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太后之意“是,娘娘,”那乳母把怀中的惜和帝姬交到了唐瑾知的手中,在家的时候,唐瑾知从来没有抱过孩子,可是如今抱起惜和帝姬,动作自然仿佛就是水到渠成,后来的唐瑾知曾经想,自己和这个孩子,一定是前世修来的缘分。“奴婢一看娘娘就知道,娘娘一定是个慈母。奴婢姓汤,人称汤嬷嬷,是内务府选给奴婢的乳母,娘娘也这样称呼奴婢就是了。”另一个穿着体面一些的嬷嬷,似乎变是内务府安排下来给公主作掌事儿嬷嬷的人了,头顶上竖着的发髻也是油光可鉴的,还别着一支金簪子,样式到是最普通的。纵使乾祐盛产金子,但是在这宫里头的奴才里面,能带这个金簪子的,也必是先前主子跟前儿的红人,在宫里说的上话的人了。那嬷嬷容长脸儿,眉梢眼角依稀可见当年容貌也不是个差的,只是到了这般年纪,眼珠子却还是滴溜溜的转个不停,让人免不了觉得是个有些心计的。嬷嬷打了个千儿:“奴婢姓赵名玮淑,是衍嗣宫的一个小的掌事姑姑,宫里的人都叫奴婢玮淑姑姑,娘娘直呼奴婢名字就是了。后面的分别是梅香,梅蕊,梅芯和梅枝,都是曾经在花房当过差后来调到衍嗣宫来的,奴婢已经**过她们了,定会护佑公主周全。”几个小丫头应声而出,顺成一溜儿恭恭敬敬的蹲下请安自是不提。紧接着便是四个骨骼结实的内监跟在后边儿,眼见着宫婢们行过礼,领了赏赐,也依样画葫芦的请安。“奴才延福、延寿、延康、延年给娘娘请安。”“你们就是皇上派来护佑公主的内监吧。”四个人中间看着似乎是个带头的瘦高个儿站出来回了话:“奴才们这是。”语气毕恭毕敬。唐家武将出身,贤妃也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主儿,眼见着这个瘦高个儿,便知道是个有武功在身的。又转回目光,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嬷嬷赵玮淑。“本宫一看就知道玮淑姑姑是个周全妥帖,办事稳当的,要不然皇上也不会让你来伺候公主,后面的梅香,梅蕊,梅芯,梅枝,看起来也都是不错的丫头,四个内监名字喜庆,人也很是伶俐。只要你们好好在本宫这垂杨宫当差,本宫也断断不会亏待你们的。画扇,带玮淑姑姑和汤嬷嬷,还有四个丫头前去安置吧。本宫好好看一看小公主,全一全本宫与她之间的母女情分。”“娘娘且慢,这里还有一个人,想见一见娘娘。”赵玮淑将身子挪开一点,露出了一个只勉强称得上是清秀的,穿着贴身宫婢服制的女子。贤妃被猛地撂了话儿,心头有些不自在,却也端着大家风范,只顺着来人看过去。“奴婢给贤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看到这张清秀的容颜,唐瑾知微微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镇定:“起来吧,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俪妃的贴身宫婢吧,叫什么本宫倒是记不住了。”“奴婢贱名江胭脂。”贤妃心下暗自纳罕,莫不是方芷芊死了,皇帝把原本伺候她的人,如今调过来继续伺候公主。若真是如此,不由得暗自心惊,这人必是跟方芷芊有着几分情分在的,将来使唤起来却是个难事,若是犯了点儿和什么错,更是教训不得,若是一直跟在公主边儿上鼓吹生母,只怕自己今日乐呵的事儿,就是替别人做嫁衣了。心下虽然这般飞快的捉摸着,嘴上却依旧是和气的:“夜雨染成天水碧,朝阳借出胭脂色。胭脂是个好名字,姑娘不要自轻自贱了,不知胭脂姑娘来是……”“奴婢是俪妃娘娘的家生丫头,与娘娘一同长大,情分非比寻常。如今娘娘去了,楚平王殿下那儿有太后看顾着,奴婢就有责任照顾好公主。如今惜和帝姬被送来了娘娘这里,奴婢便跟来了,想看着公主安顿好,奴婢再离开。”江胭脂这话,落在唐瑾知耳朵里,却是意味深长了。安顿好三个字,用的最是精妙。天家血脉,生下来就注定锦衣玉食,哪有安顿不好的道理?这安顿好,最大的指向,就是等着公主在垂杨宫扎下根子,这时间可长可短,弄不好就要到公主下降。