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西征印月 第二章 商业联盟

作者：孤月鹰待众人散去，叶鹰带高常青回到了西府自己的小院子。此时，心莲早已经安排好了午餐：四盘菜，一盘酱牛肉、一盘炸小鱼，一盘醋溜莲藕片、一盘小葱白豆腐。中间还有一小盆蛋花汤。高常青没想到叶鹰竟然请他吃饭，这让他心内紧张万分。尽管这几样菜在一个一方霸主家中实在平常不过，既不豪华也并不算丰盛，可是却也不显得寒酸，反而有一种很自然的感觉，并没有表明主人的高高在上，也没有表明主人的清淡节俭，一切都在自然不过了。可是，除了雷多特和兰芷婷，秦州的军政官员，文官最高的张良或者影响力最大的费信，或者是西北军的老军团长雷诺，都没有和叶鹰共桌吃饭过，叶鹰还从没有请过那个官员吃饭。如今，他作为商务厅长获此殊荣，单是这件事就能让多少人羡慕不已，他怎么能平静呢？像是看出了他的激动和紧张，叶鹰笑了一笑，就是这简单的一笑，就让高常青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事情一时半会儿谈不完，又到了午饭时间，所以就和你边吃边谈好了。没有提前通知她们，几样小菜差不多就行了，坐吧。”心莲给两人各盛上一碗汤，叶鹰喝了一口，“心莲，你去和公主一起吃饭去吧，我和老高谈点事。”心莲走后，叶鹰看高常青端正的坐着，“随意吃点儿，就当自己家一样好了，我这里没什么规矩。老高，我在会上提出的那个问题，你知道为什么吗？”高常青摇了摇头，感觉确实有点饿了，便随着叶鹰拿起了筷子夹菜。“其实，这个答案就在你身上。”“我身上？商务厅？”高常青夹起的一片莲藕刚刚放到嘴边，又不自觉地放了下来。“你想，两千年来，军事进攻没有征服过外地，阴谋诡计也没有真正颠覆周边国家，安抚威压也难以真正的融合周边国家。所以，这些手段都不能作为主要的手段，我经过仔细的思考和对于历史的研究，发现中原大地之所以能够数度分裂又重新聚合到一起，在于文化的相通，这种相通使得中原大地不可能长期的分裂下去，这是任何人都不能左右的。所以，我们可以用温和的文明去影响周边的国家，以强大的军事和经济力量去输出我们的文明，当他们和我们的生活方式、思维方式以及信仰差别不大的时候，军事占领就显得相当容易了。”“输出文明？”高常青感觉有些匪夷所思。“不错，输出文明！文明是一种很难以显现出来的隐含的东西，我们首先要把它具体化，然后再输出出去。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商务厅的商务输出。”“公子，这些思想性的东西我们是跟不上你的，不如你直接说我们怎么办好了。”高常青意识到差距之后，决定不再绞尽脑汁去理解某人的思想了。“有商务厅出面，组建商业联盟。这是一个只能让内部知道的机构，或者说不能公开承认的机构——毕竟完全保密是做不到的。然后，将具有特点的各大酒楼特色融合之后，去外国开店；将我们设计”的新式服装推向外国；将我们的歌舞妓院赌场也开到外国去；反正能代表中土的那些酒、瓷器、茶叶、丝绸全部要大量的流入外国，要让他们的百姓能够使用我们的东西而不仅仅是贵族。总之，要想尽办法让我们的商业彻底繁荣起来。”高常青想了想，当眼神中有迷茫逐渐变得清澈时，他自信的对叶鹰说：“公子，我明白了。”“不，你不明白。你只是理解了我的一半意思而已。不过，另一半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你将秦州的布商和大酒楼客栈的老板以及那几个有名的富商后天给我找来，其他地方的如果后天上午能到的也可以参加会议。我和他们在商务厅谈谈。”“好。”两天后，商务厅临时征用的临近的一间民房，挤满了闻讯而来的富商老板们。事前都听到了风声——政府准备大力支持商人发展商业。