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拖着一条长长的血迹王玉成已经放弃自己能够命令这个士兵的打算了,一边朝后开着枪,一边任凭高飞拖着自己。高飞爬着,爬着,忽然说道:“连长,你信命不?”“啥子?”王玉成没有听清。“我说,你信命不?”高飞并不在乎连长有没有听到,只是在那自言自语:“以前,我不信,可现在,我信。连长,小日本没有打败,咱不能死,你说是这个道理不?咱得在上海打,将来还得去南京打,去武汉打“给老子爬!”王玉成张口就骂了一句:“老子这条腿,废了,废了!妈勒,还南京、武汉,老子连上海都出不了!”一串子弹打在高飞身边,飞溅起的尘土,落的高飞身上到处都是。高飞一点都没有在意:“连长,我说你咋还不如锁柱呢?你看人家锁柱连长,活下去,别让我瞧不起你!”“爬!”王玉成又骂了一声:“你们狗日的都和老黑学坏了,学坏了终于,高飞硬生生的拖着连长,爬回了自己的战壕,一头滚进了战壕,大口大口喘息着:“连长,你,你欠我一条命王玉成疼得脸色都变了,在昏厥前,他拼尽全力对高飞说了一句话:“给老子爬3营营部。“团座,团座!”刘舟楫对着电话,几乎是带着哭腔:“援兵,援兵!我的3营,我的3营都快打空了啊!弟兄们伤亡惨重,伤亡惨重!我求求你,求求你!给我一点援兵吧!五十个,不,三十个也好那!”付秉勋冰冷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刘舟楫,丢失阵地者,杀!援兵?再坚持20分钟,我就给你三十个援兵!”重重的挂断电话,付秉勋的身子站的笔直。援兵?自己到哪里去找援兵?预备队早就抽调光了,现在连自己的团部都没有防卫力量了!忽然,付秉勋大声叫了起来:“给我把伙夫、通讯员都集合起来!”33个非战斗人员被集中起来,付秉勋的眼光从这33个人身上一一扫过,然后说道:“日寇残暴罪行,国破家亡惨景,民族存亡军人有责!现在前面的弟兄们伤亡惨重,3营长问我要援兵,我没有,我一个兵都没有了!只有你们!弟兄们,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士兵!我命令你们,15分钟内赶到3营,接受刘营长指挥!应死不死者,杀!临阵退缩者,杀!畏首畏尾者,杀!”“应死不死者,杀!临阵退缩者,杀!畏首畏尾者,杀!”这些非战斗人员,回答团座的,同样是这丝毫没有迟疑的回答!3营。刘舟楫看着这33个人,什么都明白了!团座手里已经一点后备力量都没有了!这是团座最后能拿出来的一点底子了!刘舟楫看了下表,还有一点时间,他让自己的勤务兵拿来了纸笔,想了一会,落笔写道:“舟楫在军有年,不无交往,身无长物,死无余件,凡我欠人者、人欠我者,烦付团长及上级等代为清偿,使舟楫报国之后,无负于人也。”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账目清单表,和信放在了一起,交到了勤务兵的手里:“二头,把这带给团长,让他记得给我收尸!”“营长,让我和你一起嘛!”二头哭着说道。“爬开!”刘舟楫冷冷的回答了一声,然后拿起了桌子上的花机关:“弟兄们,前方战事紧急,急需增援,跟我上!”这支33个人组成的队伍,在3营长刘舟楫的带领下,紧紧握着手里的枪,冒着密集的炮火弹雨,义无返顾的走了出去阵地上烟雾弥漫,爆炸声不断,爆炸掀起的泥沙挟杂着阵亡将士的断块残肢冲天而起,飞砂走石,阵地陷入血与火笼罩的炼狱之中。6连还剩下了9个人,包括王玉成和金锁柱这两个重伤员。王玉成一会醒来,一会昏迷过去,而现在阵地上的指挥责任,似乎落到了高飞身上。高飞的嗓子都喊哑了,敌人的进攻实在太凶猛了,哪怕高飞弹无虚发,哪怕雷霆的机枪猛扫,哪怕没有一个兄弟害怕退缩的,可真的已经无法再挡住了就在这个时候,阵地后忽然响起了一阵枪声,几十个川军士兵,大吼大叫着冲了上来。6连的弟兄们朝后一看,竟然是营长亲自带着援兵来了!“打!打!给老子狠狠的打!”刘舟楫一进入阵地,就大吼着射出了一梭子子弹。得到增援的6连精神大振,原本逐渐微弱下来的火力又猛然加强了。“王玉成,王玉成呢?你狗日的死没有!”刘舟楫一边红着眼睛开火,一边大声嚷着。“营座,连长伤了,刚才还醒到在,这哈又昏了!”刘舟楫怔了一下:“来两个人,给老子把他抬下去!狗日的,他屋头就剩他一个了,废了总比死了的好!”两个兄弟把昏迷中的王玉成抬了下去。高飞身边的金锁柱张了张嘴,但却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枪声稍稍弱了一些,刘舟楫在阵地里看着,眼光最终落在了得到陈诚、薛岳和刘雨卿接见过的高飞身上:“高飞!”“到!”“现在开始,你暂时代理6连连长!”“是!”高飞的回答没有一点迟疑!小兵也好,连长也罢,对于高飞来说其实都是一样的!只要能和东洋杂碎拼命,当什么不是一样的当?“营座,1营危急,1营危急,请求支援,请求支援!”“个龟儿子,1营的找老子干啥子!”刘舟楫骂了一声:“高飞,我再给你留十个人,给老子守在这里,阵地要是丢了,你个人看到办!”“是!”高飞大声应道。刘舟楫挥动了下手里的枪:“其他还会动的,都给老子救狗日的的1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