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哄笑,紧悬的心也放了下来,纷纷说:“龙老大,团座总说这地方你才是老大。我们说哪有比团座还牛的人,今儿一瞧,真是天生老大!”他们欢天喜地地去了,龙文章愕然地看着他的朋友:“你……” 华盛顿吴笑了:“这里还是守备团,他们还是你的人马。可我现在不叫华盛顿吴了,叫吴盛华。”龙文章又问:“你们来这里干吗?收复沽宁?”华盛顿吴说:“那是次要任务。我们是要占领沽宁附近的一个机场。”189、整装待发四道风叔侄俩的帐篷里,四道风正小心地给沙观止洗脚,小心翼翼地包伤口。高昕进来,拿过了四道风手上的药给沙观止包扎,沙观止愣了一会,也没说什么。然后她给沙观止收拾床铺,四道风笨手笨脚在旁边帮忙,帮着沙观止慢慢躺倒,那支大号左轮甚是碍事,高昕伸手想给他拿下来。沙观止一把摁住,看了高昕一眼又终于放开,高昕帮他把枪放在枕头下边。高昕低声问:“你要拿这枪打小四?”沙观止装睡,不理她。四道风很无奈地看看高昕,高昕笑了笑,在四道风铺上坐下,她拍了拍枕头,四道风乐了,乖乖躺下。高昕很自然地靠在他身上。哪知沙观止突然出声:“没羞没臊的狗男女。”高昕不在意地笑了:“叔叔不乐意看见我,因为叔叔也觉得我跟小四一块会很幸福,叔叔怕看多了就会把那枪扔了。”沙观止愣了一会,尽全力哼了一声。四道风对高昕做了个鬼脸,微笑,幸好沙观止看不见。高昕又道:“叔叔想过打完仗怎么过吗?”“杀了他……”沙观止戛然而止,杀了四道风对他来说将成为某种万劫不复。高昕却道:“叔叔您想过这样吗?我和小四,我们俩干活侍奉你们二老,您和我爸,你们可以一块喝喝茶,下下棋,以后肯定还有个小孩,叔叔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沙观止愣着,那是种他从来没有想过的生活,他禁不住开始胡思乱想,直到忍不住脱口而出:“女孩。”他做贼心虚地转头看看,谁知那两个年轻人已经安详地睡着了。早晨,大家起床了,四道风突然发现龙文章胡子也刮了,头发也剃了,一套崭新的军服套在身上。高昕傻傻地问:“你……还好吗?”龙文章笑逐颜开:“好,我就是来叫你们看看我有多好!”他拉着他们走向另一个方向。四五十个装备精良的军人在空地上列队,赵老大几个一早已经在那里了,有些茫然地看着。龙文章拉着四道风和高昕过来,沙观止形影不离地跟着,赵老大看见龙文章时也就如找着了主心骨:“这是去救欧阳的人?”龙文章自豪地说:“一千多号吧。”四道风吓一跳。这时华盛顿吴在几个军官护卫下大踏步过来:“弟兄们好!这是龙文章!你们该听我说过这个名字!他在沦陷区孤身奋战了整整七年!”龙文章小声地说:“不是孤身。”华盛顿吴拍拍他:“现在他回来了!会带我们绕过鬼子的战线,摧毁那个该死的机场!这个团是他和我共有的!在这里我是团座,他是我的兄长!你们可以不听我的,但一定要听他的!”四道风几个看着那群军人,同样感觉到铁与血。邮差喃喃道:“总算是能给思枫同志一个交代。”四道风没听清:“给谁一个交代?”赵老大转开脸:“给沽宁人。”此时欧阳几乎被绷带缠满了全身,露在被单外的手指已几近残废,即使这样日军也没忘了他的镣铐,一根铁链从被单里垂了下来。190、奄奄一息长谷川绷着脸过来,伊达向他报告:“我军在潮安损失惨重,公路沿线的抵抗组织也越闹越凶,又有两艘运兵船在离开沽宁后被击沉……”长谷川点点头走向那间刑房,军医正给欧阳换上一个输液瓶,长谷川问:”他醒着吗?“军医不敢确定:”我不知道。这个怪物似乎在晕迷中都能控制自己。他活着,可我不知道他会怎么活。”长谷川好奇:“什么意思?”军医说:“他已脱离危险期,可以后的生活对他来说只剩下痛苦。”长谷川满意地微笑了,凑得很近,仔细端详着那张安详的脸,他凑在欧阳耳边说话,第一次他和欧阳说的是日语:“我不让您死,让您活着。您想抱您的女儿,可您没有知觉。是的,我毁了你,我真的毁了你。”欧阳那张脸仍那样安详,长谷川终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