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这么一乍呼,刘琮、蔡瑁等人一拥而入,见刘表这般模样,急是传唤大夫。经过一番折腾之后,刘表总算是又吊回了一口气,一旁静观的刘备好歹松了口气。这个时候,蔡瑁向刘琮暗使了个眼色,刘琮会意,便将刘备请出屋外,很是恭敬的说道:“多谢叔父来探望父亲,只是现今父亲这般样子叔父也都看到了,父亲他需要多多静养,就请叔父先回吧。”刘琮这是在下逐客令。刘备看着眼前这个乖巧伶俐,相貌俊秀的少年,心中却有说不出的厌恶,但却也只能强忍着,道:“如今曹操大军已经南下,不日就将侵入荆州,这关系到我荆州生死存亡,还望先生待兄长醒后,尽快请他拿个应对的主意。”“这个自然,曹军若来,新野樊城一线首当其冲,还需依仗叔父才是,就请叔父赶紧回新野主持前线大局吧。”刘琮回答的很干脆,巴不得刘备赶紧走人。刘备还待再言时,跟随而来的赵云忽然从外而入,向刘备连使眼色,刘备会意,只好向刘琮告辞。待出得州牧府后,赵云低声道:“主公,我方才四下巡视,见偏厅之内,隐约有刀戟森森之影,多半是刘琮埋伏下的人马,意图对主公不轨。主公,此处不可久留,咱们还是赶紧回樊城吧。”刘备额边滚落一滴冷汗,沉声道:“刘琮这孺子,实乃犬儿也,走,咱们速回樊城。”这边刘备刚走,那头蔡瑁与蒯越就相继而来,蔡瑁抱怨道:“公子,刀斧手已经齐备,只等一声号令就可将刘备剁成肉酱,你为何不下暗令。”刘琮轻吁了口气,道:“你没看到赵云那厮突然进来吗,必是有所察觉,此人勇力过人,我若那时下令,必遭其毒手。”蒯越道:“既然暗的不行,干脆来明的算了,那刘备手下不过百余人马,此刻想必尚未走远,请公子下令关闭城门,调整人马围杀,料那赵云再神勇也保不住刘备的性命。”刘琮犹犹豫豫道:“这恐怕不太妥当吧,当着外面百姓的面,公然杀害刘备,传扬出去,叫荆州士民如何看我,我必得背上一个弑叔之罪不可,将来何以服众,何以掌管荆州大权。”蒯越跌足埋怨道:“公子一时手软,让那刘备脱走,将来必为荆州大患呀。”刘琮故作淡然的笑了一笑,道:“蒯先生言重了吧,将来我执掌大权,手握荆州雄兵十余万,刘备手下不过几千人马,能成什么气候,到时候再慢慢想办法除之也不为晚。”刘琮恐再为二人所逼迫,便借口去照看父亲,匆匆的进了内室。蒯越与刘琮相视一眼,两人的面孔都变得狰狞起来。蒯越冷冷道:“看来你这个小外甥终究和他父亲一样,也是个幽柔寡断之人,如今曹公大军南下,我们还是得早做打算的好。”蔡瑁皱眉道:“曹丞相大军压境,负隅顽抗只能自取灭亡,投降的话还能保得你我两族周全,管他什么刘氏基业,又不是我姓蔡的,况且在谁手下做事不是一样,降了曹丞相还是给朝廷效力,说不定还能加官进爵。”蒯越面露诡笑,竖起拇指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蒯越佩服。不过刘景升一日不死,依他的脾气,只怕宁死也不会降曹,这还是一件颇为棘手之事。”蔡瑁面色马上阴沉下来,恨恨道:“这老东西还真是命硬,我吩咐姐姐在他饭食中下了大半年的药,他竟然还能苟延残喘到现在!不过他就是不闭眼,还真有点不好办。”蒯越冷笑一声,道:“这有何难,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顾忌的,一不做,二不休——”“你的意思是……”蒯越话未言尽,蔡瑁已心神领会,手掌横在脖间一划,做了一个斩首的动作。蒯越嘿嘿一笑,道:“襄阳上下皆是将军亲信,荆州内外均知州牧病重,咱们暗中推他一把,谁又会起疑心呢。”蔡瑁来回踱起步来,似有犹豫,毕竟,现在荆州并不是他蔡氏一手遮天,在这样内外形势极为复杂的情况下,刘表的死会引发怎样的后果,这都是不太好预测的。蒯越见他犹豫不决,便冷哼一声,道:“怎么,莫非蔡将军也跟你那小外甥一样,一到关键时候就畏首畏尾了不成。”在蒯越的激讽之下,蔡瑁猛一咬牙,阴狠道:“有什么好怕的,只要能保住身家性命,保全蔡氏一族的利益,我蔡瑁什么都做的出来!”————————当襄阳城为阴谋笼罩之时,州牧府乱成一团时,诸葛亮的家也好不到那里去。经过大半天的折腾,家里边能收拾都收拾的差不多,统统堆在后堂院子中。将近深夜的时候,诸葛亮方才回到府中,一见堆在满院的行李细软,不由的吃了一惊,高声道:“这是怎么回事,咱家被贼偷了么。”守候在堂中的黄月英和方绍匆忙迎了出来,黄月英道:“郎君你总算回来了,咱家没进贼,我这不是提早做好准备,免得到时手忙脚乱嘛。”“准备?准备什么?”诸葛亮一脸的困惑。黄月英道:“方绍说了,曹操大军已经南下,咱们早晚得往南边撤离,所以我也叫人收拾东西。”诸葛亮恍然大悟,羽扇指着方绍,苦笑道:“你呀你,长了一张乌鸦嘴,坏事总能给你说中。”方绍嘿嘿一笑,道:“听先生这意思,看来这回我是蒙对了,主公已经打算率众南撤了吗。”诸葛亮叹道:“主公虽然还没有公开表示,不过从他这趟襄阳之行来看,刘景升大限近在眼前,而大敌当前,那刘琮的精神却还集中在谋算主公上,照这般下去,咱们也只有南撤一条路了。”方绍却是一脸的兴奋,道:“先生何必叹息,如今的势态,不正是按照你我在隆中草堂时的设想发展么,主公的机会来了,好戏才刚刚开始。”诸葛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你说的没错,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