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了数日,终于有暗探传来消息,明河王那边开始调动兵马,同时,华阳也传来密信,扬威侯那边正在加紧征调民夫,估计不日就将起事。贺然闻讯又激动又紧张,尽管已经有了全盘的筹划,可毕竟无必胜的把握,如今大战已在眼前,一切都无可挽回了,生死成败马上就要有结果了。北风中,贺然伫立在凉亭内,望着昏黄的落日已经半晌未动了,绿绳儿呵着手不停的围着他转圈踱步,小脸已经冻得红彤彤的了。“你不会给自己选一个舒服点的死法吗?冻死的人可难看了,快回屋吧,我帮你上吊。”绿绳儿满腹怨气的说。贺然的手脚已经冻得有些麻木了,可内心的焦躁之火却越烧越旺,置身于冰天雪地中他才多少觉得舒服些,听到绿绳儿的抱怨,他收回目光勉强笑了笑拉起她冰凉的小手朝屋子走去。“你这两日行动怪异,是出了什么大事吗?”绿绳儿关心的问。“将有大的战事了。”贺然神不守舍的说。“和谁打?赵国吗?”贺然摇了摇头,道:“是明河公。”“明河公是谁?为何要打他?”“不是咱们要打他,而是他要打咱们,明河公是先王的弟弟,也是平山公的弟弟。”“他为何要打仗?我真是不懂这些人如何想的,他都是公爵了,钱财应比你的还要多,不好生享受,却打的什么仗呢?”贺然被逗笑了,停住脚步道:“我也不懂,可能是他听说这里有个叫绿绳儿的女孩娇俏可爱,想夺回去作小妾吧。”“胡说!你又打趣我!”绿绳儿不依的摔开他的手。贺然还要逗她,这时一个侍卫跑过来禀报道:“辅宰大人有急事求见。”“说我有请。”贺然说完转向绿绳儿道:“你且去自己玩一会。”贺然进屋刚坐下没一会,赵宏就气喘吁吁的闯了进来,看样子他入府后是一路跑来的,这让贺然不禁有些吃惊,能让赵宏这般着紧的绝非寻常事件。“出了何事?”贺然省去礼节,直截了当的问。“这……嗯……有一事我觉得不妥,特来向大人禀报,因下官不知大人根底,若有误报之处望大人勿罪。”赵宏尽管惊慌,但言语还是十分谨慎。“照讲无妨,误报也比不报的好。”贺然微笑着望着赵宏,尽量稳住自己也想稳住他。“是这样的,今日中午下官的犬子受太宰世子之邀,他二人结伴去看望静庭侯,饮宴间,静庭侯酒醉,对大人占了他的府邸一事颇为不满,多有不敬之语,其中言道他的这些祸事都是受大人所赐,出使期间大人用虚言恫吓使他胆怯,进而谋划了其与醉乡侯之争,他还扬言大人将不利于平山公,据犬子言道,太宰世子听罢即离席而去。”贺然闻言如万丈高楼一脚踏空,大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口中喃喃道:“又是这个竖子坏我大事……”赵宏见此情景心中顿时就明白了,看来静庭侯所言不差,贺然不但是太后这边的人,而且他必定在一直密谋除掉平山公。“大*,*人!须尽快采取些手段啊。”赵宏提醒道。贺然醒过神来,以手支额想了一会,面容煞白的看着赵宏道:“事到如今料想你已洞悉其中干系了,塌天大祸已然惹下,我已无力回天。”赵宏脸色也变了,劝慰道:“不至如此吧,设计挽救当还来得及。”贺然轻轻摇着头,声音暗哑道:“太宰世子离席已表明他觉出了此事的重大,回去后必立即禀报其父,太宰闻讯怎会不立即向平山公示警?此刻报信之人恐早已出城了,追之不及了。”“我观平山公对大人甚是喜爱,或许还可……”“不行,他先前虽受我蒙骗,但得此消息后,回想我此前的举动必然会生疑,我再难哄骗他了,大势已去,明河公不日就将兵临德昌城,我们这边却先已内讧,唉!”贺然万念俱灰的叹了口气。“不论如何我们也当先把此事禀报太后,大人此刻不能如此颓丧啊,万事皆有转机,刀未临颈尚可一搏。”赵宏在关键时刻显出了久经磨练出的沉稳与坚强。“你随我入宫。”贺然强打精神站起了身。进入御书房后贺然逐渐平静下来,他简明的把事情讲述了一遍,齐敏听罢神态与贺然初时一模一样,良久她才花容惨淡望着贺然与赵宏道:“哀家一念之仁,不想反要害了两位卿家之命,哀家枉顾手足之情,没及时杀了那惹事的混账,哀家之过啊。”贺然没想到这种时候她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虽然言语有些混乱,但却颇能让人感动,赵宏躬身道:“太后且收悲怀,尽快想个办法才是,平山公即便得了消息也需三日才能赶回,我们不可自哀自叹的束手待毙啊。”齐敏缓缓的点点头,把目光转向贺然,贺然默默的垂下了头,在这种情况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先下手为强了,可此后局势会变化成什么样子谁都难以预料,只能听天由命了,他已经想到了趁乱逃走,犯不着为康国之乱赔上自己的小命,可齐敏的目光让他心中生出了愧疚,想着往日的缠绵,虽然知道她对自己的柔情大半是缘于为了收买自己,可毕竟还是有真情的,此时若要舍她而去心中实在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