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耀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 王耀祖起来得很勉强,疲惫、失血过多,还有残留在身体内的药物,这些都让王耀祖睡得很死。 吉普车外的士兵敲打了六分钟的车门才让王耀祖醒来。揉了揉迷糊的眼睛,王耀祖终于是看清楚了吉普车外的情景,整整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围着他的吉普车,领头的碰巧就是阎副官。清醒过来的王耀祖,第一个反应就是猛看自己的手表,然后快速地打开车门就想要离开。 可王耀祖这才刚离开车门三步就被阎松给拦住了。“王副股长,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你昨天晚上一直睡在车内吗?”虽然有所怀疑,可如果王耀祖真的是凶手,那王耀祖又为什么不返回上海调查股,而是躺在吉普车内睡着了。形势变化得太快,原本还想紧抱越发信任自己的熊司令的大腿,结果却发现熊司令如今也是自身难保,如果继续抱着熊司令的大腿,阎松就只能是跟着熊司令离开上海滩,到战场上去拼命。阎松那是打死都不想离开上海滩这个花花世界。 上海滩里有的是捞钱的方法,有很多可以赌钱的地方,当然还有玩不尽的美女,在阎松的眼里,就算是国民政府的心脏所在南京也没有上海好。为了能够留在上海滩,阎松就必须自己想办法。 王耀祖也就成了他第一个想到的人,一个跟青帮、法国人有密切关系地调查股副股长。 只要王耀祖愿意一定能够帮阎松继续留在上海滩。“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似乎不关你们警备司令部的事情吧?!我现在还想问,为什么你们警备司令部的人会在这里,又出什么妖蛾子了?”王耀祖当然是尽量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对此阎松不得不多看王耀祖几眼,可却一直没从王耀祖的脸上看出什么异常来。“出大事了你会不知道?!昨天晚上死了那么多人,你们调查股的那个乐昱心。 也就是那个乐副股长还是共党潜伏的jian细。 现在整个上海滩可是热闹极了,正在大搜捕中。 就在昨天晚上。 为了抓捕乐昱心的妻儿,军法处地张处长送了命。 王副股长你倒是悠闲得很,一整个晚上都在车里休息吧?!”阎松没把话说全了,他也在试探王耀祖,如果王耀祖也是共党的内jian,那借给阎松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再帮王耀祖。 反过来如果阎松抓到了王耀祖是党国叛徒地证据,那可是大功一件。 阎松也就有了一定的政治资本。“该死的混蛋!你们是不是抓了第五雅与乐尘,这是我们上海调查股内部事务,如果不想就此闹翻的话,最好马上把犯人移交到我们上海调查股!”王耀祖被惹怒了,一把抓起了阎松的领子,此时的王耀祖是假怒也是真怒,调查股内部的事情,与他关系最好地乐昱心。 这些又岂是阎松这样的外人可以管的。“放手!放手!第五雅与乐尘跑了,我们警备司令执行抓捕的人都死了,还搭上了一个军法处处长,这已经不是你们上海调查股的狗屁家事了!你要是再不放手我可就不客气了!”被王耀祖抓着领头阎松当然不舒服,而且是在这么多手下人的面前,这可是面子问题。 阎松死命地挣扎着。 他身边的士兵虽然不敢上前但也都把枪指向了王耀祖。在阎松的强烈挣扎和威胁下,王耀祖放开了阎松。 阎松一被松开,也不跟王耀祖发火,先整理好自己地领子,从现在的情况来判断,王耀祖似乎是真因为某些原因,昨天晚上一直待在吉普车内休息。“那好,麻烦你去帮我弄桶汽油来,吉普车的油箱快空了,我没办法把车开回调查股。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你们的熊司令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却没有收获,没气疯吧?!”王耀祖见阎松并不因为生气而为难自己。 也就想到了阎松如今地处境,又轮到阎松求自己了,王耀祖也就抓住机会,开口试探一些昨天晚上他不知道的事情。“你去拿桶汽油来!”听到王耀祖要汽油,不敢过分得罪王耀祖的阎松马上就派身边的一名小兵去办,这附近就有警备司令部的卡车。“我不得不佩服你们调查股的石股长,够狠的。 为了抓出你们调查股内部的一个叛徒死了那么多人。 还事先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凌晨两点多一个电话,警察局一个,警备司令部一个,共党的两个小组成员就这么完了。 王副股长你还是快点回调查股吧,调查股里只要是轻伤还活着的都在那里,一直没有散去。 ”阎松见王耀祖在问,也就卖给了王耀祖一个人情。 汽油很快就拿来了,并且由警备司令部地士兵快速地倒入油箱内,王耀祖更是在阎松地帮助下再次整理了伤口。 血块凝结的伤口暂时不会裂开,王耀祖也就不急着去医院,而是直接开车回上海调查股。铁头和毛子都在,两人身上都绑着绷带,都受伤了。 王耀祖数了下人头,办公室内地只有十七人在,几乎人人身上都有伤。 让王耀祖注意的并不是众人身上的伤口,而是整个调查股内弥漫的气氛,士气低迷又充满不安,也可以说是相互之间不信任。见王耀祖回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看向王耀祖的目光与以前完全不同,多了很多东西。王耀祖对此并不怎么在意,依旧快步走到了铁头和毛子的身边,一开就问:“昨天股里死伤了多少兄弟。 怎么现在只剩下十七个人在这里?!”王耀祖这么一问,在场众人地士气就更加的低迷,同时还有大量的怨气爆发了出来。 