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难波津登陆之后,似乎形势就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发展着,没有人知道会走向何方,也没有人知道所谓的关键到底是什么。大宋使团判官胡?胡应期拜望东瀛国大纳言平忠正。平忠正的府邸建在平安京六波罗,狗儿来到府门前,平忠正的外甥平清盛立在门前恭候。知道平清盛与平忠正分别属于鸟羽、崇德两个不同的阵营,或者只是因为政见不和而已,在事关平氏一族根本利益的时候,他们会有不同的选择吗?平清盛大概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身材挺拔,目光冷峻,轻易看不到一丝笑容,肯定是一个难以对付的对手。官邸是典型的寝殿式建筑,即由水池、寝殿、对屋、渡廓、中门廊、中门、钓殿、杂屋等建筑组成,秉承中国建筑的精髓,又有所发展。粗粗一看就会发现不同之处,左右建筑并不对称,也就是找不到所谓的中轴线。不过,以曲为主的风格还在,小桥、回廊、勾檐、便道,曲曲折折,有一点回到了家的感觉。“大宋使团判官胡?参见大纳言,小小心意还请笑纳!”狗儿双手奉上礼单,观察着平忠正的反应。被牡丹花香气笼罩的正厅里面坐着四个人,还有两人瞧面相不是平忠正的儿子就是侄子。东瀛国的习俗与大宋有很大的不同,在大宋一个外甥在家族内部肯定不会有多少权势,即使你更改了姓氏,也绝对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平清盛比那两个小白脸不知强了多少倍,将来的平氏大权也许真的会落在他的手里。现在呢?到底掌握了多少权势?与平忠正的关系到底怎样?用什么方法才能搞清楚?礼品应该是很丰厚的,包括一只短枪,五杆长枪,弹药若干;蜀江之锦百匹,荆州之珠九颗,苏杭绫罗百匹,佛祖金像一尊,建州茶叶两百斤,汝窑瓷器九套,千里眼三枚,玻璃镜六面等。如果不是一个贪婪的人,平白得到这么多的礼物,总要有一点感激之心,而平忠正显然不是这样的人,直接把礼单交给身边的家臣,平静地说道:“都收下吧!”家臣接过礼单出去安排,平忠正道:“大宋使团前来我国,希望得到什么?”狗儿道:“我大宋物华天宝,无求于异域各邦。惟愿世代友好,经商往来,使两国居民安居乐业而已。”“也就是通商喽?”平忠正道,“可惜大宰府掌握在关白大臣手中,两国通商往来对我平氏没有任何益处啊!”考虑问题首先是对家族有没有益处而不是国家,身为朝廷重臣大纳言的平忠正,是不是很该死?话说到这个份上,也不用再废话了,狗儿直截了当地说:“大宋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大纳言可以不做出伤害大宋感情的事情?”“五百只短枪,一千杆长枪,威远大将军炮三十门,嗯,这些东西对于大宋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送给我也许会发挥巨大的作用啊!”“父亲大人,威远大将军炮应该是五十门而不是三十门!”一位衙内再加筹码,另一位也不甘示弱:“河曲战马一千匹,就要你们士兵骑的那种。”平清盛则是一言不发,他不说话狗儿偏要他说话:“头中将有何想法,一并说出来吧!”平清盛道:“我想知道,你们是不是同时也派人去拜会了关白大臣和源氏?”狗儿笑道:“不仅如此,还有两位上皇与天皇,而且多日未见武尊,也要拜一拜的。”小衙内道:“你应该知道权利掌握在谁的手中!”中衙内道:“东瀛的事情,我们平氏不答应,就办不成!”这也忒嚣张了吧?狗儿不紧不慢地说:“如果回到摄关时代,如果平氏做了关白大臣,大宋一定会满足你们所有的愿望。我们也很为难啊,我国大皇帝陛下一定要让商船驶进难波津,一定要让大宋的丝绸茶叶出现在平安京,我们来到这里,却不知道东瀛的主人是谁,唉,还请诸位体谅吧!”狗儿的意思很明确,要得到更多的东西,不能紧紧靠你的嘴巴,还要让大宋看到你的实力。“巴嘎,你侮辱了伟大的平氏家族!”小衙内沉不住气,又在叫嚣,武士的身影出现在门外,莫非在磨刀不成?狗儿大笑道:“你这样的素质,将来如何统领平氏家族啊?我看头中将就比你强得多。如果我在贵府擦破一点皮,那就非常非常不妙了。不知平氏家族的武士是否能够抵挡十万天兵?听过一千门威远大将军炮同时轰鸣的声音吗?呵呵,不但你没有听过,我也没有听过,想听一听就拔出你的太刀。头中将,我们随时欢迎你过来坐坐,什么事情都可以谈,谈不成也没有关系,还是可以做朋友嘛!”说完,连一声告辞都没有,拂袖而去。李颢和罗亚多遇到的情况与狗儿差不多,关白大臣显然是要跟大宋对抗到底,右大臣源为义比较谨慎,就像聋子一般。短时间内没有机会,那就需要去制造机会,突破口又该选在哪里呢?