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辛娆年抬头定定地望着楼揽月,眼神清澈,似乎能撞到里面的黑瞳上去,他,在担心她的安危,虽然这个借口很好,但她知道,以他的秉性,所做的事,是不会与他人解释的。可现在,他却是带着刚刚藏在院子里的人跪到了她的面前,只为证明自己并无他意。“好了,我知道了。”辛娆年平了平心神,淡定地回了楼揽月,“我要梳妆了。”楼揽月浅然一笑,朝着跪在门外的十二名暗卫挥了挥手,那些人立马消失在了辛娆年身边,隐在了院子外面。“我只是担心你,这次他们也都会随着你进皇宫,我怕在宫里会无法护你周全。”“我知道。”辛娆年自是知道月国的情况比夏朝要复杂的多,单是她用计将九皇子拉下水,将三皇子拉到与大皇子对峙面上来,就花费了她一个多小时布局,想来这月国的这趟水还真不是一般的浑了现在。“等等。”楼揽月说着又是扬着手在空中拍了几拍,顿时几十名侍女如同游鱼般手里捧着各式物品直往屋里钻。辛娆年静静地看着楼揽月做着这一切,见到那身浅蓝色的华袍后,眼眸一紧,随后眼中落在那根如玉一般的丝绦上,上嵌的带钩很是别致,如火却更似玉。“那是一方火玉,可与你身上寒毒相抵消,我怕今晚会抽不出身给你压制,只能想出这办法了。”楼揽月说着又是屏退众人,“今晚,就让我替娆年你束发可好。”辛娆年望了眼屋外,并没有见到红妆或是碧玉,郦清岚与慕星野这个时候还没有过来,怕是已混入皇宫去了,抬头又是望了眼神色定然的楼揽月,见到他唇角边的那丝笑是那么地柔和,眼角没来由地闪跳一下。点点头,“好。”她当然知道楼揽月这是为何,因为屋外除了她与他的人外,还有其他人在。既然楼揽月早就放言说她是他心仪的女子,而且这次忠皇要她一起进宫去赏梅,并非是想见一见所谓的未来儿媳,而是想试一试楼揽月,虽然楼揽月早就暗中递交密函上去,禀明安容郡主已被武皇给赐死,但以忠皇的性格,多疑的成份还是多一点了。屋子里的侍女并没有撤去,在屏风后,辛娆年已让侍女们穿好了衣袍,缓缓地走到了屋前。见到走出来的辛娆年,楼揽月眉角微眯,抬手示意侍女们全都退下,房门并没有关上,屋内红烛摇曳,女子面容娇羞微垂,男子手里握着白玉象牙梳,手中挽着三千青丝,在他手指间滑动,变幻着。不稍一会,换妆好的辛娆年已是站在了众人面前,今日的她褪去了平常最喜爱的碧色衣袍,换上了华装。被唤进来的侍女们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恍若见到神妃仙子了。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红洋缎窄褃袄,外罩五彩刻丝银月比肩褂。下着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上挑的凤眼噙着无限水波,似是平易近人,却又透着无形的威严,令人不敢直视。“没想到你既然会绾发。”辛娆年抿嘴低声浅笑,做为一个现代人,化妆这些都是小意思,可是她没料到古人中男子也有手艺如此灵巧的。楼揽月低声轻笑,搀扶着她走到屋前,一点都不避及众人的眼光,俯首在她耳畔低语,“今日你真美。”浓重的鼻息在她的耳畔滑过,她能清楚地听到周围有吸冷气的声音,还有快速离去的身影。顿时眉角带笑,“期待!”吐完这两个字后,楼揽月挽着她的腰身的大手突地松开,退后一步,“我去派人来接你,你在这边等着。”没有回语的辛娆年静静地望着大步转身离去的楼揽月,心神一阵恍惚,这样一个细心的男子,如此温柔,却又如此阴狠,换了平常女子一定会为他刚那番举动感动不已,哪怕是死都没事,可她不是。给她梳皇太之妆,配带比皇后都还要贵重的凤钗,全身上下无不透着贵气与奢华,让这样子的她去参加宴会,是想将她推到风尖浪口上去么。不过,她喜欢!唇角划过一丝冷笑,瞬间凝固。很快接她的人就过来了,红妆与碧玉也已收拾妥当,搀扶着她进了马车,今日的马车全是按宫里规矩制的,只是车上多了一个软塌与一袭软毛锦被,看来楼揽月的准备工作做的倒是挺到位的。她马车前面是已上车了的楼揽月,随着马车的行走,不多久便已到了皇宫。