所有人都明白,昨天晚上的一切都是石安国事先安排好的,一群人拼死拼火,死了那么多的兄弟就只有石安国知道自身的计划,如果一开始众人都了解一些石安国地计划也不会死那么多人。这一次。 不管是上海调查股的人,还是从南京赶来支援地人。 都把石安国给恨上了。 石安国太狠了,根本就不把手下人的命当回事,一想起石安国日后可能的计划,连铁头和毛子都是一阵害怕,对石安国的不信任感越来越强烈。“王副股长,我的二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这里就剩下连我三个二组的人。 医院里还躺着两个,其中一人还成了残废。 当天晚上跟着我的,来自南京地同志也是死伤过半。 ”毛子内心当然也在怀疑王耀祖是否是共党派来的jian细,可这事他不会明说,所有人也不会明说。 在场的所有人如今都觉得,身为上司的石安国比潜伏在身边的共党jian细要可怕十倍。“一组的损失比较小,死了三个,两个在医院里。 一个重伤,一个也成了残废。 南京来的同志还能动的就剩这里地九人,医院里还躺着五个。 ”想起昨天晚上的伤亡,铁头也是一阵悲伤,那可都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兵。 因为相同的遭遇,无论是上海调查股本身。 还是南京赶来的人,都把石安国给恨上了。 恨上了同一个人,互相之间反而是融洽了许多。 不过南京来的人这会还有更担心地事情,昨天晚上共党根本就没把郑副处长带出来,就怕这会郑副处长已经成了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被抛进了黄浦江。“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自己也是差点送命。 我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大家各自保重,先休息一下,安顿好受伤的兄弟们,昨天晚上的行动实在是……不说了。 我去见老石头!他的心肠还真是石头做的。 ”王耀祖当然要抱怨。 现在的形势反而对他有利,众人对石安国的不信任让众人相对地团结了起来。 失去众人信任的石安国为了之后地行动不得不倚重王耀祖。 如果这个时候连王耀祖也不在了,石安国真地无法指挥调查股剩下的人。“老石头,我把人跟丢了,早上还是警备司令部地人告诉我我才知道第五雅跟乐尘跑了。 警备司令部在昨晚收到情报,由军法处的张处长带人去抓第五雅与乐尘,不会是老石头你通的消息吧。 ”王耀祖进石安国的办公室,看到石安国正悠闲地刮着胡子,内心就冒出一团火。 可王耀祖不得不将火压下去,坐到椅子上就不正眼看石安国。石安国看王耀祖进来,并没有停下手头的活,也不开口说话,而是用手示意王耀祖继续说下去,想要王耀祖好好解释下昨天晚上他为什么把人给跟丢了。“吉普车还没到地头就没汽油了,我被乐……被老乐下了药,又流了那么多的血,结果人就昏了过去,倒在了吉普车内一直睡到天亮。 还好这一次警备司令部的人失手,不然我们上海调查股可真成了全上海的笑话了。 他们的情报到底是哪里来的?在未确认前就直接派人要抓我们上海调查股副股长的家人?”王耀祖一边问,一边时不时地扫向石安国,昨天晚上关于第五雅的事情,王耀祖很是怀疑又是石安国所特意安排的。石安国用剃刀慢慢刮着胡子,依旧是一副无比平静的样子。 王耀祖要说的都说了,再多说下去就会出问题,闭上嘴的王耀祖干脆就坐在了椅子上,看着今天最新的报纸。 报纸上的大标题说得很明白,昨天晚上共匪又发动了一起大的破坏袭击,结果在党国多方合作下挫败了共匪破坏上海的阴谋。石安国终于是把胡子剃好了,将剃刀收了起来,擦干净了自己的嘴和下巴,这才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开口说道:“当初你们还不是花钱向警备司令部的人买情报,警备司令部那群人也不是吃干饭的,姓熊的如今又一心想要立大功,也不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压在我们调查股身上。 共党内部那么多叛徒,总会有人想要去抱警备司令部的大腿,而不是我们这个小小的调查科。 ”石安国说完拍了拍桌子,让王耀祖将手中的报纸递给他。 报纸到手后,便很是认真地看着报纸上的内容,既不说话,也没有让王耀祖离开。“是啊,大腿要选粗的抱。 人家是淞沪警备司令部,上海滩最大的军方机构,我们只是国民党中央组织部调查科下属的一个地方部门罢了。 不过老石头,我怎么觉得这事有些邪乎,别是你所安排的内线开始动摇了,想抱粗的大腿吧?老乐这件事可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身份在共党内心也很特殊。 ”王耀祖坐着坐着,清醒的脑袋不断地进行分析,突然就想到了这些,张口就把自己所分析的全部说出来。 以目前这种形势,王耀祖必须让石安国知道,他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 没有价值的废物只会被扔掉!“也许吧,大腿的确是要选粗的抱,也许我的那位内心觉得我给他的不够多,但也有可能是他身边的人也想弃暗投明。 总之我们不是如来佛祖,没办法手眼通天,三千大世界无所不知。 ”石安国被王耀祖这么问,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但口气还是那么的平静,让王耀祖怎么看都像一座石人。“对了耀祖,帮我告诉外面的人,南京方面的奖赏很快就到,我已经向南京方面申请将这一次南京来的人全部补充内上海调查股,以应对现在人手不足的问题。 此外耀祖你很快就会成为报纸上的英雄,亲手击毙共党重要人物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