天皇皇宫又称“大里”,武尊的居所称“武尊院”。鸟羽院崇德院再加上一个武尊院,平民百姓还是过原来的日子,官员们不免有些惶恐。武尊的出现,会不会让紧张的局势雪上加霜?对于那些不肯臣服于藤原、平氏、源氏三大家族的大臣,是不是可以在武尊身上打打主意?武尊喜欢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一个小小的凝华御匣殿赐名,不是很能说明问题吗?常盘家最美的女儿被送到武尊院,武尊大喜,不但把人留下了,又赐了一个新名字——风儿。加藤家族族长没有像样的女儿,但是有一个极美的小妾叫做静姬的,今年刚刚十八岁,也被送了过来,赐名月儿。三天的时间,武尊院到处是女人的欢歌笑语,还有就是令人目眩神迷的奇珍异宝。重阳子是修道之人,又有着武尊至高无上的地位,东瀛也从来没有存在过所谓的世俗立法,那么,闺房之内的事情,不就是想怎样就怎样?积蓄了三十几年的情欲一旦得到释放,正是满堂春色。风儿体态轻盈,我见犹怜;月儿丰腻雍容,色压群芳;若兰情分不同,爱怜别样;其他各女,如同花儿一般怒放,爱花之人又怎么会放弃?蝴蝶在殿中飞舞,久了总是会累的,蝴蝶落在风儿的肩头。风儿又喜又惊,来到武尊身边坐下,褪去了身上的轻纱。王世雄不知道什么是节制,想了就要吗,反正她们也喜欢。“啊,武尊,不要,不要啊!”她的声音里有拒绝吗?若兰已经擦了几次火折子,就是点不着檀香;月儿伸手去寻茶杯,气血上涌,口渴难耐,却怎么都摸不到呢!身边小姐妹轻笑着说道:“武尊也太强了,他不会疲倦吗?”“喜欢就不倦喽!”“嘻嘻,妹妹难道不喜欢,为什么昨夜还承受不来了。”心狠的妹妹要撕破姐姐的小嘴,善良的姐姐要让妹妹的胸越发惹人喜欢,姐妹二人闹得不亦乐乎!檀香终于点着了,蝴蝶忽地落在前胸一峰之上,翅膀扇动着,似乎在炫耀着什么。“啊!”风儿的叫声好响,好长,好羞人啊!若兰有心出去,又怕武尊怪罪;不出去吧,心儿扑扑直跳,脸红体热,手足无措,活活急死人咧!低头再看,蝴蝶还在,若兰大恼,一把将蝶儿赶走,心道:“该来的时候你不来,不该来的时候你偏来,若兰岂能任由你欺负?”“若兰姐姐,不怕得罪了蝴蝶吗?”若兰道:“得罪?我不怕,难道妹妹怕?”“人家当然怕,喜欢还来不及,万万不敢惹她生气的。人家不像姐姐,武尊可能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字,若兰,多好听的名字,武尊为什么不给我一个好名字呢!贵姬,我讨厌这个名字。”武尊突然出现了,道:“贵姬,来!”贵姬目光迷离,痴痴地走了过去。用过了午膳,女使来报:“天皇陛下求见!”美人虽好,终究还是要回到现实之中,不受任何拘束的自由,难道就是那么难吗?近卫天皇上前见礼,轻轻击掌,一名女官托着金盘,上面放着八咫镜和坂琼曲玉,双手呈送到武尊面前。王世雄淡淡一笑,挥手将若兰唤到面前,取过草剃剑,放到金盘之上,道:“我用不着这些东西,一并拿回去吧!”近卫天皇甚是惶恐,王世雄道:“知道你的一片孝心,嗯,这样很好。我确实不需要了,而你却需要它们,没有了它们天皇也名不副实啊!中国有句古话,欲速则不达,好好品味,够你受用一生的。”“是!谨遵武尊圣训!崇德院下达院宣,就让我的妹妹和美公主替我们伺候武尊起居吧!”和美公主来了,不着脂粉,素面朝天,比清风还要清风,比明月还要明月。能将风儿月儿两人的优点完美地结合起来,岂不就是完美的女人?衣领处露出如雪的肌肤,说不出的诱人,衣服里面又会是怎样的旖旎?王世雄一时间忘了说话,近卫以为武尊不满意,连忙说道:“和美的歌声比百灵还要婉转,和美的舞步比蜻蜓还要轻盈,和美是我们大和民族最美的女子了。”“哦,是吗?当然喽,看得出,看得出!”王世雄有些失态,让和美在自己的身边坐了,“那就唱一只歌好吗?”和美盈盈一拜,唱道:“未见君容但闻名,寒菊入夜白露生;终宵彷徨昼复念,魂断相思露也轻。”和美唱的是和歌,就是源于唐诗的一种东瀛本土诗歌。好像还出了一些所谓的歌仙,比之李白杜甫当然差得远了,却也不妨碍东瀛人将他们捧到神仙的位置来歌颂。东瀛地方不大,神仙颇多,是自我陶醉还是自欺欺人?一直生活在世俗之外,王世雄对于人心险恶完全没有体会,而今也不得不赞叹东瀛人的无耻。他这个武尊本来就莫名其妙,他是不想坐上来了,可是东瀛人需要一个伟大的祖宗来孝敬,他也没有办法。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连女儿妹妹都巴巴地送了过来,难道就没有一点感情吗?女人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可以断然送出去的礼物?唉,真是不得不佩服啊!徜徉在优美的歌声中,只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美人苦苦相思的男人,一旦知道了她的心,天涯海角也会赶回来相会的?