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观止高兴地说:“坐坐!”他从桌下拿出只烧鸡,帮四道风撕鸡,忽然由李六野的表情想起什么:“还有个正事。也不怪你,怪那帮共党,把你师兄整得九死一生,你师兄呢,宽宏大量,也放话了,认个错,三响头,一切揭过。我知道你面子薄,把人都赶开了……”四道风淡淡地说:“别说这好吗?我就是好久不见叔叔,很想跟叔叔一块吃饭。”沙观止笑道:“你以为你磕头是给你师兄面子?这样我们又是一家人!你现在快当我们是仇人了……”四道风道:“叔叔真的不是想和我吃饭,那我也说吧,要磕头,没问题,两个条件:一、他永远离开沽宁,算我看着叔叔面子放他条生路;二、沙门会以后跟我一块打鬼子。两条件,别说三响头,三十个三百个我现在磕。”那两人由愕然到愤怒,沙观止一个耳光搧了过来。四道风叫道:“我求您了叔叔,我在世上就您这一个亲人。”沙观止又一个耳光搧过来。四道风站了起来,平静地说:“我走了。”四道风走到院门前,看着一摊渗入石板缝里的血迹,他喃喃道:“这是古烁的血吧?”沙观止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李六野已经杀气毕露。四道风抬腿就跨到院门外,方才空无一人的街巷立刻涌出众多全副武装的帮徒。四道风看看他们,转头对沙观止苦笑:“叔叔,我真不想把你我的事跟打鬼子搅在一起。”然后他掏枪,往沙门会冲了回去。门外的帮徒愣了一下,两扇大门在眼前关上,而身后也响起了枪声。那是欧阳带领的人,欧阳绝不会让四道风全无后援地来赴这种鸿门之宴。帮徒们迅速地溃乱了。145、以一当十四道风径直朝李六野扑了过去,身后的大门正被帮徒隆隆地关上,更多的帮徒从院里藏匿处涌出。沙观止站了起来。四道风大叫:“叔叔,您要瞧我怎么死就别走了!”沙观止脸色铁青地避入后堂,留下四道风在八面埋伏的决斗场。四道风在和李六野几个一通对射后滚倒在地,身上殷红一块,他对着看不见的对手哈哈大笑:“小六子,居然动用沙门会八大金刚来保你条狗命?”他对着潜到身后的一个身影开枪,那人倒下,四道风肚子上也挨了一枪,对手是水平不亚于他的老枪手。沙门会门外的帮徒被迅速击溃,六品用刀狠劈着大门,那门看起来简直不可撼动。欧阳焦急地过来,赵老大急道:“我就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按计划出来,非要又冲进去!”欧阳道:“他很听话了,只是不会全听话。”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被层层包裹的布包,打开,里边是何莫修炸完营地还剩下的那小瓶**炸药。赵老大色变:“用这个?”欧阳担忧地说:“我等不起,沙门会知道他的能耐。”几个人退到一边,欧阳把那个小瓶冲门上摔了过去,自己也迅速卧倒。一次没有烟尘的爆炸,两扇坚不可摧的大门似乎毫无损伤,少顷却轰然倒下。他们跳起来冲进去。院子里静得让欧阳他们意外,如果不是那些翻倒的家具和崭新的弹孔,看不出发生过枪战。四道风买的糕点和沙观止准备的烧鸡被践踏得不成模样,欧阳看着地上一摊新鲜的血液,眉头紧锁。他们向后堂冲去,沙观止坐在里面,欧阳一帮人冲进来也没能让他动一下。欧阳焦急地问:“四道风呢?”沙观止道:“受伤了。被六野几个追出去了。”他炯炯地看着欧阳,“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把我侄儿害死了,把我家也搅成这样?”欧阳看看那个泥雕木塑般的老头,止住没好气的龙文章,一起退了出去。这时四道风捂着肚子从沽宁的巷子里一瘸一拐地跑过,一发子弹飞了过来,碎砖渣溅了他一脸。李六野和他的枪手们追了过来。李六野大叫:“他没子弹了!连刀都扔出来了!快上!”又一个枪手越墙,墙里砰的响了一枪,他摔了下来。四道风在墙那边笑:“可惜了,小六子,这个坑本来是给你挖的。”李六野气得不行,厉声问:“小日本呢?”一个帮徒应道:“六爷,您让他们这两天不许来南城的。”李六野大声道:“四道风,你就在这院里等死吧!”然后他小声对帮徒说,“你们上那边,我上这边,两边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