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朝堂之上,哪里容得你这个女子放肆。”卓德双目怒睁,在碧莲的搀扶下厉声怒叱,随后又转向夏启,“启儿,你倒是说句话啊。”言语间满是关爱与疼惜,眉眼间却是流露出几分焦急。站在夏启身后的朱砂也是一愣,为什么启皇不作声,让谦王,还有那个令人作呕的芙蓉郡主在那里嚣张。辛娆年却是一直淡淡地坐在那里,似乎不受限制。“说,说什么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夏启面色似是很无奈,望着卓德时,脸上又是浮出一丝苦笑。他能怎么说呢,说自己不是夏启,可是,他又有着夏启的思想在,如若是,可真正的夏启却又早已不在人世了。他,能说得出口么,就算说得出口,又有谁能信。“皇兄你别这样说,臣弟今日请得半仙过来,就是想要皇兄你心服口服。”夏谦突地缓步上前,走出席座,径自走向站在殿中央没有动弹的尚真道人身边,目光微冷,“尚真道人,今天请你过来,还麻烦你能将当日你所看到的事说出来。”说完后又是抬起头望了眼一直都没有吭过声的辛娆年,目光灼灼,不知在思量着什么。“那好,如你所愿。”夏启神色复杂地望了眼不动声色的辛娆年,心底一阵泛苦,今天这局面,聪明如慧的她应该早就料到了吧。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夏启默然叹气。“一定不会令你失望。”夏谦语气一冷,连客气与尊称都直接省了。“那老夫得罪了。”尚真道人站在殿前,无可奈何地福了福身,随后目光落在神情早已控制不住了的卓德身上,目光中带着一丝悲怜,却又透着无奈。卓德却是满脸乐地瞪着夏谦,“你不就是怀恨当年之事么,现已都过去那么长久,该去的都已去了,你还想要什么,别忘了,他可是你的胞兄。”“胞兄,哼,就怕只有您认为他是我的胞兄,我可不敢认他这么个来历不明的胞兄了。”说着一声冷哼,示意尚真道人快说。尚真道人轻轻地叹了口气,定定地望着夏启道,“五年之前,启太子与安容郡主先后到了清灵观,只是为祈福而来。”尚真说着又是望了眼神色沉着的夏启,轻声道,“可惜启太子当年身中剧毒,老夫发现时,已是病入膏肓,无能为力。”“既然无能为力,那站在你身前的是何人,你这个老道,不要血口喷人,不要助纣为虐,陷害当今皇上。”卓德又是一口气提了上来,斥驳他在胡言乱语。“太后请勿动怒,此事当年安容郡主也是知道的。不信你可以问她。”尚真道人微抬头望了眼辛娆年,辛娆年却是默不语,似是没有看见,当年之事,她还真没印象,只记得安容郡主是去过清灵观。见到安容不语,众臣心头也微有颇词,神色不悦地望向辛娆年。尚真不知辛娆年为何不语,但他也不想管那么多,继而道,“当日与此同入住的,还有一位公子,那便是天下第一公子,君无心。他来清灵观游玩,见到当年的太子启身中剧毒,便用了秘法,帮助了启太子。”“既然是君家公子出手救了启皇,那为何又要有如今这一说?”吏部尚书不解地问出众人心底的疑惑。“呵呵。”尚真低声浅笑,回望了一眼众臣,最后目光扫落到夏谦与夏启的身上,与夏启四目相望之时,心底划过一丝苦奈,“当年之事,老夫也是意外才得知的。”“那你知道了什么?”夏启低声笑问,他没想到,当年之事,会有人得知。“当年,老夫送得无心公子进入启太子的厢房,本是着太子之意在外守着,但没想到,这一守着,便听到了三人的对话。”“三人?怎么会有三?”吏部尚书又是皱着眉追问,当年之事,他略有所知,但实际为何,他却不得知了。卓德却是突地怒站起来,声嘶力竭地挥手朝着尚真道人拍去,“你这个岸貌道然的伪道人,墙角偷听他人之事就罢了,现在居然拿到朝廷上来说,你倒底是何居心。”“母后是怕真象被揭露么?还是母后一直都知道真象,却在那掩盖着真象,只为了一已之私?”夏谦突地厉声沉喝,跨步冲到卓德身前,脸上显露出几丝绝望,他果然是得她喜欢的。不仅不得,还在明知那人不是他皇兄后,依然支持他,维稳他,这样的母亲,他有过吗?他有把自己当成她的儿子吗?望着那张相似的脸,心底突地一阵犯寒。卓德愣愣地望着这突然冲上前来,与她有着一样魅惑人心凤眸的夏谦,后背脊一颤,额间细汗密布,顿时语塞。