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风道:“这么说吧,没我帮你,你这六斤半早挂牌坊上了,你也出不去这沽宁城,连这街你都不能上!就昨天还打死个女共党……”欧阳一惊:“你说什么?”“女共党啊,听说还是开店的……”“怎么死的?”欧阳的着急写在脸上。“乱枪啊!”他拿出那几张通缉令扔了过去,欧阳扑到地上抢住那几个纸团,展开,手在发抖。“肯定活不了,这事我知道。”四道风似乎以刺痛欧阳为乐,话没完腮帮子上火辣辣挨了欧阳一下。四道风愣了,然后又惊又喜:“好啊,跟我过招!”他砰地一拳挥过去,欧阳摔倒,欧阳爬了起来,拭去嘴角的鲜血,在一辆黄包车上坐下:“我不想跟你说话。”四道风怔了一下,欧阳的眼睛让他有点发瘆:“我还不想跟你说话呢。”他掉了头打算走开,“现在的沽宁是进不来出不去,好好帮我,管你红的绿的开染坊的,我保你一条小命!”欧**本没理他,静静展开刚才一直握在手上的那个纸团。昏暗的灯光下,他静静看着,看不出他脸上的悲欢喜乐。16、伪装沽宁守备司令部里,蒋武堂正坐在地图下发呆,龙文章一进来,蒋武堂就问:“龙副官,鬼子在哪儿,你在地图上给我指出来。”龙文章愣了一下:“我……怎么知道?”“我何尝不知道共产党跟这事不相干,可这种两眼一摸黑的仗怎么打?我只好从姓共的那里找个头绪,谁让他们知道咱们不知道的……”这时外面通报高三宝来了,蒋武堂忙前去迎接,他看着高三宝脸上的伤疤,“高会长无恙乎?”高三宝抱拳:“先说句‘救命之恩,不敢言谢’。再一句,有什么地方我能效力?”他毫不掩饰的急切劲儿让蒋武堂有些感动:“您就该在家里好好将养……”“高某的老哥们儿一天内十去八九,高某的女儿死活不走。现在危城之下,保国就是保家,高某明白这个道理。”蒋武堂苦笑:“我今儿请所谓的上司往沽宁派架侦察机,那边说飞机宝贵,几十个师在前线浴血奋战,哪有工夫管你小小沽宁?哈哈,踢了一世皮球,这回倒也干脆。”“谁都靠不住的,只有靠沽宁人自己了。”“靠什么?沽宁是人人自危,民心大乱。我这是无兵无将,背水一战,靠什么?”高三宝有点茫然:“……我有钱。”蒋武堂哑然:“钱在这时候是不管用了。”沽兴车行因时局紧张,今天往外出车的并不多,老小馍头拉着车往外走,老馍头又在鼓劲想央告四道风退车的事,四道风先一眼瞪了过去,老馍头唉声叹气地走开。四道风反倒看不过去:“行了!下午回来把车退了!”老馍头感激涕零:“四哥您真是……”“滚远点!不想看见你!”老馍头知趣,拖了小馍头走开。四道风眼睛又盯上了跟着两馍头往外走的一个生人,那人整套黄褂圆帽,走相作派十足一街头混混。四道风晃晃水缸:“穿屎黄的那个,过来!”那人老远便唱个诺:“四爷有礼。”“别扯,我今生也不是什么爷。”“我们爷有请四爷,您知道,闹个和头酒。”“你们爷是哪个会的?”“我们爷……”“闭上嘴走吧你,告你们爷,我最烦人抢到刀把子就骑穷哥们儿头上,甭管他啥会。”那人看看四道风抱拳离开。四道风又从窗沿上看欧阳睡的屋子,日头高照,被子下那个人形一动不动,他回身揪住皮小爪:“爱抬杠的没死吧?怎么这个点还睡?”皮小爪道:“教书匠啊?早就起了呀。”四道风愣了一下,跳进屋里一脚把被子踢飞,被子下边是一个被卷。四道风看看车行门外:“你借他一身屎黄的衣服?”“就你特烦那身。”皮小爪从窗边拿起堆破布条,“你瞧他这身,扔花子堆里也没人要。”“你这个胳臂都长不全的笨蛋!”他狂怒地抓过那把布条扔了,往车行大门跑去。17、买药穿戴黄衣圆帽的欧阳早已拐进小巷,巷口有两个士兵,欧阳在墙上蹭了蹭背,一脸无赖相地看着他们。士兵厌恶地将脸转开,欧阳顺利通过哨卡,走进一家药店买了瓶他常吃的止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