最难消受美人恩,就是现在的感觉吧?“你先下去休息,我还有话与天皇说。”和美的身子一定很香,身在三尺之外,都能闻到香味:那绝不是香料产生的味道,难道是身体发出的香气?真想立即去求证一下,怎奈人家的哥哥就在眼前,还是忍一忍吧!“我想在郁芳岭上建一处别院,平时就住在那里,院子里要建一座高塔,就叫‘武运塔’吧,可保证我国战无不胜,武运长久!”“是,禀过上皇之后,朕就下达敕令,建设武尊院。”近卫犹豫着说道,“国家大事还须时时请教,这个院子也保留着,武尊来往也方便一些。”王世雄道:“这样也好,听你们的。我不愿干涉国政,若是实在需要,少不得也要出来倚老卖老了。”“您怎么会老呢?您会永远年轻健康的!”近卫恭恭敬敬地说道。永远年轻的那位已经摔死了,万寿无疆的没活着几个人,不过,王世雄倒是可以轻松的做到这一点,现在只要他愿意,可以保持现在的容貌一百年一千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又说了一会闲话,天皇退了下去。瞧着近卫与两位上皇装孙子的样子,不管怎么说都是很爽的一件事情。武尊很想去找和美,不过狗儿来了,来了就得接见,否则狗儿要咬人的。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狗儿小声道:“说话方便吗?”王世雄道:“放心,只要有人进入大殿一丈之内,绝对瞒不过我的耳朵。”这才几天啊,瞧他志得意满的样子,还记得自己的祖宗是谁吗?“看得出,你现在感觉很不错,做普通人憋屈,还是做大神爽啊!想什么有什么,弟兄们都羡慕死了。顺便问一句,你还想回大宋吗?”“修道人四海为家,只要心静,哪里都是家,平安京也还不错啊!”狗儿又道:“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吗?”王世雄笑了:“知道你担心什么,大可不必。这些日子也看了不少人,平清盛前途无量,或者可以算作大宋最好的合作伙伴。但是,他现在还年轻,不足以影响朝政。关白大臣藤原忠通毒辣,大纳言平忠正贪婪,右大臣源为义狡猾,左大臣藤原赖长优柔寡断,鸟羽和崇德半斤八两,近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平清盛一个,源义朝一个,有这两个人,平氏源氏就不会倒,倒是藤原氏后继无人。我的意见,可以先扳倒藤原氏,然后全力支持平清盛。另外,可能近期东瀛有对虾夷人用兵的打算,你们也可以稍微留意一下。我看了一下平安京的地势,城东北十五里的郁芳岭是形胜之地,只要在岭上建塔以镇之,平安京想不老实都难。我已向近卫提出要在郁芳岭上建立武尊院,也表明了不想干涉朝政的态度,一定会得到两位上皇的支持,选一个黄道吉日就可以开工了。”狗儿顺手挑了几样值钱的东西,大大方方地装好,道:“时刻要记得你是一个中国人,时刻要记得你担负着八千万中国人的重托,啊,还有什么发现没有?”王世雄没有做一点对不起国家的事情,被他这么一说,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是不安。“东瀛原来的那位武尊,就是秦朝出海寻找长生不老药的徐福,也许与我有些关联。”“什么?”狗儿本来想走了,一屁股坐下,“你确定?”王世雄慎重地点头,狗儿追着问下去:“徐福是武尊,那么天照大神又是谁?怎么和你扯上关系了?你不是姓王吗?”“五代十国时期,我的先祖在闽国王审知手下为官,被赐姓王,王家先祖本来是姓徐的,与秦朝的徐福有没有直接关系,那就没办法搞清楚了。不过,草剃剑、八咫镜、坂琼曲玉都出自秦人之手,应该是确凿无疑的;我与它们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似乎前世他们本就属于我。也许,道法再进一步就有答案了。徐福是武尊,天照大神确实是女性,我更倾向于他们是夫妻而不是姐弟,不要问我为什么,只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而已。有些东西,就是说不清啊!”“东瀛天皇是徐福的后代?”狗儿发现了千古秘闻,怎能不高兴?“正是如此。天皇一系没有姓氏,恐怕并非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而是不敢告诉世人而已。”“好,好!”狗儿道,“一群忘了自己祖宗的混蛋,一有机会就向自己的母国捅刀子,我胡?今天记下了,咱们走着瞧!”狗儿在回驿馆的路上,碰到一群武士在高喊着抓刺客,一打听,关白大臣藤原忠通被虾夷人刺伤,生死不明。呵呵,许是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