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昕笑道:“我一荡荡过墙,砸在你的大笨脑袋上。”四道风苦笑:“我是烂命一条,我说私奔是闹着玩的。”高昕正色道:“我是说真的,你看,我真的乐意为你做一切事情。”四道风愕然看看她,眼中的高昕有种从未见过的坚毅。重重铁丝网和机枪的包围下,何莫修和六品坐在工棚外边,何莫修轻声道:“你想逃走吗?”六品瞪着他,何莫修接着说:“我说的逃,是所有人一起逃,带着欧阳,带着龙妈妈,所有人。”六品讶然地问:“所有人?怎么逃?”何莫修说:“你来了,这事就成了。那天他们烧掉了所有的死者,死人的骨灰铺在跑道上,那天我就想,我们要逃,而且我会杀了他们。没有人可以这样作践别人。”166、孩子满天星和同伴们从地沟里钻了出来。他们爬到铁丝网边,一个劳工兴奋地转身开跑,脚下却轰然炸开。警报鸣响。地雷在他们脚下炸响,不断有人被掀翻。清晨,劳工们被日军持枪看押着,成排的尸体列在地上。满天星和几个劳工仍然活着,被五花大绑地扔在一边。何莫修和六品站在一块,他们被迫脱掉了鞋光着脚。六品看着远处的满天星说:“他太冒失了。”何莫修同情地说:“他不知道外边有地雷,没人知道。”这时日军拉来整车空玻璃瓶子,把它们砸碎在铁丝网边。一个日军拿着喇叭高喊:“现在去刷编号!刷好编号的人立刻去工作!从今以后,你们的工作时由十六小时改为十八小时,并且每发生一次逃跑事件再加两小时!还有,每逃跑一个,与他相近的前五个号和后五个号将被处极刑!”人们身上被刷上红色的油漆编号,一名逃跑者在人们面前被砍下头颅,满天星和其他人被塞进木箱里,箱子被半埋进土里。这时长谷川和宇多田的车缓缓驶过,何莫修突然道:“拦着我!那鬼子认得我!”六品盯着长谷川说:“我也认识他,我们村就是被他屠的。”他的眼神像把刀。何莫修提议的浴室终于开工,渡边很满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把里边的药片故意倒在地上。何莫修瞪眼看着,那是他几乎不再奢望的东西:“磺胺?”他扑在地上捡,唯恐漏掉一颗。渡边轻蔑地说:“你真是我见过最怯懦的人,为了报答我你要好好工作!”何莫修站起来,看了一眼自己衣服上刷着的十六号,匆匆走向正在打的地基。高昕把一个皮箱藏在玄关,紧张地等待着。四道风终于鬼鬼祟祟地在楼梯处露头,向高昕走来,偏偏全福早起,也进了客厅擦桌子,四道风立刻转身。高昕恼火地过去:“全叔你大早擦什么桌子?”全福看了一眼四道风:“我得盯死那小子,你看他贼兮兮的。”高昕没辙,四道风悄悄道:“我上去,跳楼下来,我往窗上摔个石头,你听见就出来。”高昕又好气又好笑,四道风就上去了,全福狐疑地看一眼,改擦楼梯。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高昕诧异地打开门,愣住了,门外是几个农村人。打头的女人眼窝深陷,脸色青白,一见到她就说:“高小姐,我们好容易才找到这。”高昕惊呆了,她这才发现这个憔悴的女人竟是思枫,而她身后的人是赵老大和邮差。全福匆匆过来,这时一块石子从窗外摔进来,偏偏高家的玻璃上次轰炸时已全部报销,石子正摔在他的头上。全福“哎哟”一声:“这谁家坏小子!”四道风有点难堪地进来,还没说话,先看着思枫愣住。思枫笑了笑:“四哥,我们来救欧阳。他还活着,我们在劳工营的人送来了消息。”四道风瞪大眼睛,猛拍了一下巴掌。邮差怀里发出一阵啼哭声,四道风吓了一跳。思枫解释:“这是我和欧阳的孩子。”167、取出子弹龙文章和唐真进了客厅,他们是四道风那边仅剩的两个人了。赵老大看着他们说:“是你们发电报,我们才来的。”四道风不解:“会使电台的那两个都进去了。”唐真轻声说:“我发的。军师把密码本留下来了。”思枫看着众人说:“鬼子败势已定,八路军和国民党部队已经全面反攻,预计战争两到三个月结束。潮安一带饿殍遍野,到处是无人区,你们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