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弹壳

“怎么可能，”那军官马上摇头否定，道：“就不拿参加战争，当兵十年一般都有安排的，他怎么可能在这农村…”“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就有这么一回事，不然哪能生出这么个聪明的孩子来。”二狗爸说完耷拉着脑袋狠狠的吸了口他的旱烟，然后很享受的吐出一口浓烟，吞云吐雾的说道：“石林这孩子可不得了，小学毕业的时候以全县第一的分数进入那啥重点中学，村里大小喜事都少不了这孩子。”“这么厉害，我看这孩子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是啊，与我们家二狗同一天出生呢！”……石林随二狗来到他家屋后面的一块空地上，只见二狗‘哗哗’的从兜里倒出一大堆弹壳后傻傻的说道：“被村里的人抢走了些，我就拣了这么多。”“弹壳…”石林一见这些弹壳，赶紧弯下身拿起一个放在手里，这些弹壳与他家里放着的那几个弹壳要小很多。据他爸说，那些弹壳都是从部队里带出来的，叫什么老步枪的子弹壳，很长，二狗拣来的这些要三个才有家里的一个长。“你拣那么多来干什么…”石林抬起头问道。“玩啊，石林不也喜欢这玩意吗？”石林不再说话，眼睛停留在那些弹壳身上，心却飞到了一个遥远的地方。他从小就接受他爸的熏陶，对这些东西一点也不陌生，更是期待有朝一日也能像他爸那样穿上军装，扛着老步枪守在祖国的边防。但因为他成绩的原因，他妈妈总是让他远离这些玩意，要他好好读书，上大学，然后拿到铁饭碗。石林的母亲初中毕业，那个年代的初中毕业无疑是知识份子了，所以他母亲最大的希望就是石林能考上大学，加上石林现在成绩如此优秀，更让他母亲铁了心让他读书。不过石林嘴上虽不说，但心早就飞远了，他总是在想，如果他的成绩落下，妈妈会不会考虑让他去当兵。因为一句话，更让石林当兵的欲望越加剧烈起来，当兵后悔几年，不当兵后悔一辈子。“我想去当兵，”石林突然抬起头，手里紧紧的握住几颗弹壳，双眼炽热的看向二狗。“我也想。”二狗收起了身上的傻劲，坚定的说道。“如果有机会，我们就一起去。”石林站起来，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看了眼二狗，道：“二狗，以后别在装傻了，你不傻，一点也不傻。”石林这简单的一句话，在二狗心里卷起了滔天大浪。是的，二狗他一点也不傻，但面对全村人的闲言闲语，二狗选择了妥协，这一装傻就是十几年。但全村唯一了解他的，就是站在他面前，比他大几个小时的石林。“如果我们能去当兵，我希望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二狗。”二狗没在说话，低着头沉默起来，一只脚不停的揣着地上的泥土，没有谁知道他在想什么，装傻容易，难的是一装就是十几年。但没有人知道的是，二狗每天都在看石林给他带回来的书，不懂的就向石林问，更是陪石林一起练字，他也能写出一手好字，这些都没有人知道，人们只知道，村民有个傻子叫冯二狗。如果说冯世清给了二狗第一生命，那么，石林就是那个给他第二生命的人。所以石林在二狗的心里的地位，比之他爸还要高。“别在为别人而活，我们都不小了。”石林说完这句话径直向自己家里走去，留下二狗一个人在那沉默着。若干年后，在一次军队的颁奖典礼上，荣登全国最佳狙击手称号的冯二狗在领奖台上说了这么一句话：曾经有个人对我说，别在为别人而活，我们都不小了。但他没说是谁说的，更没有人知道，这句话居然出自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