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胡家的门口,我自然也是吃了一惊。按照道理,应该先送我回去。但是,已经到了胡家门口,胡迎春不高兴的下了车。看着她的背影,张勒抑回头对我笑了笑,说道:“坐到前面来吧,我希望你能坐到我身边。”我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样不方便。”张勒抑回了头,不肯发动汽车,透过镜子看着我。我看着镜子里他那双不招人喜欢的眼睛,对他说道:“对了,我有东西忘在胡家了。”说完,伸手准备拉开车门。没想到,这时,张勒抑突然启动了汽车,我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换来他放肆的大笑。“苏先生好吗?”张勒抑一面看我一面问道。我没有回答,我讨厌张勒抑的这幅胸有成竹的德行。张勒抑冷笑了几声,说道:“一看就知道,苏先生不要你了。”我冷冷的看着他,过了一小会,我咯咯的笑出声。“苏先生不要我怎样,要我又怎样,这好像和张先生没有关系吧。”我说道。张勒抑在镜子里看了看我,扬起了嘴角,说道:“苏先生现在日子也不好过呀!”他故意说给我听的,我没有理他。张勒抑的眼神和糜伟震完全的不一样,是一种接近报复的目光,而不是贪婪的。莫非,是苏文起得罪过他?谁晓得呢。好不容易挨到了家,下车前,张勒抑回头笑着看着我,问道:“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我笑着看着他,妩媚的说道:“不方便!”说完,冷着脸摔上了车门。“混蛋,”我在心里骂道。这时,听到车内传来放肆的笑声。张勒抑是风月场上的老手,知道什么样的女人需要怎样对付。比如,对高傲的女子,你需要奉承,不着痕迹的奉承,唯有这样才能让这类女人感到你欣赏她。张勒抑不需要这样做,他知道,第一,无论原因是什么,我都不可避免的成了苏文起的下堂妾;第二,我不敢得罪他,更重要的一点,我是个交际花,眼里只看到利益的交际花。两天以后,张勒抑登门拜访。一个人,没有带副官或司机,手中提着一篮水果。对于他的来访,我并不是很欢迎。张勒抑是一个能穿别人的人,任何人在他眼前,都放佛没穿衣服一般,这样的人,通常都不会被人喜欢,没有人愿意光着身子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寒暄了一会,张勒抑直奔主题。趁着苏小童出去的时候,他将身子kao在了沙发上,吸了一口烟,问道:“晚秋,你和苏先生怎么样了?”我咯咯的笑了两声,我知道他在试探什么,他想知道我和苏文起断干净了没有。张勒抑是个狡猾的人,不愿意趟浑水。而我更加深切的明白,离开苏文起,我若一个人活着,虽算不上有骨气,但能活出个人样。若离开苏文起,我投奔了任何男人,都将和其他的姨太太没什么两样,自私与懦弱。现在,我活的很好,没必要在委屈自己。我笑着看着张勒抑,不客气的说道:“张先生,我和苏先生的事儿不劳您费心。”张勒抑看着我,笑着说道:“怎么不费心,你若不和苏文起断干净,怎么和我在一起?”我笑的更开心了,心里却在仔细打算着下面要说的话,想好了,便不在笑了,反而严肃的问道:“你就这么有信心?”张勒抑看着我,微笑着说道:“我一直都很自信。”我狠狠的说道:“这次你就错了主意!”张勒抑哈哈的笑了几声,站起了身,走到我的身后,俯下身轻轻的吻了吻我,我狠狠的甩开他的头。他微笑着说道:“别得意,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女人!”我狠狠的盯着他,低声说道:“我是什么样的女人,不需要你来说。我虽不是烈女,但也不是随随便便的女人。”张勒抑笑了笑,闻了闻我的头发,说道:“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张勒抑见我没回答,又说道:“我和苏文起一样,喜欢倔强的女人。”他一说完这句话,突然让我感到了害怕。猛然的一回头,我的头撞到了他的额头。“磕头喽!”他嚷道。我看着他,突然明白他是喜欢抢别人东西的那种人。我冷冷的看着他,他看着我,捏了捏我的脸蛋,说道:“少他妈和老子装,你多骚,我知道。”