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然来到南城时,叛军的一**势刚被击退,城头已被鲜血染红,他扒着垛口向下看了看,只见城下尸体堆积如山,冰封的护城河都被填满了,不少受伤的敌兵还在哀嚎着往回爬,那景象惨不忍睹。舍陵凑到贺然身边低声问:“发讯号让外面的降卒唱歌吗?”贺然听着敌营传来的隆隆战鼓声轻轻的摇了摇头,“时机未到,敌兵锐气尚在,发现降卒必会攻上山去,明日再说吧,记住,天亮前城头不可留一个受伤军卒,要让敌兵认为我们充足的兵力可以轮换守城,必要时可派些伤病把北城的军卒替换过来。”舍陵口中答应着,脸上却lou出沉吟之色,迟疑道:“入夜后,敌兵的这几**势明显弱了许多,会不会是军心已然动摇了?”贺然闻言一愣,盯着敌营绵延的灯火看了一会,低声道:“没有马嘶之声。”舍陵把目光投向敌营后方,敌军的骑兵护着步兵扎下营寨后就撤到了后面,意图自然是防范后面的偷袭,他侧耳听了一会,喃喃道:“这鼓声太大了,会不会是遮掩了马嘶声?”贺然凝神又听了一会,沉声道:“他们攻势弱而战鼓响,其间必然有诈!”“军师之意是……?”贺然脸色逐渐变了,果断道:“敌军应是抽调人马去伏击我们的援军了,快,多派几拨人,扮作逃难之人偷偷溜下城去,迎着我们援军的来路去报信,让老将军谨防伏兵!”舍陵顿时就明白过来,派了一个得力的偏将立即安排人去报信,偏将走后,他不安的对贺然道:“现在去报信不会太迟吧?唉!我方才怎就没想到呢!”贺然此时已稳住了心神,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老将军戎马一生,怎会轻易中伏呢,不会有事的,叛军此举恰恰表明我们的援军即将到来了。”舍陵兴奋的用力点了下头,伏在贺然耳边道:“敌军现在营中空虚,末将想趁机去劫营。”贺然低头沉吟了一下,摇头道:“将军不可有贪功之心,叛军抽调人马去伏击老将军只是我们的猜测,并无实信,他们也可能是故布疑阵,为的就是要引我们去劫营,这一点不可不防,我们还是谨慎为好,只要我们多坚守几日,老将军的援兵就到了,此时犯不上冒险出击。”舍陵望了一眼敌营,心有不甘道:“我看他们多半是去设伏了,末将不是贪功,实在是机不可失啊!”贺然断然道:“我意已决,将军不要再言劫营之事!”说完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胳膊,带着林烟下城去了。一路上贺然都没有说话,回到军师府后林烟好奇的问:“你是如何想的?叛军是去伏击老将军了呢,还是要诱我们出城劫营?”“我不知道。”贺然干脆的回答。“哼,不愿说就算了。”林烟撇嘴道。“不是我不说,是真不知道,二者皆有可能。”林烟眨着眼睛想了一下,凑近贺然道:“既然如此你不如让舍陵冒险一试,反正此城危在旦夕了,不妨碰碰运气,或许真能擒住明河公呢!”贺然咧嘴道:“万一运气不好呢?去劫营的人可就都回不来了。”“那你为何不想想,如果密离不来,援军再遭伏,我们纵能多守几日又有何用?与其这样还不如放手一搏呢!”贺然微微晃动着身子,目光越过林烟的肩头望着挂在墙壁上地理图,淡淡道:“还不到放手一搏的时候,墨琚行事谨慎,理应不会遭伏的,至于密离嘛……,哼,再敢跟我耍心计,我来日必踏平朔国。”“来日?来**若有还命再发狠不迟。”林烟撇嘴道。“看你毫无惧色,难道真的不怕死吗?”贺然斜眼看着林烟。“若两个军师都保不住我的命,那我还有何怨?饮酒论画的雅事已然作了,再添一段双双殉城也无不可,哦,不对,应是携手潜逃,不过这似乎就算不得佳话了吧。”“你看你现在牙尖嘴利的,哪里像什么才女?”贺然不屑道。“你看你现在心无定数的,又哪里像什么神奇军师?”林烟反唇相讥。“我何尝心无定数了?笑话!我心中安稳的很!眼前这点危难算得了什么?我自有良策应对!”贺然不甘示弱的摇头晃脑道。“少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我算知道你的底细了!”林烟掩嘴娇笑道。“你当我什么都告诉你了?哼!本军师……”贺然刚作出神气十足的样子,席群猛的闯了进来,喘着粗气道:“不好了,对岸灯光大盛,看样子是要渡江了!”“啊?!”贺然脸上的笑容立时就凝固了,再也不顾的军师形象,他匆忙拉起林烟道:“快!咱们出北城,什么都不要带了,船里已预备了应用之物,我们得抢在敌船到来前离开!”林烟来不及多说,就被他拉着跌跌撞撞的出了门,走到街上贺然脸上恢复了平静,但脚步丝毫不慢,不知出了何事的绿墨不停向林烟追问着,林烟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来到城门口,贺然高声喝令守卒开城,守城偏将一边命人打开城门,一边道:“军师,末将正要派人去禀报……”贺然挥手打断道:“我知道了,不必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