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羔佐什么人,个外戚不说昌相,范希女执政聊心蚀,他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为官呢,近几年来才冒出来的人物,与范希文又无宿怨,为何反对他回朝。”回顾范仲淹的一生,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符合儒家教义下的典范。就算以现代人的眼光来挑剔。他也拥有一个从低到高,顽强自立的完美人生,无论是在精神上,还是在实质上,都为民族和国家做出了同时代里最大的贡献。这些都被同时代的人看在眼里。更被后世所承认,三百年间第一人的头衔,无论是生前死后,都得到世人的认可,然而,像这种直追孔夫子,类似圣贤的正直君子,却如同流放一样,一直不能回到朝中,楚质不解。连忙请教起来。“不要当张尧佐是个,人物,连几个言官就能弄得他焦头烂额,他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可阻拦范希文回朝。”张方平轻声说道:“而是大家都不希望他回去罢了。”“为什么?”楚质惊愕,洗然道:“难道是实施新政是得罪人太多?”“这只是其一而已张方平摇了摇头。忽而冷笑道:“主要是因为他太能折腾了,他总是忧来忧去的。动不动就危言耸听,提醒大家要小心外敌内乱,每时每玄都不让大家过清心日子,官家就是有心用他,却也是受不了他的脾性。”正如后世许多学者评论的一样,实施新政是出于应付内政外患的需要,到庆历四五年间,宋夏和议已成定局,西北的兵民骚乱也已经平息。不仅解决了燃眉之急,还出现了柳暗花明的转机。一切天下太平了,大家都想过几天清闲日子,而范仲淹的存在却让大家很闹心,最可恶的是,居然公然结党,你结就结了,别乱说啊。还要到处宣扬,这让皇帝如何自处。就是有心保你,但是为了龙椅宝座,唯有敬而远之了。毕竟由宋太祖杯酒释兵权之时,启发诱导石守信等人多致歌儿舞女,日饮酒相欢,以终其天年之后,士大夫们就过惯了狂欢达旦,饮酒宴乐,歌妓助兴的生活,在温柔乡里沉浸得太惬意了,谁还会想念范仲淹。或许在皇帝、大臣的心中,那个善解人意的,讨喜乖巧的,从不正颜厉色的,非常会享受生活的夏辣。恐怕远远比满口仁义道德,忧国忧民的范仲淹可爱,这样的人,就让他离远集,自己忧着玩去吧,谁让你不合时宜。理解了张方平话里的意思,楚质久久不语,心中悲愤填膺,为范仲淹叫屈不已。“怎么,是否觉得如此对范希文很不公?”张方平说道。何止不公,简直就是天理何在啊。楚质气愤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重重点头承认道:“朝中百官行径。不似君子所为。”“质儿”。突然之间,张方平认真无比,沉声说道:“你要记得,官场之上,没有君子小人之分,也没有所谓的公平。”沉默了下,张方平轻微笑了起来:“按照范希文他们的说法。吕相与我,还有许多大臣都是十足的小人,祸国殃民之徒,但是我张安道可以指天立誓,绝对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朝廷百姓的事情。”“就是吕相,虽然器量不足。难以容人,凡是反对他的,不是贬官外放,就是压制不用,但执政多年,在刘太后听政期间,保全了官家。还有李定妃之事,可称得上有功于朝廷。”张方平似乎也有些生气。哼声道:“而那些所谓的直臣君子。却对此视若无睹,或直接忽略不提,不仅把吕相比成唐时的李林甫。还将西夏之乱的责任归于吕相,可有公平之说楚质不得不承认,张方平说的有理。无论是何涉,还是许多文人如何指责吕夷简,但是人家确实做了许多事情,当年太后刘娥就曾经试探过大臣们的态度,想学武则天称帝。是给吕夷简劝消了念头。还有皇帝赵祯的生母李宗妃。逝世的时候,本来是拟定按照普通宫人的标准下葬的,但吕夷简却坚持要求在皇仪殿治丧,太后和皇帝都要举哀成服,如果这些只是为了讨好皇帝,那他在西夏战争时期起用并支持了宿敌范仲淹。公平地讲,这就很有些放弃私斗。一心为公的心胸了,然而,很多人却对此视而不见,依然大骂吕夷简谋身忘公。但为私计,以权谋利等。“算了,你还年轻,现在不懂。以后渐渐就明白了。”张方平微笑。举杯示意,细细微啜起来。