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吴福锡澄 生命之线

早在一年前，南京国民政府就制定了京沪保卫战预案，直接将假想敌设为日军，提出了种种防御设想，并最终为此修筑了两条国防工事线——第一道防线是吴（苏州）福（福山）线，第二道防线是锡（无锡）澄（江阴）线。这两道国防工事线是由京沪警备司令张治中督促建设的，于1936年2月基本上完工。 这两道在京沪之间地主要防御方向上修筑的国防工事线组成了南京外卫的主要战线防御阵地，也是整个京沪之间的重要守御地带。 其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然而，由于官员的渎职，以及南京方面的疏忽，这两道国防工事线其实并没有真正修筑完全，很多步兵掩体、指挥所、了望所、交通壕、障碍物、阵地交通路等大多未完成。 南京大本营在九月份也曾察知这一情况，并下令第66军对吴福线进行修整。 但是由于上海战事危急，66军还没来得及展开工事修整就被调往上海参战了。等到日本再次大举增援上海日军，蒋介石决定全军撤退的时候，这才再次把目光放到了吴福和锡澄这两道国防工事线。第3战区长官司令部紧急制定撤退计划，以陈诚等各作战主力部队殿后，先撤张发奎等战斗力较弱的部队，然后利用两道国防工事线大大小小的钢筋混凝土碉堡、地下火力点、各种掩体依托堑壕和防御壕沟在撤退过程中层层布防，交替掩护。只可惜中央的撤退计划并未能实施。 不是因为他们地部队在撤退中混乱，也不是因为日军的追击，而是因为卫国军在和他们争夺吴福线的驻防。当得知上海战局不可逆转之后，王旭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吴福和锡澄这两道国防工事线。 如果能在这里阻击日军，争取到足够的时间，那完全可以将南京民众疏散，从容布置南京防御。 在南京保卫战中消磨日军的实力。如此重要的防线，王旭怎么可能放心交给中央军。 于是命令撤退的各部队迅速赶往吴福线布防，即便要和中央军开枪也必须驻防吴福线。尽管卫国军先行撤退地第二、第三军都是以急行军的速度赶往吴县和常熟，但毕竟中央军是先一步撤退地，郑地文的第二军和中央军差不多是同一时间赶到了吴县。 两军为了争夺进驻防御阵地当即对峙了起来，双方的最高长官亦为此争吵了起来。“郑军长，我想请问你们卫国军到底想干什么？”张发奎大声质问道，神情甚是愤怒。按理说张发奎的军衔是国军二级上将。 郑地文一个小小的中将见到他自然应该敬礼，然而郑地文的手却没有丝毫抬起来的意思，只是沉沉地答道：“没干什么，我奉命进驻吴县，布置防御进行阻击日军地追击！”张发奎见郑地文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更加恼怒，大声喝道：“奉命，你是奉谁的命？我中央军进驻吴福一线是蒋委员长亲令。 你难道要对抗中央不成？”郑地文冷冷地说道：“让你们驻防？哼，你们抵挡得住日军的进攻吗？如果不是少帅为了抗日大局着想，我们卫国军早就撤回云南去了，还用得着跑这里来替你们断后？”这话倒是有道理的，上海大撤退，卫国军完全可以往云南方向撤退的。 根本没必要来揽断后阻击日军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 再者说了，在上海和日军血拼多日的卫国军根本就不会有叛国降日地可能，在场的中央军官兵顿时有些动摇，觉得把吴县防御让给卫国军也没什么的。“我不管你们卫国军是为了什么，但我军进驻吴县那是蒋委员长亲令，容不得任何人违抗。 郑军长如果你还是坚持进驻吴县，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张发奎已经没有耐心了，准备用武力解决。此时吴县附近的中央军可是有7万余人，而卫国军第二军不过是2万余人，张发奎原本以为只要威吓一下。 郑地文就会退缩的。却不料。 郑地文没有预想中的退缩，而是大声向周围地卫国军下达命令道：“全军准备战斗！”这个命令一下达。 卫国军的轻重机枪全部架了起来，掷弹筒和迫击炮黑洞洞的炮口同时对准了中央军，各部队士兵也全部寻找掩体并子弹上膛，各自选定射击目标。卫国军这番动作顿时吓坏了中央军，张发奎的卫兵连忙挡在他面前，并护着他往后退，中央军其他士兵也连忙进入战斗状态。