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肃略有所悟,道:“原来主公心中早有打算,只是主公何必又让孔明这般炫耀一番口才。”孙权抚着紫须,得意道:“孤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给刘备几分薄面罢了。子敬先前也说了,刘备这些年在荆襄颇得人心,如今刘琮已降,刘琦又是一块朽木,能收得荆州数十万不愿降曹的士民之心者,唯有刘备也,这个人将来还是有用的,此刻略给他点甜头也是值得。”鲁肃恍惚大悟,不禁为孙权的眼光而由衷钦佩,拱手道:“主公能有这般远见,实乃肃等江东臣民之幸。”那孙权得意了一小会,转而又叹道:“刘备固然有人望,但毕竟兵微将寡,起不了什么用,扛大梁的还是咱们江东之军。此番与之联盟,他甚至不出一兵一卒就能与孤平起平坐,还能坐收渔利,算是让刘备捡了个大便宜。孤倒是觉得,何不将趁势将刘备与刘琦一吞并之,再利用刘备的人望来收揽荆襄人心也未尝不可,以孤一己之力再战曹操,未必没有胜算。”鲁肃嘴角一扬,笑道:“主公此言差矣,依肃之见,这次的联合,咱们江东才是最大的赢家。”孙权眼前一亮,道:“何以见得。”“那刘备驻于樊口,分明是对我们已有所戒备的,主公固然是有实力兼并此二人,但若刘琦顺势倒向曹操,夏口一失,刘备就算不愿降曹,归顺了主公,但那时曹操势力已轻易进占江夏一线,江东门户洞开,曹军甚至可以走旱路直捣柴桑,到那个时候,刘备的人望还有什么用呢。”鲁肃的分析令孙权微微点头,他接着道:“而若与二刘联合,那便可将咱们的势力顺顺当当的扩展至夏口一线。今后若在这一线打败曹操,便可由此西出争夺南郡,那时曹操已北去,这长江一线,便是我江东一家独大,二刘介时虽有与主公平起平坐的盟友之名,但其势单力薄,还不是任凭主公摆布。主公待利用刘备人望收取荆襄之后,早晚还不是将之吞并。这般算来,刘备到头来还不是一无所有,而主公才是真正的大赢家。“鲁肃一席话,令孙权眼前一下子开朗了许多,拍掌喜道:“如此说来,这个亏还真是吃得值了。“鲁肃笑道:“肃曾多年经商,其实这军国之事,与经商之道是两通的,越是敢下大本钱,舍得吃亏,将来的收获的利益也就越大,谋大事者,万不能为眼前的小利所困扰啊。“孙权起身上前握紧鲁肃的手,慨然道:“子敬这席话,令孤茅塞顿开。他日若是击败曹操,收取荆襄,则子敬乃第一大功也,孤必重重厚赏。“鲁肃亦慨然道:“金钱如粪土,名利亦浮云,肃岂会在乎,但愿主公心怀天下,将来成为一番霸业之时,肃身为臣子,也能在史书上留下区区几笔,那才是对肃最大的赏赐了。“孙权听闻此言,不禁开怀大笑。当孙权正笑的得意之时,忽然内侍匆匆而入,言道曹操有使者前来。孙权与鲁肃俱是神色微微一变,孙权道:“子敬,依你之见,这曹操的使者,孤见是不见?”鲁肃道:“若连区区使者都不敢见,倒是显得主公惧他曹操了,不妨且传之入内,还他能说些什么。”于是孙权便叫人传使者入内,过不多时,那使者昂首入内,一脸的倨傲之色,见着孙权也不拜,只将一封书信高举而出,高声道:“这是我家丞相给将军的亲笔书信,请将军过目吧。“见得来使仗着主子的身威,竟敢这般目中无人,孙权心中顿时生怒,却只暂压怒火,脸上反倒一副和气,道:“使者幸苦了,来人啊,将曹丞相的书信呈上来。“侍从将书信奉上,孙权不紧不慢的讲书信拆开,不看则罢,一看之下,不禁神色立变。——————当诸葛亮在孙权而前显摆口才时,方绍与魏延,还有那一百多军兵还正在往馆驿而去的路上。江南缺马,只有诸葛亮才享受骑马的待遇,而如方绍魏延这些跟班保镖们,则只有徒步的份。不过好在一路所见皆乃繁华,这般慢慢的欣赏江南风情,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陪同方绍同行的是一名东吴小吏,此人倒也和气,一路上兴致勃勃的给他们讲解着柴桑的风土人情,说到高兴处是唾沫星子连直。“江东男人,怎的跟鸟雀似的,叽叽喳喳这般话多。“一旁的魏延低声抱怨着,他对这所谓江南风景毫不感兴趣,一路上都是表情严肃,目光警觉的扫向四周,一副随时应变突发状况的样子。方绍知道,魏延乃是刘备亲兵统领,多曾负责保护刘备的重任,大概也是养成了这时刻警剔的习惯。但此时身处柴桑,远离战火销烟的笼罩,还这么情绪紧张,岂非大煞风景。当下方绍便低声笑道:“魏兄,好容易来趟江东,放轻松些嘛,你看这周围的风土人情多有趣呀。”魏延冷哼一声,道:“除了男人就是女人,有什么好看的。”果然是个没情趣的家伙,方绍便赖得再理他,只顾四下观赏。正当他们一行人走到最热闹的一条街市时,忽闻前方喧声大作,只见一骑红影飞驰而来,如破浪一般将街上路人挤往两旁。也不知来者是谁,竟在这闹市是这般纵马飞驰,转眼间将街上搅得是鸡飞狗跳,人仰铺翻。“是谁呀,这么嚣张。”方绍正好奇呢,身边那小吏便已神情大变,边往一旁闪去,边是惊惧叫道:“两位快往边上让一让啊,孙小姐的路挡不得的”方绍还没想明白孙小姐是何人,但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被七十码了,听那小吏的警告,下意识的往路边让了一让。而魏延却立于路中央,纹丝不动,口中轻蔑道:“我走的是堂堂大路,为何要让”魏延不动,他身后一百亲兵亦是不敢动弹,只将那小吏急得大喊:“这位将军,你不要命了么,快……”说时已迟,那红影如霞光飞至,径直向挡在路中央的魏延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