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偷鸡夜已深,几个巡逻的日军刚走过沽宁河,泊在河边的一条无人小船突然动了起来,欧阳、四道风和唐真几个从水下钻出来,从船板下拿出电台和机枪,四道风带着他们迅速进入巷子。熟悉的杂院内,荒草萋萋,空无一人。欧阳揭开盖子,露出下边隐藏的空间。在让地下室通风放浊气的时候,四道风不耐烦起来,要出去找吃的。欧阳也拦不住他,只得随他去了。蓑衣巷,那是小乞丐与欧阳初识的地方。小乞丐在破屋一个角落里睡着。忽然一只手过来摸他的头:“小汤包,不够塞牙缝的小汤包。”小乞丐惊起:“龙乌鸦!”四道风把头探到亮光处:“我是你四哥!”小乞丐惊喜地叫道:“四哥!”四道风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一双惊慌的眼睛:“你又把什么人带来啦?”小乞丐很自豪地把那个人拉到亮光下,那是他在爆炸之后救下的罗非烟:“我兄弟,我救的。”罗非烟惊慌地往后缩着,看来被长谷川吓出毛病来的不止高三宝一个。四道风看了看道:“这人我认识。很没劲。你跟不跟我来?”小乞丐对罗非烟说:“你看家,别让贼进来。”立刻跟上四道风的步伐。四道风紧了紧腰上的两支枪,枪的旁边还挂着两枚手雷。小乞丐期待地问:“咱们有行动吗?”四道风低声道:“当然。”他打量着黑灯瞎火的住家,小心地向某个角落接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根绳,挂在脖子上。听着黑暗里咕咕的鸡鸣声,小乞丐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你在偷鸡?”四道风轻嘘了一声,从鸡窝里掏出一只鸡来圈在绳子上,他的手法熟练之极,从头到尾鸡也出不了一声。小乞丐却道:“军师会知道的。”四道风有点没劲:“我是队长。”他自己也知道有点强词夺理,看看这孩子,拿出一块银洋放在鸡窝里。他站起来,浑身挂满了鸡,没好气地嘟囔了一句:“比买的还贵。”高三宝刚换上了睡衣,门就敲响了,高昕不等应门径直进来,直奔柜子里的暗门。高三宝叫住她:“他进去两个小时你已经进入三趟了。”高昕却道:“我们聊天。要不我们换房间好不好?”高三宝吓了一跳:“你像个姑娘家行吗?”高昕没什么反应地看着他,高三宝叹口气,随她去了。高昕刚进暗门,又有人敲门。高三宝刚要发作,一个山羊胡老头探头进来,那是邻居谭道学先生。他要高三宝看窗外民宅,里边闪动着火光,隐隐传来日军粗野的笑声。老先生为家私被日军焚烧痛心不已,高三宝为了打发他走,刚说要把自己房里的一套家具送给他。此时高昕却从柜子里出来,二话不说就叉住了谭老的脖子,把他朝门口拖去。高昕把老头扔在门外,任那老头在外面气得揪胡子大骂。高三宝苦笑。高昕却是一脸悲苦,眼泪都快掉了:“小何……他快死了。”89、兄弟与汉奸高三宝的藏宝室里,无窗无光,只堆了很高的箱笼和大件古玩。中间一块空地上铺了很多被褥,何莫修躺在上边,几个小时他已经形销骨立,涣散无神,一脸茫然地瞪着天花板。高三宝摸了摸:“怎么烧得这么厉害?”高昕握着何莫修的手,她又想哭了。高三宝和女儿无助地对视着。古烁的家已经有模有样了,里屋传来女人和孩子的玩闹声。古烁却瞪着外屋角落里供的关帝爷发愣。他洗了个澡准备睡觉,忽然瞧见地上有一个穿鞋的湿脚印,他是光脚的。他没声张,把毛巾搭在枪上,再顶在门上,那是这屋唯一能藏人的地方,他扳动扳机,但枪没响。四道风出现在门口,他瞪着古烁,神情既冷淡又失望,他手上的子弹一发发落下。古烁退了一步,他看起来想哭。四道风冷冷地说:“我就想知道你会不会对我开枪。”古烁含泪:“我不知道是你!缺德事做太多了,我现在蹲坑都带枪!”四道风冷笑:“你现在是沙门老三了是不是?”古烁摇头:“我是四道风的老三,大的、二的、你、我。你要信得过,吭一声,我安排好后事找个地方把自己崩了。”四道风却笑了:“你有病?我拿枪指过你吗?我只是饿了,陪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