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处传来的丝丝余温让气息游离的木木心底一暖,她还是再乎他的,哪怕和他没有深交,哪怕只知表面,她果然还是善良的。爷爷说的没错,这样的女子,真的令人疼惜。雨水就这么肆意地打落在他的头顶,冲涮下来,努力张开着的嘴角一片苍白,那张似阳光的脸庞也因失血过多而呈现灰白之色。最后在雨水的冲洗下,终是含笑合上了那一直想要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话来的双唇。紧眯着的眼角带着温馨又满足的微笑。夏启就这么怔怔地望着紧紧抱着倒在她怀里的人,那个女子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瞧他一眼,他也没有收回手中的剑。只是在她惊呼那个人的名字时,他感受到了她的愤怒,与恨。似乎老天也是在为她哭泣,好不容易有个想要留下来避世的念头,在夏启的到来全都断送干安净了,紧抿着唇角的辛娆年一动也不动地紧紧地抱着倒在她怀里安然逝去的木木,不为雨水所冲而有所动摇。站在她身后侧的夏启望着雨水,血水混合着泥土打在她的身上,被雨水冲下来的青丝凌乱的贴在她那白皙的脖颈处,那双凤眸半垂着,长长的睫毛掩住了大半瞳仁,在妩媚中又添了一抹忧伤,又因白皙的脖颈露在外头,加了一份柔弱。看着这样子不动不理他的辛娆年,他的心头划过一丝疼痛,“安容你跟我回去罢!”沉默半响的她不动声色,似玉般的手指已缓缓地抚上眉眼早已瞌上的木木,冷凝着眸子道,“如若我不回去呢?”哪里可容得下她不回去,他花了那么多的时间与精力,只为寻得她回,力压着心底怒气的夏启沉着眸子喝道,“做梦。”“那就让我做做梦又怎么样?”一直垂着眸子的辛娆年低声喃喃,抚着身下之人的眉峰长长地叹了口气,“长得这么大,从没有做过梦,就让我梦一回又如何?”好疼!心真的好疼。辛娆年只觉得自己的心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疼痛过,疼的她整个人口都不开,只能用一手紧紧地攥住胸口处,强忍着那一波又一波袭来的痛感,眼角,缓缓地掉下一串晶莹的那叫眼泪的东西。来异世后的第一次掉泪,居然是因为此事。这让她的心更疼,梦想中的安宁,就这样被一个她处处避让的野蛮男人给打破了,这让她如何不恨。为什么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都要从自己的面前消失去,为什么她就是个专给身边人找得事非来的麻烦。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放过她。心底的怒,心底的恨,如同滔滔燃起的熊火,从她的心底深处爆发出来,以至于身体都承受不起,而疼的掉下眼泪来。好浓好浓的悲伤感,好深好深的仇恨感,好重好重的愤怒感,紧紧地包围着跪倒在地上的那个女子身上。紧抿着唇的夏启望着再一次拒绝他的辛娆年,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无助感,好像一眨眼她便会从他眼前消失一样。猛地一个上前,扑倒在地,从身后紧紧地将跪倒在地上的辛娆年抱在怀里,头颅深深地埋在她的脖颈里面,无助地低鸣,“年儿,我好怕,好怕一眨眼你就会离开我,我不想你离开。”似是被他那么一撞一抱,辛娆年心头间传来的疼痛感更甚了,那种疼,在她身体里蔓延,一直到身体各处,由里疼到外,疼得都快要不能呼吸了,她只能一手紧紧地揪着胸口,不让自己发出疼痛的声音来,然而她那张早已苍白了的脸与呈灰白色的唇已显露在了夏启渐渐抬起的眸子里,“年儿你怎么了?”一脸慌张的夏启连忙紧拉住她的手,将她与她抱着的人紧紧地搂在自己的胸膛上,感触到她身体上传来的不自由主的颤抖与冰冷,更是一愣,脸色顿时柔和起来,原本停滞在眉宇间戾色也在此突然消散开去。连他自己都未发察觉自己瞳仁里那抹深寒在此染上了迷朦的柔色。“年儿如若你想梦,那便靠在朕的胸膛上梦,朕,永远都是你最坚实的最温暖的后盾。”永远,最坚实,最温暖的后盾。字字如珠清脆的落在她的心口,撞击着她脑海最深处的神精。“你说的话,可还有信用可言?”不屑一顾的辛娆年头疼地皱了皱眉,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她真心无语了,太皇太后的寿宴上,他明明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答应过她放她离去的,如今却是出尔反尔,恨不得将她给囚禁在自己的身边,哪里都不能去。