对于赚钱来说，商人们有着无穷无尽的精力，无穷无尽的欲望。消息像一阵风一样传遍了西北大地，一个个粗脖子大肚子们行动迅捷的向安西城商务厅的会议室——一间破民房赶。到了会议时间，路上还有很多在策马狂奔的商人呢！天龙帝国第二大布商、长江染织厂老板焦长江，此时正在庆幸自己赶上了这次可能发大财的机会。自从上次没有拿到秦州军服的供应权，他就一直在安西城设置了联络处，他相信还是有机会的；秦州拿下甘陕和蜀州之后，他更是意识到商机的到来，直接将生意交给儿子打理，自己亲自坐镇安西城，时时的和军需处的人联络感情、打探消息。可惜的是他忽视了商务厅的存在，现在有商务厅出面召集商家，很显然这个部门是关乎到商人生死存亡的部门，所以他决定开完会之后立即去拜访这个商务厅的厅长，弥补过去的失误。叶鹰打断了焦长江的思考，开口讲话。直到他开口之后，众位自诩精明的老板们才发现自己错的多么严重，竟然将这个一直在屋里的、穿着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当成了办事员！这个错误让他们一辈子都没有弥补过来。“我是叶鹰。今天召集大家来，就是为了发财，没别的事情。发财就是赚钱，这个大家都懂，我就不解释了。我们准备组建一个商业联盟，意思就是大家伙合起来一起发财。”“钱多钱少——”有人想提问题，却被叶鹰粗暴的打断了，“闭嘴！我讲话的时候不准插嘴，谁再多嘴就将他赶出去。咱们接着说，怎么联盟呢？就是按照出钱多少的比例来分配利润。只不过，我们不但要在帝国赚钱，也要到外国去赚钱，由我们的军队支持大家到外面去赚更多的钱！举个例子，比如说现在外面卖的不错的什么“秀裙”“开线裙”“爱美裙”等等仿造雷多特将军大婚宴会上丽丝夫人裙子的衣服，是归我设计所有的，我们将强制其他任何人出售这种类似的衣服，除非获得我的许可！而且，政府将会对很多商品采取限制出售的禁令，比如盐、茶叶、粮食、布等等一切何人有关的东西。”“那我们还能卖什么？”下面有人愤怒的质问。“卫兵，把他轰出去！”看到有人被拳打脚踢的赶了出去，尽管心中也十分不满叶鹰如此霸道的禁止商人出售商品，可是一心想着赚钱的富商们都一个个用双手捂着嘴巴，生怕一不小心发出了声音。“但是，凡是商业联盟开设的店，都可以出售这些禁止销售的商品。我们还会通过外交途径，获得在其他国家的专有销售权。当然了，东西还是要大家出的，具体的细节问题就不讨论了，咱们只说主要的。就是说首先参加的商人，必须要提供自己的东西，这对于布商来说不成问题，对于酒楼来说就有点难度，必须拿出自己的看家菜。不过不用担心，组建的商业联盟内部分成吃、穿、用等分会，分别计算利润，别的行业也占不了你们多少利润，自己的行业也只不过是大家都拿出来绝活，吃不了多少亏的。利润分配是这样的：联盟暂时设十股，10万两黄金一股，资金不足的商家可以私下联合参加一股，一个代表出席联盟会议，但每个参与的商家必须提供自己独特的商品。政府提供军事和外交支持，以此占有联盟一半的股权。联盟的会长有股权最大的一方担任。联盟以九折的价格从你们店里订购商品，到联盟开设的店里销售，各店利润的一成归提供此店技术或商品的分会所有，其他的归联盟所有。分会的收益按照参加的商家平均分配，联盟的利润按照股权分配。”看了看迷迷糊糊的众位脑满肥肠的的商人，叶鹰无奈的说：“反正你们知道能赚钱，拿的钱越多，赚得就越多就行了。和你们讲不明白！”突然，叶鹰想起来一件事，于是加了一句最具有煽动性的话，“这样说吧，现在10万两买的股权，也许几年之后，光这个股权就能卖上五十万两，稳赚不赔！快去商务厅报名吧，名额有限，晚了就抢不到了。”听到此话，商人们立即拥拥嚷嚷的向外挤，都想早一步出门。抵抗不住大肚子们的强力推攘，只听“哐”一声，门框塌了下来！事情进行的异乎寻常的顺利，远远超出高常青和叶鹰的预计，也让叶鹰了解到商人对于利益的追逐和对于金钱的热衷，使得他们对于商机的敏锐嗅觉和冒险的特点。