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大一行从后方掩杀过来,四道风看看身边的国民党士兵,咧嘴乐了,把一只手微微举起,大声道:“我是四道风!沽宁人趴下!”枪声在喝声刚落时轰鸣,敌军往往还在转身时就成了枪下鬼。硝烟渐渐散去。良久,在四道风喝声下卧倒的沽宁人犹豫着想爬起来,但四道风这边的枪口仍未移开,四道风微抬的手也并未放下。四道风的手终于挥下:“进攻!”他这句是用日语喊的,这让他这边的人都微微犹豫了一下,而在第一阵射击中逃生的日军毫不犹豫地跳出工事开始冲击。四道风的机枪终于响了,一条死亡线从沽宁人头上飞了过去,把刚刚起身的日军纷纷扫倒。而他的同伴也迅速反应过来,长短家伙齐射,把那条弹线变成了弹雨。日军已经非死即伤。国民党士兵讶然地看着四道风,四道风笑笑:“跟他们玩命八年,这是我听得最多的一句。”劳工营的门锁被砸开,从里边涌出的人流把门冲开了,能找到的武器被传递到人们手上,人们看起来要用怒火将自己和日军焚尽。坦克里的伊达向山野上的阵地开炮。长谷川、宇多田蜷缩在工事后边,山野上的敌军伤亡惨重但决不退缩,工事外的部属不断减少,但仍是寸土必争。一个士兵报告:“机场西翼失去联系。”长谷川担心地说:“那里是劳工营的所在。”宇多田嘲笑地耸耸肩:“苦力们造反了吗?我怕我们没有足够的子弹。”一发子弹从后方洞穿了那名士兵的头颅,长谷川瞠然看见穿美式军装的人影在硝烟中一闪而没,惊呼:“我们腹背受敌!”双方已经接火了,他的惊恐与沮丧全被遮没在刺耳的枪炮声中。跑道上,日军正尽一切力量拖开跑道上的飞机零件。廖金头在笼子里,张皇四顾。何莫修在另一个笼子里,扒去他燃起的火堆,木笼的一个榫头已经被烧成了焦炭。他用力去撼,却无济于事,于是他将手镣的链子绕在那榫头上,用尽全身力气猛拽。廖金头嚷嚷:“太君!他要跑!”一片混乱中没人听他的,何莫修把自己从那条缝隙里硬挤出去,捡起一支枪。廖金头不再吭声。何莫修有些茫然地看着这硝烟弥漫的战场,他站在硝烟、弹坑和残骸之间,却终究无法对人开枪。终于他想起自己可以干什么,跌跌撞撞地跑开了。194、奋起反击六品仍被埋着,昏昏沉沉无人搭理。何莫修从硝烟中冲了过来,抓过铲镐玩命地挖着。华盛顿吴从望远镜里看着山下胶着的战势,己方前仆后继,敌方有重武器之利,日军无法控制全部机场,他的部队也无法把敌人赶出机场。龙文章踱了过来,焦躁不安地说:“我必须下去。”华盛顿吴皱眉:“文章,天黑前还拿不下机场,四面八方的鬼子就能集结围歼我们这支孤军。”龙文章无语。华盛顿吴又道:“半小时内拿不下机场,我会下令撤退。”龙文章立刻意识到那意味着什么:“老四怎么办?”华盛顿吴冷静地说:“我也很喜欢他。可我是军人,这是战争。”此时四道风打光了冲锋枪里的子弹,他拔出双枪:“我去找他!”说完爬开,唐真一言不发地跟在他后边,邮差看看赵老大,犹豫一下:“我也去。”赵老大担心地看着他们跃入壕沟。跑道已被清理干净,一个机群正要起飞。忽然一只手从屋后伸出来,掐住一名日军的脖颈,刀立刻刺入他的心脏。那是六品,尽管还摇摇欲坠,但眼里喷射着复仇的怒火。何莫修从他身边钻了出来,拿着枪。六品下令:“开枪!”何莫修向硝烟里的日军瞄准,可他扣不下扳机。一个地勤挥着扳手砸了过来,六品行动迟缓但仍有力,他吃了那一下子,也把刀扎进了那地勤的腹部,六品大叫:“开枪啊!”何莫修终于开枪,却偏得有些离谱。原来他在射飞机下悬挂的炸弹。飞机近处的人亡命飞奔,何莫修再次开枪。只一瞬间,那架飞机被从机腹下腾起的爆炸吞没。何莫修呆呆看着自己造成的这一切,然后冲击波让他也飞了起来。宇多田和长谷川呆呆看着那处越升越高的焰柱,一个小小的影子从那里升空而起,那是从爆炸中逃生的唯一一架飞机——冲在机群之前的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