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赌?”孙策除了在曹操喊他贤侄的时候撇了一下嘴外,并没有什么特殊表情。曹操用力点点头,又看我一眼后才道:“你与子云第一次见面,打了一个赌,你输了。今日,孤也与你打一个赌,还是与子云有关,你愿不愿意?”孙策挺了挺腰:“愿闻其详。”曹操捋捋胡须:“很简单。你与子云一战已不可避免,孤就赌上这一战。如果你死了,孤就只好杀了这些人,免得他们拼死反抗为你报仇;如果你输了,你手下全体投降,孤不杀他们,愿意走的也不拦;如果你赢了,”说到这里,曹操狠狠地看我一眼才接着说:“我就放你们走,连周公瑾你也可以带走。”他的声音很大,战场很安静,因此很多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大家的目光几乎全部集中到了孙策的脸上,包括气喘吁吁的程普和马车里的周瑜。孙策听完了曹操的话,他的眼睛从曹操的脸上移到了我的脸上,仿佛在探究我的心意。我也挺直了身子,毫不退缩地看向他。曹操说的条件咋听起来很有意思,三个选择首先封死了孙策自杀的可能,让所有吴军将士为他殉葬,他也做不出;接着曹操告诉他,只要你选择认输或投降,你的手下都能保全,这对一个将领来说是很有**力的;然后,曹操给孙策一个希望,战胜我就能离开,还能带周瑜一起离开,这种希望是值得他去争取的。孙策看向我的反应却是误会了,他恐怕以为这是我想放水让他离开的主意,因为与他对决的是我,只要我愿意,自然会输给他,从而给他以生路。这个赌的内容的确是我和曹操商量好的,只是,给孙策及吴军以希望的这条内容与孙策想的完全不一样。孙策是江东的神,在江东将士的心目中,他是不可战胜的人,他的武艺,他的能力,他的为人是让江东人为之效忠的原因。所以,要想在短时间里平定江东,让这些江东的将士和百姓在我们拿下江东后安分守己不起来捣乱,最重要的手段就是让他们心目中不可战胜的神被人彻底打败,让他们心中的神从神坛上跌下来,这样他们才会丧失斗志。而要达到这样的目的,用计谋却不行,因为那会让那些忠于他的人找到借口,所以,我要堂堂正正地在战场上打败他,让他输给战神,这样才能打破所有江东人的希望和幻想。我与孙策的战场对决已经不是我们之间的承诺,而是势在必行,所以我才狠心用一曲琴殇断了我们之间的情。周瑜现在已完全明白了我的用心,我一点也没隐瞒地告诉了他曹操为何同意了我与伯符的这一战,而从他明白开始,他看向我的眼神就充满了冰冷的绝望,昔日的友情和爱慕都化成了滔滔江水,东逝而不回返了。孙策考虑的时间并不长,他给曹操的回答就是慢慢举起手中的枪,微微一笑,将一身的霸气散发出来:“好,虽是我与子云的一战,但能得曹公如此一赌,策也将全力以赴了。”得到孙策的答应,曹操的脸上并没有一丝笑容,他点点头,侧身对我说:“我知你心,然不要再给我弄出什么重伤出来,否则,我一样饶不了他们。”说完还狠狠地看我一眼。我心中苦笑了一下,曹操虽然不疑我,却对我在长坂坡挨云哥哥那一剑一直心存怀疑,认为我是故意而为的,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警告。可是,就算我今日愿意用重伤来换取伯符的就擒,伯符也不愿意伤我,再说,为了达到目的,我也不能受伤呀。因此,我也狠狠地回曹操一眼,那意思是:你怀疑我放水?曹操撇撇嘴,径直回周瑜身边去了。曹操离开后,战场上真的是一片寂静了,火把上跳动的火焰燃烧出一片明亮却朦胧的色彩,我明明能看清孙策的一举一动,映在眼里却是金黄色的雾气,那金黄色的雾气仿佛将他笼罩在飘渺的云中一般。我死死地闭了一会儿眼睛,抛开心中所有的顾忌,然后慢慢取出身上的武器,张开眼看向孙策,还给了他一个微笑,心中已无任何牵挂。孙策将镔铁枪缓缓地横膈在胸前,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容,身上却散发出无与伦比的豪气,这种豪气我见过多次,那是孙策在遇见看得上的对手时才会发出的气势,江东小霸王的气势:“子云,这一战我渴望已久,就让我来领教你战神无敌于天下的枪法吧!”我点点头:“我知道,这一战是你的渴望,所以,如一定会让你满意。”右手一扬,腰间的武器发出清亮的声响破空而出。孙策的神情随着我的动作变得古怪和凝重起来,他全神贯注地看向我的手,这只手上拿着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兵器:“你的枪是……,这样的?”微笑中,我伸左手从战马的鞍下拿出我的枪,慢慢将它安装完毕呈现在孙策眼前:“这才是我的枪。伯符,你见过它多次了,却不知道它是枪,而且是精铁所铸的长枪吧。”的确如此,我的枪一直随身携带,只不过它平时放在马鞍侧,就像一根普通的铁棍,那种行商之人常带在身上防兽防蛇,探路涉水的工具。不出意外地看到孙策不置信的眼神,旋即好奇中带有三分探究,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想到,你人出乎意料,连兵器都是如此。”轻轻巧巧地将长枪扔在一边,我毫不在意地对上孙策诧异的目光:“这等兵器用来与伯符兄一战实在是太过寻常。你我之战虽不说会惊天动地,也应该传于青史。所以,为了这一战,如专门练了另一样武器,我想,伯符兄应该很喜欢它。”拿在右手中的兵器在我的述说中轻轻挥在半空,叮铃铃的脆响在战场上回响,那么的清晰,让所有的人都傻在了当场,云哥哥是唯一清醒的人,眼下的他正用无比同情的目光和无比痛心的眼神在孙策和我之间徘徊。孙策首先从迷茫中清醒过来:“这是什么兵器?”“铜铃梭。”我回答道:“它由绳镖演化而来,铁梭为头,铜铃镶与铁梭的尾端,后接牛筋绳,绳尾镶有铁球,可敲可打。绳索本身坚韧无比,又软滑适度,可谓刀枪不断,伸缩自如。”望着孙策沉思的神情,我放缓了声音:“此物专为伯符你而练,也仅用此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