而影响更是超出了预计，大大小小的商人云集商务厅要求参加商业联盟，叶鹰认为他们对于商务的热衷恐怕不大，大多数都是冲着自己会上说的可能颁布的禁令，生怕自己经营违犯禁令才不得不较前加入的吧？只是，他想不到的是，大陆上闻名的巨商大贾也先后来到了安西城，此时早已经超过了叶鹰所要募集的十股资金。原来，对于这些巨商来说，他们不但看重的是金钱，更看重的是秦州的实力，一旦将来秦州夺得天下，那么没有参加这个商务联盟的他们的商务很可能受大很大的影响和打击；除此以外，这些巨商们的地位一直都不被各阶层重视，既使他们再有钱，也只被视作普通百姓阶层而被排斥在贵族士林阶级之外，恐怕也就是基于这一点，万宝会才会暗中支持民军王强，以图获得进身贵族的机会吧？民间的财富让叶鹰咂舌不已，单单是万马会就想直接吃进去全部十股（因为政府不掏钱占有一半股金，相当于花双倍的钱才能买到一股股权。），商务厅不敢做主，最后还是惊动了叶鹰。意识到什么的叶鹰只允许任何一家最多购一股股权，也就是20万两黄金。但是他安排了万马会以及排名其下宝玉斋、剑舞楼公孙世家、万金楼以及经营者长江、黄江两江航运的水运会单独举行了会议。在他想来，既然这几个冤大头自己来送钱，自己不让他们为空虚的金库做点贡献实在是对不起他们。几个家伙各怀目的的聚在安西城外的野地里开始会谈。之所以选在这里，是为了防止有人偷听——旷野之处，有个人存在很远就能看得到。当然，还是由叶鹰先开口，“几位老板都是富可敌国，去和小商人争吃的实在是自降身价，显得小气了。我把比较刺激的赚钱生意专门留给了几位老板，就是不知道几位有没有兴趣？”万马会会主南宫明看了看其他几人，既然叶鹰有意吊胃口，他只能代表大家问：“什么生意呢？”其实，他的心里对于这位来历不明又十分能骗钱的家伙十分的厌恶，再加上秦州限制了他的马场战马出售，可以说强行收购他的战马，损失了不少利润，他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只是此时为了大局和南宫家的长远考虑，不得不和这个讨厌的家伙对面站在一起。“我知道南宫老板对于我限制你马场的事情耿耿于怀，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可以特许南宫家组建一支五万人的骑兵部队，当然，装备和一切供应都要有你们自己负责。战时服从指挥调遣，军方负责承担相应的支出，战胜后的收益除去所有的开销之后，按照占有率给予你们。你看如何？”南宫明虽然明白这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拥有五万私兵，也就拥有了一定的地位和发言权。但是，他能将万马会在他手中发展两倍，自然有其精明过人之处，一眼就看出了其中潜藏的危险。先不说平时要负担着五万骑兵的粮草准备和军饷需要巨大的钱粮，一旦战败就什么都没有了，即使不战败如果十几年不打仗他也等于是血本无归；反过来说，自己拥有五万兵马对于政权也是一种威胁，万一什么时候人家不乐意了，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把自己武装起来的人马夺去。所以他略一思考，就提出了自己的意见，“我认为有万马会提供部分资金和战马，与政府一起组建这个骑兵部队比较合适。部队成立之后归政府掌握，我儿子在军中任一个万人队的师长就可以了。”叶鹰点了点头，无意继续这个话题，“也好。咱们谈正事。首先，我准备将兵器生产证出售，拥有此证可以自行开办一个兵工厂，生产兵器出售给军队。以后的军队，将采用向工厂采购武器军需的方式而不再是政府直接提供了。包括铁矿、煤矿等开采权都将出售，采用合作的方式经营。”众人相互看了看，都看到了眼中的震惊之意。