楚质微微点头,瞬息之间,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脑中甘…凶清醒。是啦。自己太执著以前的印象,毕竟受到后世后绢引价的影响,总是以为仁宗时期,直到神宗之后,朝廷政治风气清明高尚,朝中虽有小人,但是君子更多。君子是什么,比如史书里就经常说。君子们下朝是无话不谈的知心好友,上朝之后却翻脸无情,为了公事。可以疾言厉色,你争我吵,决不让步,接着下朝之后,又继续无话不谈,犹如亲人。然而,真正能做到这样的只是寥寥无几,政治不是儿戏,经常说王安石与司马光私交有多好,但是一个上台,却把反对自己的贬到洛阳修书。当修书的回来执政,立时把新法全部废除,不管好坏,一个不留。哪里还讲什么交情。接触的最多的是何涉、范仲淹之类的大儒名臣,又犯了以偏概全的错误,楚质苦笑,一杯酒下肚,秀逸的脸庞泛起阵阵晕红,早应该明白。政治啊,无论古今,什么时候清明过。“不过,话又说回来,质儿你到是不用担心。”张方平笑吟吟道:“只要你不学范希文那些人一样。事情参和,胡乱折腾,前程却是不用忧愁,二三十年之后,中书宰执或许不敢妄想,但是三司、枢密还是有望接任的。”“却是舅父高看我了。”楚质谦虚说道,是有往这方面想过,但是在名臣辈出的仁宗一朝,他却没有多少信心,况且二三十年之后,历史没有改变的话,还是宋神宗在位,王安石为相,自然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尽量少招惹他们。“只要你娶了媳妇,那就不是空想。”眨了下眼睛,张方平笑道:“当然,你自己也要争气,别学那楚君瑞绿碌无为,为官要勤政谨慎。与同僚友善,免得和张尧佐一样。身居高位,百官心中却是不服。”与普通地方官员不同,张方平朝中还是有一定的人脉,自然知道楚质与曹雅馨订亲的事情,曹家是外戚,而且比张尧佐理加名副其实,与之联姻,肯定也摆脱不了外戚身份,所以张方平才借机提醒他要小心注意。曹雅馨俏丽中略带娇憨的面容在脑中掠过,楚质自然明白曹家的权势,而且要比张方平了解得更加透彻。有时候他也在怀疑,自己是真心喜欢曹雅馨,还是想趋炎附势。“当然,质儿你和他不同,进士出身,走的是正途,不出差错,自然水到渠成。”张方平说道:“不像张尧佐,从边陲小地的一介推官。顷亥升到三司使。掌管天下钱粮,这可是朝廷两府宰相之下第一人。怎么不惹人嫉恨。”一语道破玄机。无论言官怎么弹劾张尧佐尸位素餐,没有能力却窃居高位,其实说白了就是眼红,用现在的眼光来看,纯粹是吃饱了没事干。瞎闹腾。楚质微笑,没有说话,毕竟站在他的立场来看,张尧佐就是活该。谁叫张家与曹家有怨,还总惦记后宫之位,作为未来的曹家女婿,楚质摆明是帮亲不帮理。立时,楚质也明悟了,说到底自己还是凡人一个,就算敬佩范仲淹品行事迹。但究竟还是难以做到。得出这样的结论,楚质心中有些迷茫,自己也是如此,有什么资格谴责别人,但是仔细深想,却还是有些不甘,总觉得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却没有这个决心。其实也可以理解,楚质两世为人。上辈子是个小白领,为一日三餐。衣食住行奔波劳心,什么以天下为已任,离他太远,最多是在网上知道某些不平事,痛斥几句,第二天就忘得一干二净。而今锦衣玉食,生活不用担忧,接触最多的都是何涉、范仲淹等人忧国忧民思想,况且,接受十几年爱国主义教育,骨子里,血液之中。甚至心底深处,多多少少有些治国平天下的理想,以前是没有机会。但是现在确有实现的可能。宋朝擢升官员的制度太完善了,以楚质的资历,只要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当然,还要多立些功劳政绩,入主中枢,执政为相确实不是难事。然而,或许正是太了解历史。知道革新变法的艰难,楚质十分彷徨。犹豫不决,说到底还是缺少王安石那种天变不足畏、祖宗不是法,人言不足怕的大无畏精神,反复思量。楚质最后还是跟以前一样,暂且把这念头搁置一旁,安慰自己,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反正还有十几二十岁时间可以慢慢思考,相通了再做决定也不迟,其实还是怀抱着一个小人物的心态,不敢担当。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