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宝问:“你拿这个干什么?”高昕不答,一直瞪到谭老夫子又退回了人群中,才把枪放下。高三宝长叹道:“有出息的人都杀到鬼子窝里去了,你们倒好,在自家里搅个天翻地覆。”高昕兴奋地问:“有出息的人?是不是四道风?”高三宝沉着脸点点头,却压不住高兴,把今天街上发生的事说了出来。高昕叹道:“他是在告诉我们扫荡剿不死他的。他永远和我们在一块呵!”这句话听得何莫修心碎。95、准备离开地下室内,欧阳在电台边痛苦地揉着脑门,四道风看着他问:“头又痛了?”欧阳苦笑:“不是,是电台联络不上。只有两个原因,电台坏了,或者人……”他沉默一会,他是真的担心。四道风站起来:“我去给你弄药。”欧阳说:“这都后半夜了。已经有人告诉鬼子我们的去向了,搞不好连南北城都知道。” 四道风警惕起来:“有奸细吗?我去做了他。”欧阳哭笑不得:“是你自己啊。三具尸体两个活人,外加一个响当当的字号,头顶上是个什么样子,我现在都不敢想。”四道风有些难堪地笑笑,讪讪地坐下。高三宝家,全福拉上窗帘,把蜡烛拿到客厅一角,所有人都在这里坐着。高三宝对大家说:“各位,我这准女婿成了鬼子得之而后快的人物,他还有几分气节,到了鬼子手上多是一死。高某这两天对不住邻居,就为给他找一条生路。生路算是找好,事情却不再是高某一家的事情。是生是死,望大家给个商量。”黑暗中人声嗡嗡,高三宝紧张地看着。谭老夫子突然道:“活。”他冲高昕瞪眼道,“我可不是怕你的粉拳。”高三宝终于露出些愉快的神情,何莫修却忽然又心事重重。何莫修的行李又再次打开,高三宝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盒过来:“这东西拿好……”何莫修打开,盒子里是精致的首饰。他摇头不要。高昕看了看立刻知道怎么打发:“送给你啦,换钱或者送女孩都好使!”何莫修有些黯然地收了,高昕始终把他放在一个哥们的位置。何莫修突然道:“我、我不想走了……”高三宝和高昕一起瞪着他。何莫修凄凉地笑笑:“我一定会走,我只是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留恋这个地方。”第二天,在高三宝邻居家蹲守的日军突然发现,高三宝家的人正在布置大门,贴上一个大大的寿字,一名日军立刻飞跑着去报告长谷川。伊达正好送长谷川上车,听完报告后,长谷川看起来早知道这件事,对伊达说:“告诉李六野,他做得很好,请他明天早上亲自把何莫修送到潮安,那时候他会真正知道跟我合作的好处。”沽宁街头,长谷川的车从街头驶过,径直驶向城外。欧阳和四道风在街头的人群里看着,四道风被欧阳狠狠搞了一下,络腮胡子几乎遮了半张脸,另半张脸上还有一块大得让人恶心的胎记。四道风怀念地说:“那是高老板的车。”欧阳苦笑:“你没发现车里坐着我们的死对头,沽宁最高军事指挥官长谷川弘次大人?”四道风仔细看了一眼,差点没把鼻子气歪,好在车已经驶远了。这时迎面过来的几个市民看他一眼,嫌恶地将目光转开,四道风老大疑惑:“你在我脸上搞了些什么花样?”欧阳仔细看了看:“挺好的。俊得很自然,让人不敢看第二眼,这就是我的目的。”说着拉他进了药铺。96、苦味的重逢药铺里的药架上几乎是空的。四道风把那张脸几乎顶到伙计脸上问:“怎么会没货呢?”伙计尽量把脸离远一点:“强效止痛药都叫鬼子吃啦!”欧阳笑了笑,便走了出去。他在街头站住了,对面就是思枫曾经营的那家小食店,现早已鹊巢鸠占。四道风跟上来,好奇地往那家店看着:“有什么好看?”欧阳仍目不转睛:“我不是不预备药,我是预备了,但给了我……老婆。这样我一头痛就会想起她……”四道风笑着说:“这个浪漫,跟那些个发展工作、组织、斗争什么的都是共党的词?”欧阳忍心害理点头不迭:“对对,都是共党的词。你应该尽快入党,我认为现在的中国只有共党才懂真正的浪漫。”四道风有点羡慕:“头痛就是想老婆,越痛就越想老婆,你现在很痛吗?”欧阳笑了:“痛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