意,却发现冯京喜悦的拉着旁边一人说道:“恭贺文通进士及第。”“同喜,同喜。”沈拱手说道,俊逸的面容充满灿烂笑颜,心中兴奋之情难以自抑,抱拳的双手有些颤起来。“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三名,常州钱公铺。”确定状元是谁之后,文彦博宣读黄榜的速度似乎快了些,第二名沈的传唱声才过几息,殿第三名的名字又传诵出来,发现此情况,士子们也顾不上哗然,纷纷静下心来仔细聆听,害怕错过自己,从殿里很快又传唱出几个人名,士子们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参照以前的定制,第一甲人数一般有五至十五人,取多取少全凭皇帝的心意,当第九个名字传唱之后,士子们也清楚第一甲就要快诵完了,没有听到自己名字的士子,心情悄悄紧张起来,都期盼着下一人就是自己,要知道第一甲进士及第与第二甲进士出身的差别,可不单单是字面上不同而已,其关系到以后的荣誉、待遇、甚至前程。“第一甲赐进士及第,榜末第十名,开封…楚质。”虽然已经扯开嗓子叫喊了许多,但是军卫们的声音依然是那么的宏亮,吐字清晰,咬字准确,重复三遍,又闭口不言,过了片刻,听到殿里传递而来的传胪,又继续高声呼道:“第二甲赐进士出身,榜首第一名……。”管他第二甲是呢,此时的楚质神情呆滞,脑子一片空白,似乎已经不会思考,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仿佛世界都已经化成朦胧茫然,只剩下自己独自存在,这个状态持续了半响,楚质才悄悄回过神来,顿时发现界好像变了个样,天是那么白,云是那么青,就连似火的骄阳也是那么的阳光明媚,温暖舒适。“景纯……。”冯京连连挥手轻叫,思要不要拉扯下。“怎么了?”轻眨眼,楚质迷或问道,突然发现自己嘴角有些僵硬,还真是怪事。“念到秀颖了。”冯京轻笑道。“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二十一名,江夏滕茂实。”依然响亮的声音回落,不过隐隐约约之中,似乎有一丝懈意。“总算没有辜负家乡父老们的期望。”的双拳松了下来,滕茂实轻声说道,眼眶里突然一红,似乎含着泪光,“秀颖,我们没有让父老乡亲望。”冯京说道,目光忽然迷离起来,仿佛回到了熟悉的家乡。悄悄揉搓了下笑得僵硬的脸颊,终于摆脱了欣喜若狂的情绪,楚质恢复了往日的淡定从容,也没有打扰冯京、滕茂实两人沉思默想,而是与旁边的榜眼沈拉起关系来,先是笑脸迎人恭喜几句,沈自然微笑回礼,楚质不认识他,他对楚质却不陌生,也有些微佩服楚质的才情。“文通兄家住钱塘,身处江南水乡人间天堂,真是让人羡慕啊。”楚质轻笑说道。“景纯兄言过其实了,江南是水乡不假,人间天堂却未必。”沈微笑道:“反而景纯兄久居东京繁华之地,天子治下,淋浴皇恩,才真的令人称羡。”思量片刻,楚质恍然,江南地区真正得到开发,应该是在南宋时候,经过数代人的努力,才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美誉,而东京汴梁是京都,用现代的话来说,是大宋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中心,汇聚了天下之物,繁荣昌盛,才是天下人向往的地方。“天子治下的繁华之地,却是居之不易啊。”楚质笑着说道,这也是一句实话,事物都有两面性,从经济方面来说,东京汴梁的物价水平是其他地方的一到两倍,从政治上来说,每年被皇帝贬谪的官员不在少数,而且城中治安整体而言还算平稳,但是也有藏污纳垢的事情存在,可不是世人想象中的光明之城。“以前是居之不易,但从今以后,这里便是我等安身立命之地了。”沈微笑道,一语双关,道出了大多数士人的想法。“文通兄所言极是。”从沉思中清查过来的冯京闻言,赞成说道:“朝廷以国士待我等,我等自然要以身全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滕茂实立即接下说道,几人相视而笑,深以为然,当然其中肯定不包括楚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