将最重要的兵工厂和煤铁资源出售，那不意味着军队会受到商人的影响了吗？进而，商人可以去影响到政治决策了吧？即使这些商场的风云人物，也不敢相信叶鹰会真的这么做。“这不会是真的吧？”恐怕这是每个人想问而不敢问的问题了。想问，是因为这不但关系到政权的稳定，他们自己的地位和家族的地位，而且关系到最最重要的金钱和利益！不敢问，是因为他们都听说了之前商业联盟成立前的会议上有人因为乱说话被强行驱走，他们现在谁也不想做这种傻事，那可不是几百万两黄金的事情了。叶鹰可不管他们怎么想，继续着自己的阴谋诡计。“先说兵器厂。凡是开办的兵器厂，我占有两成股权，监察厅负责安全保卫，宪兵人员的粮饷等费用有兵工厂支付。兵器证按照产量付钱，每月产1万把刀、剑、枪或者弓箭10万两黄金，而且只能按照证上填写的名称生产，不得擅自更改生产武器的类型，否则将取消生产资格。好了，今年只有两个名额，谁要得快说话。”“会不会太贵了？1万把刀也只不过卖一千两黄金呀！”水运会的大当家郭猛刚刚说完，众人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让他不敢再说下去，生怕再出丑。也难怪他这么说，水运会还算是一个半帮派的组织，财务一向有他的弟弟负责，他只负责护送和火拼，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是他而不是他弟弟郭山来的。他根本没弄明白这里面的玄虚：虽然1万把刀现在在中原是卖一千两左右黄金，除去原料费用五百两黄金，在扣除叶鹰的两成，赚得也只有不到四百两黄金了。可是人家现在是卖的长期生产权，你一年就能盈利将近五千两，20年就完全可以收回本金。若是碰上战争，武器价格上涨是肯定的；若是可以卖到素伦、印月和远东，那利润可就是连翻数倍了！而最重要的是，兵工厂绝对是军队的命脉，厂家可以影响政治决策——这并不是钱能买得到的！看完白痴之后，四个老板几乎同时举起了手。叶鹰为难了半天，最后在四位老板答应每人提供给他多半成的股权后，他很勉强的将还没来得及制造的兵器生产许可证从两个增加到四个，每个20万两黄金，每月生产2万件武器，超量者每件征收1两黄金，箭矢10支算一件。“下面出售蜀州的青峦煤矿，政府拥有八成股权，我拥有一成。底价50万两黄金，价高者得。”很出意外，没有人愿意出钱购买。叶鹰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于商人的理解还是停留在表层，在他看来最热手的煤矿开采权，只需要五十万两就买走了公有的煤矿的十分之一，这种十分赚钱的生意，为什么这几个家伙却不肯出钱呢？于是他问南宫明：“是不是价格有点高？”南宫明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钱的问题不大，只是政府占的股权太大，煤矿的开采和煤的出售受到很大限制，这才是主要的原因。我认为还是政府自己开采比较好，我们可以负责包销。”叶鹰这才恍然明白了怎么回事，敢情是怕让他们低价出售呀。既然如此，他接着南宫明的话说，“那这个先搁一边。咱们谈谈其他的。”…结果让叶鹰很失望，除了卖出了四张兵器生产证，什么都没有谈成。他与巨商的第一次交锋，以他的失败而告终。商务厅长高常青在晚年撰写的回忆录中说：帝与巨商的第一次接触，他对于自己仅仅卖出了四张兵器生产证，而没有完成自己预定的计划，十分的计较。也是从此时开始，他认识到了商人这一他所不了解的群体。对于一向自认为精通各行业，感到生活没有什么出乎意料的大帝，突然发现了商业这一陌生领域，就像一只饥饿了数日的野狼突然看到了不远处有一只肥羊，凶狠的猛扑了过去。可以说大帝进军商业的行为就是和巨商第一次接触的失败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