我咯咯笑出了声,站起了身,面对着他,说道:“张先生,看来你的口味还真特别,听说,有一种东西特别喜欢带骚味的食物,你知道是什么吗?我告诉你,是苍蝇的儿子,叫蛆!”张勒抑哈哈的大笑了,我感受不到他是否在生气。他笑的开心急了,放佛,我刚说的话,不是在骂他。我也没有闲着,也在笑,笑的也很欢,一面笑,一面看似不经意的盯着他。笑了一会,张勒抑走到我面前,一把搂住了我的腰。“我喜欢你这样的女人,太温顺的女人不好玩。”他说。我笑着推开了他的手,说道:“但我不喜欢你这样的男人。”张勒抑看了看我,说道:“好吧,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早晚有一天,你要来求我。”我冷笑着看着他。1932年冬日的一个上午,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是晚秋吗?”电话的那一端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您是?”我问道。那边放佛松了一口气一样,说道:“麻烦你现在出来,我在莉莉咖啡馆等你。”“我怎么知道你是谁?”我追问到。“到了你就知道了。”说完,电话被挂断了。我莫名其妙的看着苏小童,在重庆的这两年,大概是没有周妈管教的关系,她的性子越来越直爽了。于此同时,她的美丽虽然年龄的增加而增加,像是一朵盛开的百合。“别去了主子,现在外面乱。”她说。我看了看她,点了点头,随手将翻了翻拿起来的报纸。很快的,我改变了注意,并不是看到报纸上的某条新闻,而是觉得,这个声音,似乎很熟悉。但是,又记不起来它究竟发自哪条声带。既然能找到我的电话,说不准,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还是去看看吧,小心一点也好。外面湿漉漉的雾气打湿了我的丝袜。重庆的天气总是这样,随时随地的雾蒙蒙的,另人不舒服。没有坐车,莉莉咖啡店距离我家不远。安排了苏小童在家大扫除,因为前一个晚上她在地板上发现一直活蹦乱跳的虫子。尽管,她是多么不放心我一个人来,她害怕某个我得罪过的人来报复我,比如,梅翰松。到莉莉咖啡店,一进门,里面只有稀稀的两三位客人。我随便找了一个座位坐下,要了一杯咖啡,一面等那个人来,一面打发时间。过了一会,并没有看到我之后在有哪个人进来了。难道是有人耍我?喝完了咖啡,突然想起,约了韩太太打麻将,早点回去吧,我想。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一个人从我背后向风一样的过来,一屁股坐在了我的面前。那是一个男人,穿着咖啡色的粗呢大衣,带着黑色的礼帽,手中端着一杯咖啡。“你还觉得我吗?”他说。我突然感到,苏小童说的对,我不该来。若眼前这个人是梅翰松,他一定会杀了我。没等我想太多,那个男人抬起了头。“啊!”我不禁的嚷出了声。他皱了皱眉头,我连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声问道:“怎么是你!”尚合笑了笑,说道:“不能是我吗?”我看着他,又问道:“这两年你去哪儿了?”他笑了笑,没有回答。我想了想,不对,尚合这么神秘的给我打电话,一定有问题。“你是不是遇到了麻烦?”我问道。尚合无奈的笑了笑,我冷冷的看着他,说道:“你又找我!”我扭过了头,赌气不看他。尚合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陪笑的低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瞪了他一眼,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哪里是?不然,你跟我去茶馆摆个龙门阵。”说完,没好气的站起了身。尚合陪笑的问道:“你别走呀!你这是要去哪儿!”我对他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我家!”尚合笑着站了起来。我不禁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