还没下马车,楼揽月便是先下了,等她挑开车帘时已是见到他那张笑得温柔的眼,将手轻轻地搭在他的手上,唇角紧抿,眼底划过一抹温柔的笑。指尖相触,辛娆年只觉得心头一暖。携手走过,鼻尖弥漫着淡而雅的梅香,奢华沉稳的锦道,“今日宴会上你就什么都不要做,好好呆着,就可。”楼揽月紧握着她的手,牵着她往宫殿内走去。“八弟你在这里!”一道清脆的声音突地在她身后响起,辛娆年微微一顿,随着楼揽月停下前进的脚步。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身后人已是跑到了她与他的身前,面前女子望着俩人紧握着的双手,眼底划过一丝惊疑。“六姐!”楼揽月伏了伏身唤出来人身份。六郡主垂眸落在辛娆年的身上,又是从下至上打量了番后,眼底的疑色更深了,最后抿了抿唇道,“八弟今日可得小心了。”“多谢六姐关心。”楼揽月紧了紧辛娆年的手,伸出左手道,“我们一道?”六郡主摇了摇头,“不了,我去见见皇后。”话音后又是定定地望着楼揽月,似有话语却最终没有说出来。“好。”楼揽月点点头后牵着辛娆年就往里走去。没走多久便有宫人前来接应,男女宾客各坐两方,宴席还没有开始前,红妆却是将辛娆年带到了一僻静之处,指着身前堆似小山一样的美食望着她不语。“红妆,你这是干什么?”辛娆年不解地问,两眼却是望着身前铺满整个皇宫内院了的腊梅。“小姐啊,月皇子被忠皇请到内殿去商议国事去了,估计会要到很晚才会见到了,奴婢与碧玉想着小姐应该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不然今晚会有点难熬了。”“噗嗤。”辛娆年突地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在她眉间轻轻一点,“你这个鬼精灵,我在马车上已吃过了,现在不饿,你们要是饿了就先吃点吧。”“小姐。”红妆有些为难地望着那堆食物,又是转眼望了望身后传来的淅淅声,拉着辛娆年就往前面亮光处走去。内殿,忠皇已是威严地坐在了最中央最前方的案几前,微垂着的眸子扫着摆在眼前的奏折,老瞳里闪着无数凌厉的精光。在他的身下坐着若干皇子,面色个不相同,却个个又都带着喜欢色,似乎有什么好事要发生一样。果然,忠皇看完手中最后一道折子后,猛地拍手合上,抬着头,沉眸冷冷地盯着楼揽月,“听说你私自将夏朝新皇赔偿的黄金五十万两送给了武皇,此事是为何?”楼揽月低抿着一口茶水后站了出来,朝忠皇行了个臣子之礼,跪在了殿下,“回父皇,武皇登基,我们揽月国礼应送礼以示祝贺。”“可皇弟不觉得礼送得太多了么?”五皇子不高不低地朝着七皇子敬酒,目光却是不屑地扫过楼揽月的脸。忠皇听了也是一声冷哼。“十妹远嫁夏朝,武皇是应民意简单登基,可我们揽月国最受人景养的芙蓉郡主却一直是郡主之身份,于是揽月便私自作主,以此大礼相送,就是希望大家心里最疼爱的芙蓉郡主能坐稳夏朝的皇后之位,也能以却父皇心中远送爱女的歉意。”楼揽月说的不卑不亢,众人听了全都咬牙切齿,不敢再多语。忠皇听了眉头梢的舒展,却仍是一脸不悦,“那其他条款为何一条也没有达成,这又是为何?还有让你抓活的安容郡主回来,为何你送回来的却是她的尸身?”忠皇说到最后脸上已是见怒。“回父皇的话,传闻得安容郡主得天下,可是父皇你已皇了,还要那安容郡主有何用,留在世上,也只是多了一个祸害而已,除掉了她,便少了这个隐害,然关于城池之事,此事月自有计量,如果强逼夏朝让出三座城池来,怕他到时责令城民们迁城,到时我们得到的只有土地而已,并没有真正的财产,不如让他们划下边境十座城池与我国通婚及行商,那可是日进金斗,不可计量的啊。”楼揽月说着令跟着进来服侍他的高兰呈上他的计划。忠皇听着楼揽月的辩护,脸色略有好转,内侍接过折子递给忠皇,忠皇看着神色却是越来越沉,脸色也是越来越不好看,又是想着近日有关于他的一些传言,顿时心底一阵发怒,扬手一拍,案几上的折子满天飞了起来。“好一个忠心耿耿,全替父皇想的好儿子,哼,这些便是你的私心了吧,来人啊,将这个逆子给朕拿下,朕倒想要看看,这个逆子是想要谋权篡位,还是要杀兄弑父。”(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