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倏然睁开了他的眼睛,清醒而痛苦。他看着皎洁的月光,耳边似乎回响着一个声音,那是一个年青的母亲在低低地哼唱着摇篮曲,间夹着一个孩子咿咿呀呀。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眶。终于,他用尽全力挑起了第一节铁链。同样皎洁的月光下,几个日军正在挖坑。他们把一个被捆绑的人埋了进去。而此时华盛顿吴和他的士兵穿行在山道上。四道风用一种发疯般的速度已经翻越了一道山脊,高昕微笑着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她有绝对的信心。天蒙蒙亮。廖金头呆看着隔壁笼子的何莫修,一脸阿谀的神情:“何少爷?”何莫修压根没理他,他正看着晨光下的机场,正如鸟山所说,又有一批破烂飞机和破烂飞行员来垫炮灰了。他叫道:“六品你看见了吗?”六品已经不在那了,原来锁六品的地方只有一堆空空的铁链。长谷川走进刑房,那截悬在床脚的铁链现在已经全部消失了,它们被欧阳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收到了**。欧阳睁着眼睛躺着,长谷川微笑着看着他:“早上好,真高兴您睁着眼睛。您知道您的身体怎么样了吗?”欧阳笑笑:“不外乎没死而已。”长谷川笑了,做了个手势,几个日军过来把那架活动的手术床抬了起来。长谷川指手画脚,口若悬河:“您听到了来自远方的炮声了吗?是你们的人,或者说是你们的敌人,国民党的军队要来了,我不知道对您这样狂热的共产主义者来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欧阳仍旧微笑:“好事。”长谷川忽然使劲拍了拍自己的巴掌:“好,看来您认为自己赢定了,其实我是个很细腻的人,昨天想到即将离开这块土地,就忍不住想留下点纪念。”欧阳笑道:“您真的觉得自己还能离开?”长谷川耸耸肩谁:“知道呢?您不想知道我留下些什么?”欧阳有些伤感地说:“小何还是六品?”长谷川做了个手势,日军将手术床抬高。欧阳静静地看着跑道旁边的一颗头颅。那是六品,被土埋至颈根已经整夜。几个日军正在周围把土再一次压实。六品的脸肿得吓人,他已经奄奄一息。191、活下去欧阳回头看着长谷川:“你想要什么?四道风的行踪?”长谷川满意地看着他脸上颤动的肌肉:“我已经不指望从您这得到什么了,您是四道风的大脑,现在我把这个脑挖了出来,这样我得到了你们两个人的痛苦。”欧阳看着六品:“我可以去看看他吗?”长谷川摊摊手,日军打开镣铐,让欧阳站在地上。欧阳一阵钻心的刺痛,他竭力站稳了,一寸寸向六品挪动,不知过了多久,堪堪接近六品身边,他筋疲力尽地跪了下来,然后将脸贴在六品的额头上,喃喃道:“活下去,我也会活下去。”他不知道六品是否听见,但觉得那张肿胀的脸上依稀露出一丝笑容。这时伊达大叫着,向这边飞跑过来,他那表情如见了活鬼:“长谷川君,在广岛……”长谷川伸手止住了伊达继续说下去,看着他周围的部下,指指远处。伊达也意识到自己的冒失,他看着欧阳,欧阳仍跪在地上,贴着六品的头纹丝不动。长谷川点点头:“说吧。他不懂日语。”伊达急道:“广岛被轰炸了!只扔下了一颗炸弹!广岛已经不存在了!”长谷川讶异地瞪着伊达,直到确定伊达并没有发疯:“不要再告诉任何人!包括宇多田!”伊达茫然地点了点头。长谷川开始向退到远处的部下挥手:“把他带走!”他看一眼六品,“杀死这个人!”日军手忙脚乱地把欧阳架上担架,一个日军拔刀。这时,一声枪声在寂静的早晨显得极为突兀。那名持刀的日军一头栽倒。长谷川大叫:“把他送回去!”他指的是欧阳,那几名日军推着手术床向刑房狂奔,长谷川紧随其后。伊达立刻向那辆坦克跑去。华盛顿吴的士兵开始开火,他们因匆促就战,又没有重武器支援,先机尽失。一声爆炸,一名日军被炸得撞在牢笼上。何莫修从牢笼里伸手去够他的枪。廖金头忽然大叫:“太君救命!他要杀我!他要逃跑!”可何莫修够不到那支枪,他只把那家伙的刀够了过来,何莫修坐下,用刀刃将阳光聚射到稻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