五年前,她记得与他有过一个约定,可最后她却失约了,他搬出了皇宫,他为了那个打下天下,让他坐稳皇位,却最后,她还是伤到了他。从此再无往来。白芙蓉见到夏谦与卓德之间陷入了僵局,嗤鼻冷笑,径自走到殿中央,“尚真道人你到底听到了什么呢,本郡主与各大臣都好奇来着呢!”“芙蓉郡主。”尚真道人微微地朝她行了个虚礼,“回郡主的话,那日老夫听得启皇求无心公子一件事,那就是他知自己身中剧毒已深,无药可医,但他有个心愿,那就是他心爱的安容郡主无人照顾,他只希望他死后,能替他好好地照顾安容郡主。随后老夫又听得无心公子说,‘启太子你可以先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我也并非无能为力,但把握只有五五分。’”尚真道人说到这,又是微微地抬头望了眼神色依然淡然的夏启,突地伸手指向夏启,“你,并不是夏朝真正的皇,真正的皇已死了,无心公子答应救启太子,但因太子全身是毒,所以只能替他移魂,将他的魂魄移入另一个人的身体中,你,就是那个被移入魂魄的人。”“呼!”众人听了全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他们朝拜了将近五年的皇,居然不是皇真人,启皇真人早已死了。“你是谁?”夏谦猛步冲向前,就要伸手生擒夏启,然夏启却是身形突地移动,伸手抓住一旁无动于衷的辛娆年,身子一跃,顿时消失在了大殿中。“郡主?”“皇?”两声低喝,两道红袍紧跟着追了上去。“现在事已明了了,卓德皇太后你应该知道,当今的皇并不是真正的皇,所以,即刻废除启皇的称号,新皇应重新再立。而你,明知皇已死,却依然包庇着,着实可恨,但鉴于你是先皇的皇后,不处你的罪,但是,从此之后,还得请皇太后你移居聚星宫,从此不可再踏出聚星宫半步。”就在夏谦准备去追夏启时,却没料到一旁的白芙蓉从容地站在了大殿之上,手中高举着皇权最上者才能拥有的皇杖,双眸散发着冷厉的寒光,直咄咄逼向卓德。此举可谓是狠毒,夏启被废,卓德被喝令搬进还只建到一半的聚星殿,那便是比一个废殿都要寒酸的小宫房了,地为席,天为顶,那可是直接逼人进入绝路,无生还之可能。“放肆。不可对太皇无礼。”碧莲早就气不过,见不得白芙蓉那咄咄逼人的模样,扶着卓德怒喝。“放肆的是你,小小的一个奴婢,居然目无尊卑,敢对我一国之郡主大吼。来人,将这个贱婢给拖下去,乱棍杖毙。”“是。”就要飞身追出去的夏谦听得白芙蓉这么雷厉风行的模样,心底便知,此时的她,怕也不再是原来的她了,也罢,只要她是真心站在他这一边的,那她留着就还有用。想到这,便只身飞去追寻夏启的踪隐。卓德听了白芙蓉的话,早就气得喘不过气来,随后目光又扫了眼在坐的众臣,只见他们也都是神色复杂地望着她,但却无人站出来为她争辩。卓德自是知自己大势已去,怒火攻心,又见自己身边最贴近的嬷嬷被拉出去杖毙,自己却无能为力,顿时只觉得天昏地转,双眼一闭,仰头对天长喷了口鲜血,便再无生还之力了。可谓是血溅三尺,然,依然无人动容。这,也许就是最好的解脱了,对于一个失势了的皇宫女人来说,不管你在此之前地位是如何地高贵,身份是如何的尊贵,但一但失势,便是早死比苟延残喘地拖着要好。灯火通明的皇宫,此时却是被重重民兵严谨地看守着,可谓是铜墙铁壁,任是一只苍蝇也难飞进去或是飞出去了。“这边搜仔细点,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草丛,知道了吗?”“是。”宫墙内人影晃动,寒光闪烁。然而在一屋顶上,却是安然地坐着俩个人,只是俩人神色都太过淡然,淡然到能感觉到冷气直冒。“说,你为什么要娶我?”“是你自己答应的。”“你早就料到会有今日之事?”辛娆年突地惊愕地问。夏启低低地浅笑,突地转眸望向她,神情戚戚,“对于一个已死过一次的人来说,还有再乎那么多吗?”“可你却害惨了我。”辛娆年似是没有听到他说的那话,神色渐而冰冷,“说,你想怎么死。”“你就不想知道真正的夏启到哪里去了么?或是,你就不想知道,我究竟是谁么?”夏启脸色突地一暗,她,居然什么都不再乎,她,居然只想要他死,他死了,一切就真的结束了吗?(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