“郑军长，难道你要挑起内战吗，对抗南京中央吗？我以国军二级上将的身份命令你，让你的部队放下武器，那今天的事我可以当作没看到。 ”张发奎大声喊着。 真是昏了头了，这种时候，是个人都明白国军军衔是不可能丢卫国军的将领有约束力的。郑地文边走回后方阵地边答道：“张司令，我是卫国军的中将军长，可不是中央军地，你地二级上将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你最好约束住你的部队，一旦发生冲突，我是绝对会毫不犹豫下令开枪地！”双方的最高统帅都撤回后方阵地后，场面越发紧张了，一触即发。一阵大风呼啸而过，飞沙走石，四周的树枝摇晃不已，却久久没有预想中的激烈和血腥的战斗场面。 卫国军和中央军的士兵可以很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和战友的呼吸声、心跳声，就是迟迟听不到密集枪声和剧烈爆炸声。近十万人的部队在对峙着，然而整个战场却没有什么声响，双方都没有敢开第一枪，显得寂静而诡异。张发奎很明白他的部队都是些残兵败将组成的，武器装备和卫国军更没得比，真打起来，虽说有人数上的巨大优势，但未必能讨得了好，所以并不敢轻举妄动。尽管郑地文得到了王旭的授权可以向中央军开枪，但是他并不愿意在这里和中央军大肆血拼，毕竟进驻吴县阻击日军是第一任务，况且开第一枪的必然成为国家危难之际还挑起内战的千古罪人。嘀——嗒——嘀——嗒——在中央军和卫国军双方士兵大眼瞪小眼中，时间慢慢地流逝了。突然，天空上传来一阵飞机的轰鸣声。日本人的飞机，中央军和卫国军双方全都立即想到了。果然，不一会，天空上就出现了日军的飞机群。 日军飞行员发现了下面的大批中国军队，大为兴奋，立即降低高度，带着一阵尖啸声俯冲过去。嗒——嗒——不断呼啸而过的日军飞机大肆扫射着中国军队，没有多少掩护的中央军和卫国军士兵纷纷中弹身亡。日军飞机的来袭给了张发奎当头一棒，日军的追击部队显然已经在路上了，在耽搁下去，吴福国防工事线将发挥不了任何作用，而南京的防御部署还没有来得及完成，那事情就严重了。“传令，全军绕过吴县，前往无锡布防！”张发奎恨恨地下达命令道，他很清楚郑地文肯定是有王旭的明确命令，否则不会如此坚决。 在没有得到王旭的亲令之前，他们是不可能会让步的。 而且卫国军是不可能会投降日军，将防线拱手让给日军的。 时间上不允许他继续在这里和卫国军对峙，所以只好赶去锡澄线去布防。中央军绕道走了之后，郑地文立即率领卫国军第二军进驻吴线一带的阵地，并抓紧时间大肆抢修各防御工事。吴县前的两军对峙最终没有开一枪就顺利解决，但是常熟那边可就没这么好办了。 因为中央军已经先于王德海进驻常熟，卫国军赶到时受到了中央军的阻拦。对于卫国军进驻常熟的要求，第十集团军总司令刘建绪自然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可没曾想被拒绝的卫国军当即展开进攻队形，准备进攻常熟。面对这样始料不及的突发事情，刘建绪当即下令部队严守阵地，并紧急向南京方面报告。“娘希匹的！卫国军想干什么？居然无视中央的命令！”得知消息的蒋介石当即怒骂了起来。站立在旁边的钱大钧劝慰道：“也许是卫国军急于撤退吧，不如电令卫国军的少帅王旭约束他的部队，或许可以平息事态。 ”蒋介石没有逐渐平息怒气，反而恨恨地说道：“娘希匹的，卫国军根本就不是为了撤退，而是要抢占吴福线。 刚刚张发奎才来电报告，卫国军的一个军已经抢占了吴县一带的阵地，还差点和他的部队开战了。 ”“如果不是为了撤退，那卫国军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以他们在上海战事中的表现，应该不会叛国降日才对啊。 ”钱大钧很是疑惑。蒋介石用力一拍桌子，大声说道：“不管卫国军想干什么，中央的权威绝不容挑战，他卫国军想挑起内战，那中央绝对奉陪到底！”随后蒋介石命令刘建绪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坚守住常熟，如果卫国军胆敢进攻，可以全力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