唐瑾知皮笑肉不笑的把话望着歪倒引:“这有何妨?带玮淑姑姑和汤嬷嬷,还有四个丫头四个内监前去安置吧,再好生留胭脂姑娘多呆一会。”“是,奴婢这就去。胭脂姑娘,玮淑姑姑,汤嬷嬷,请……”唐瑾知看着襁褓中粉雕玉琢的婴儿,眼睛还没怎么睁开,可粉嫩的脸蛋儿上却挂着甜甜的微笑,在梦乡里沉浸着。她真是漂亮,不愧是京城第一美女方芷芊和皇上的女儿。唐瑾知不由得想到自己那个不幸没能生出来的孩子,不由得想笑。即使自己的孩子生出来了,她也敢肯定,绝对不会有自己怀中的孩子好看。沉香馆里面,曲锦衣正懒懒的伏在榻上眯着。她一向是一个苦夏的主儿,到了夏天便就浑身不自在,这个夏天更是如此。偏生这个时候荷露进来禀报,曲锦衣只能理了理衣服,从边上拿了个引枕靠着,让人进来回话。“小主,有两件事儿,奴婢也是刚得了信儿,虽说小主早晚会知道,但是奴婢想着,小主还是早些知道的好。”这个荷露也算是个怪脾气的丫头,很少向着别的宫婢那般对主子曲意逢迎,但是人却是很伶俐的,说话办事丝毫不拖泥带水,原先锦衣也想着她是太后安插下来在自己身边监视的角儿,但是几番试探下来又觉得不是,加上荷露也确实为她谋划着,便也渐渐放松了对她的芥蒂。如今倒见得荷露这吞吞吐吐的样子,顿时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也不说什么,只摆了摆手让荷露把话说下去。“第一桩事儿,原是与小主关系不大的,便是这俪妃生下来的公主,被划到贤妃名下养着去了,如今已经给送到垂杨宫去了,约莫着今儿晚上或是明日,便要晓谕后宫了。”荷露这一席话,倒是让曲锦衣更加肯定她不是太后的人了。早在方芷芊还在的时候,太后就曾经找过自己,甚至把那留子去母的话儿都提前放了出来,为的就是看看可不可以用一个孩子换成自个儿死心塌地的效忠。太后一直疑着自己,这一点曲锦衣也清楚得很,若说荷露是太后派过来,跟在自个儿身边当眼睛的,那荷露没有理由不知道这样一桩事儿,也就不会说出与自己关系不大的话来了。关系如何不大?若是自个儿当初应了,今日这公主,指不定就是送到自己的沉香馆来,然而太后必然不会纵容自己做大,那皇子,便是极有可能养在贤妃或是戬妃身边儿。想到这里,不由得犯了嘀咕,问了一嘴:“那皇子呢?皇长子可是送到了戬妃身边儿?”荷露思忖了一下:“这倒是没有,奴婢听说,许是太后自个儿把楚平王留在身边教养着。”锦衣点了点头,这到底却像是太后的作风,如果说两个都是公主,贤妃戬妃一个养一个倒是没什么妨害,只是皇子比起公主,到底更是**,把皇子交给贤妃,唐家坐大指日可待,可若交给了戬妃,难免后宫不平,这样子把公主交给贤妃,也是赏了贤妃一个面子,补了她不能生的缺儿,皇子掌握在手里,戬妃又是娘家侄女儿,其实本身自己也没什么损失。“那你说的第二桩事儿,又是什么?”荷露似乎结结实实的想了一下这话该如何说出口,犹豫了半晌才吐出了四个字:“凝紫,殁了。”凝紫的事情,曲锦衣本来也有心瞒着荷露不让荷露知道的,只是后来对荷露的信任多一点,便也就透露了一些口风出去,也算是借机试探一下荷露身后头是不是还有另一个主子,是以荷露对这事情倒还算是一知半解,如今只说了这四个字,想来也是为了隐晦。可是曲锦衣如何不懂呢?这事儿若是没成,凝紫大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最多不过是一个在主子大丫头养病的时候想要邀功的主儿,说到底芦岐黄太医也是凝紫给请来的,就算罚也罚不到哪里去,只是俪妃到底是死了,这事儿如果相查,芦岐黄太医肯定会来和她会同,她现在好容易算是拿住了芦岐黄,也不会有弃帅保车这样傻的举动。凝紫也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父亲和妹妹的性命捏在自个儿手里,轻举妄动最是不可能,与其查出来,倒不如自尽,谁又能逼着一个死人说些什么呢?曲锦衣感叹了一声,人说是逼急了,确实是什么样的勇气都有的,也暗暗警告着自己,自己万不能落得那样被动地下场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