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训诫皇帝皇帝点了点头“还是母后思虑周全,儿子受教了。只是,朕猜不透母后的心下之意,是想如何安排封家这两位小姐?将她们赏赐给权臣之子?那岂不是容易结成朋党?”太后转过身来看着身边的小几,状似无意的用护甲勾勒着小几上的鎏金雕花,嘴上却是幽幽的开口:“皇上把谁都考虑到了,为什么却独独没有考虑到自己呢?”皇帝很是诧异:“母后的意思是想让朕纳她们姊妹二人为宫嫔?那母后有没有想过天下人会如何想朕。这次选秀已过初选的适龄女子,家世清白者比比皆是,真为什么偏偏要纳两个青楼头牌的女儿?”太后苦口婆心:“皇帝,你还是太年轻了,太过于心浮气躁。哀家相信只要有人把封家两个小姐很有可能入宫的消息透露给封正华,封正华自然会明白怎么做。究竟是放弃这唾手可得的绝好的成为国丈的机会,还是将两个女儿的生母记在自己嫡妻的名下,哀家认为封正华不是傻子。”“朕明白了,只是……究竟让何人将这样的消息透露给封正华呢?朕想,此事还是麻烦舅舅的好,不如母后对舅舅说上一说。”太后站起身来,梓熙马上过来替她拉平身上衣物的褶皱太后也不看梓熙的动作,只是一味的跟着皇帝说话:“皇上不要忘了,这次的选秀哀家没有插手,主理的人是贤妃,就连戬妃也不过是辅佐而已。让戬妃的父亲出面哪里有让贤妃的父亲出面更加合适?皇上不如在秀女复选之前,择日召贤妃的父亲唐璟琼入宫,全一全父女之间三年未见的情分,也算是赏了唐家一个脸面。”“朕知道了,朕这便去垂杨宫。”太后摆了摆手示意皇帝不要着急,才慢悠悠的开了口:“哀家这里面还有一件事情,这两日哀家听说小帝姬有吐奶的事情,皇帝可曾知道?”皇帝摇了摇头,这事情他确实是不知,也不由得暗恼晴贵嫔怎么不派人向他回报。太后仿佛看穿了皇帝的心思似的:“皇帝也不要责怨晴贵嫔,人家晴贵嫔识大体,不愿意用儿女的事情来烦你的心。哀家不过是要告诉你,妃嫔不愿意让你烦心,你自己可不要慢怠了自己的儿女。说起来,澹菊虽然是金枝玉叶,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在娘胎儿里就七灾八难的险些活不成,满月的时候思贵人又演了那么一出,现在又开始吐奶了,哀家倒是觉得,娘胎儿里的事情是避免不了的,这吐奶的事情,许是她的奶娘不是个好的,皇帝应该上点心才是。在咱们乾佑,虽说男儿更重要,可断断没有轻视女儿的道理。”黄帝垂了垂首:“母后说的对,只是不知母后看上了谁?”“哀家听说,玮淑姑姑的儿媳妇新生了一个哥儿,奶水倒是充足得很,左右那新媳妇儿也是平衍王府的人儿,那皇帝也是有权利调动的。皇上不如趁着这次女官选秀,把赵宋氏给调进宫里来,封个七品女官,也不算驳了平衍王的面子。只是这人,还得让平衍王尽快派人给送过来,哀家的孙女可等不起。”皇帝在那里盘算了好一会应该怎么跟贤妃说,此刻心下有了一份不耐烦:“是,母后看着办吧。儿子信得过母后的”眼看着皇帝要走,太后也有点挂不住脸儿来:“皇帝可不要忘了自己方才说过的话,谊儿这会儿也该睡醒了,哀家叫典月把谊儿抱来。”很快,典月把皇长子抱来交到了皇帝的手中,显然是不怎么抱孩子,皇帝的手势动作都是极其僵硬的。看向怀中的襁褓,钧绵谊的容颜更多的是像他已经辞世的母妃方芷芊,更多的是偏清秀一些,皇帝不禁感慨万千,当年曾经执手说要共度一生的女子,如今给他留下了两个孩子,却离开已是一年多了。钧绵谊的性子很是安静,待在自己父皇的臂弯里,不哭也不闹,甚至也没有咿咿呀呀的声音,就那样睁着像极了方芷芊的眼睛看着皇帝,父子二人对视,皇帝就仿佛觉得方芷芊还在,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蓦然之间就觉得说不出的辛酸和痛楚,再也不忍心去看怀中的孩子,赶忙把孩子放到典月怀中。“母后,朕现在就要去一趟垂杨宫,之后便要赶回乾元宫,乾元宫还有要事等着朕处理。朕先告退了。”“皇上有政事,哀家就不妨碍皇上了。典月,替哀家送送皇上。”“是。”皇帝匆匆应了,脚步几乎是逃离。典月将皇帝送至颐宁宫外,返回的时候正巧看到司药的小宫婢端了太后今日的药进来,便屏退了那小宫婢,自己将药端了进来,却看到太后单手支撑着头靠在软榻之上,双目微闭,似乎是在养神的样子,一时之间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太后,该吃药了。”