微微怔愣的夏启自是明白辛娆年所指是何意,但他也只得摇着头告诉自己,不能放手,不然真的就会失去她。紧紧抱着她的手指节在颤抖,她能感觉出他的害怕与惧意,但她更多的是不想去知道,因为他又伤害了她心底再乎的人了。刚刚木木虽然没有再说出话来,但是他却用口语告诉了她,夏启爱她,以至疯狂,屠了他的整个庄子,他要她快点逃出去。原来刚刚风中传来的血腥味是庄子里所有人的,原来他已是一个疯子了,一个病态已久的疯子了,这样的一个人,还适合在皇位上呆着吗?突然间,她脑海里掠过一道模糊的不成形的念头,等她想要再想要抓住时,却又沉匿不见了。她,不相信他。心口处传来的疼痛感告诉自己,自己怀里紧抱着的女子居然对她产生了不信任,她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她吗?然而他却开不了口,他不能讲出来,有些事,还不是时候。“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也要回去看看你身边的那些人了。”说这话时,夏启已是从她手里把木木给扳了下来,丢在了地上,深眸里闪过一丝不悦,“没能将你千刀万剐,是有年儿护着你,下一世,你就别再投错胎,靠错人了。”话音落下,抬手反砍在瞪着眼怒视着他的辛娆年的脖子上,一手紧接住缓地下倒去的辛娆年,“对不起年儿,请原谅我……你只能是我的皇后。”大手一抄,紧抱着怀中人,迈着步子,急步离开。慕星野虽然不知道他与辛娆年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紧跟着夏启的步子追了上去,在离开庄子时,又是忍不住回头望了眼那安静平和却早已无了生机的庄子,心里突地一阵失落与伤怀,看来以后郡主一定会恨死了他与皇上的了。轻轻地叹了口气的他摇了摇头,恨就恨吧,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倘若还恨,那他也只能受着了。夜色深重,带着一些凝露,在清冷的月光下摇曳着。谦王府内,一袭锦绣红袍在身的夏谦直怔怔地望着窗台上跳动的烛火,斜飞插入鬓角的飞眉轻轻地凝蹙着,眸子里的烛火倒影随着晚风七上八下地游动。脑海里全是那一袭碧色衣袍的女子在跃动,一颦一笑,全然是流动着的清雅与生灵。“哎!”长叹一声,窗台上的烛火也随着跳跃几下,似乎在证明此时主人的心情极度空落。“安容!我该拿你如何是好呢!”对着烛火自言自语,还真不似以前的他。收眉敛去眼中的思念,低声轻唤,“春阳。”“属下在。”屋子外面一直静候着的春阳摇了摇手中的纸扇,沉声应道。“明日你带些人马还是去一趟庄子,去把安容郡主给我接回来。”夏谦望着跳动着的红烛,瞳仁里也渐渐地浮现了那么一团紧随着凝跳着的火焰,沉了沉眸接着又道,“如若她不肯回来,你就派人守在庄子外面,不许打搅到她们的生活。”站在门口处的春阳轻轻地皱了皱眉,心底里划过一丝担心,“可那个人说了只要王爷回来就会保郡主平安的。王爷这般做,会不会……”“我心里有数,你现在就去挑二十名精明卫士,明日一早就起程出发。”“是!”不再反驳的春阳应声退下。抬了抬衣袍缓缓靠坐在窗台下的雕龙红木椅上的夏谦,衣襟松松懒懒地半敞着,一手肘支着下颔,半烛火伴着清冷的月辉映衬在他那张显得妖孽的脸上,半低垂着的眸子里浮起的是一股执着与浓情,“安容,你想要的,我一定会想办法全都会给你的。”“谁说自古帝王无情,这两兄弟便为了一个区区小女子便起了争执。”远处一屋檐上,斜靠着屋檐而坐着一个衣身着淡蓝色衣袍的男子,望着皇宫那方向后又回头望了眼斜靠着窗棂而坐的夏谦,唇角浮起一抹讥笑,“好戏又要开始了哦!我们回去看戏去吧。”身子一个轻跃,人便已在了街头十几丈开外,如同鬼魅一般,快的都以为刚刚过去的只是一阵风,而不是人。“公子这样做又是为何呢?”眼神里闪着不解的高兰望着那飘动的衣袂,追上前去。“呵呵!”蓝衣公子只是低声浅笑,“不是说没有人可以看透她的命运吗?既然如此,不如让我们这些小卒子先开动试试,棋盘开动,执棋人是我,她的命运,也只能跟着我走了,不是吗!”言后身子又已是转到了另一街的街角上去了,远方只悠悠然地飘来一句淡淡然的话语,“心不动,则身不动。然而心动,必风波骤起。我们就只等看好戏吧!”紧跟着他身后而上的高兰却是摇着头面露苦色地一笑,自家公子还真是看不透了,明明刚刚是想知道那个女子的消息才过来的,现在倒好,反而说起看戏之话来了,如若真是局外执棋之人,那何必还大老远的眼巴巴地跑来这,只为得她消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