过了许久,典月终于觉得太后并不是真的睡着了,才犹豫着唤了一声太后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你这毛毛躁躁的,在哀家身边多少长时间才能改一改啊。幸好哀家不过是假寐一会,若是真的受了惊吓,这病啊指不定得拖到什么时候去呢。还有谊儿,那么小的孩子,若是吓到了他,你担待得起么?”典月在太后身边服侍多年,太后很少对她说重话,这样一来,典月道是有点慌了手脚:“是,太后,奴婢知错了。太后要怎么罚奴婢都不要紧,不过还是让奴婢先侍奉太后服药吧,药凉了可就不好了。”“拿来吧。不过哀家看你,倒是有话想问哀家。”典月双手递上药碗子:“太后慧眼,奴婢什么都瞒不过太后。”“那就问吧,你跟着哀家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典月诺诺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奴婢是想问,方才皇上明显是不想去抱皇长子殿下,才借故离开的,为什么太后不用别的理由将皇上留下来,多陪一陪皇长子殿下呢?”“其实这后宫里面啊,有些事情,就像兵法说的那样,需要欲擒故纵。皇上不是不喜欢谊儿,但是谊儿和他的母妃长得实在是太像。而俪忆夫人又不是意外死亡,这一直都是皇帝心里面的一个心结。所以现在皇上一看到谊儿就一定会觉得心里不痛快,但是哀家相信皇上的这个心结总有一天会打开,而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结还得皇上自己来解开。哀家呢,就像对着一团乱麻,束手无策,盲目的去试图理清楚,却只能越理越糟。”典月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那,太后您真的想让那两个青楼女子生的女儿进入这后宫?奴婢怕贤妃她们会不服气呢。”“典月,你最近行事出言越来越大意了,哀家是该好好的提点你了。封家的两个女儿是封正华的嫡妻王氏所生,哪里有什么青楼妾室生的女儿?”典月想了想方才太后和皇帝的对话,心下也明白了:“是,奴婢知道了。”*垂杨宫里,远远的看到了皇帝的身影,画扇便福身请安:“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您是来看惜和帝姬的么?帝姬正在睡着呢,皇上不如先在娘娘那里等一等吧。”看着画扇想竭力把自己留在自家娘娘身边时那种虔诚的表情,皇帝不由得笑了一下:“起来吧,朕就是来看你们家娘娘的。”“真的?”在画扇的印象中,自从垂杨宫里面来了惜和帝姬,皇上来的次数倒是比以前多了,可是多半都是来看看公主而不留宿。天伦之情固然有,可却无关男女情爱。“自然是真的,你们娘娘在宫里面做什么呢?”画扇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内室,示意皇帝自己去看。皇帝倒也不追究画扇越矩,径直朝内室走去。内室里的唐瑾知正在低头绣着什么,却没有注意到皇帝何时进了来,待到手头一根红颜色的丝线绣完抬起头的时候才看到了那一抹明黄色。“臣妾贤妃唐氏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皇帝把手伸了过去,想扶着贤妃起来:“起来吧,虽然是春天但还是有倒春寒,地面还是凉的,不要久跪。”唐瑾知绕过了皇帝的手,礼数一丝不差的搭着画扇的手站了起来:“臣妾多谢皇上关心,只是不知皇上来了多久了?画扇,你也不告诉本宫一下。”“娘娘,皇上已经来了有小半个时辰了,愣是不让奴婢告诉您呢。”唐瑾知又蹲身行礼:“皇上,请恕臣妾失仪之罪。臣妾在这里给惜和帝姬绣肚兜呢,正在琢磨该绣一个什么花样上去,正巧就想不出来了。不如,皇上帮臣妾出个主意吧。画扇,你先下去吧,去看看帝姬睡醒了没有,若是醒了把帝姬报来给皇上看看”画扇应了:“是,奴婢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