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零章封氏哭丧还没带贾训全开口,另一头的祥嫔便开始哭了起来:“妹妹啊……你死的好生冤枉啊,姐姐我和贤妃姐姐恨不得一日三餐盯着你的膳食,怎么可能出什么岔子呢?妹妹啊,如果你泉下有知,知道有人要害贤妃娘娘,那你就祈祷不会有人说是你的同胞姐姐我害了你吧……”声音之大,不是嚎丧也和嚎丧差不多了。有琴抒静冷眼看着封月心在那里哭,心里也是很佩服的,能在这么短是时间内就涕泪横流、形容散乱,这也是一种本事。“祥嫔,你这是做什么?还嫌瑾楼馆不够乱么?”太后的脸色终于有点挂不住了。祥嫔哭哭啼啼的爬起来,精致的妆容早已经花了:“太后娘娘,请容许臣妾为贤妃娘娘鸣冤,自从臣妾和妹妹住进了这垂杨宫,贤妃娘娘对臣妾姐妹实在可谓是无微不至,一点都没有拈酸吃醋。臣妾是封充仪的同胞姐姐,怎么会不希望妹妹平安生下这个孩子呢?因而每每贤妃娘娘去照看妹妹的胎的时候,臣妾都是跟着贤妃娘娘一起的,臣妾愿意用项上人头担保贤妃娘娘不曾动过手脚,臣妾倒是觉得,戬妃娘娘有很大的嫌疑。难道太后就要因为戬妃是您的娘家内侄女就有所包庇纵容么?”封月心的话,说的实在是诛心,饶是有琴抒静平素里都是温润示人的,此刻也有一点按捺不住了:“祥嫔就算急于找出孪生妹妹的死因,也不必要这样乱咬人的,据本宫所知,乱咬人的都是……”太后的脸色愈发的难看,因着气恼,咳嗽的更狠了:“静儿——”有琴抒静正了正颜色,肃然道:“太后,臣妾没有做过的事情,任何人都不会找出臣妾的把柄。但是为了还给臣妾一个清白,臣妾愿意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说着,跪在了地上,把头上的翡翠牡丹花压鬓簪还有其他细细碎碎的珠花一点一点拆卸了下来:“臣妾愿意,脱簪待罪,等待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唐瑾知的神色中流露出了一抹不可思议的神色,但很快就有隐藏在了眼底,看不到了。倒是封月心显然是吓呆了,没有想到堂堂戬妃会做出脱簪待罪的举动,连嚎丧也顾不上了,只是会张着嘴呆呆的看。本来是宫廷秘辛,太医应当回避的,只是这桩秘辛本就牵涉到用药的事儿,贾训全行走宫廷、行医多年,知道的秘辛也不在少数了,又是太医用惯了的人,这会子眼观鼻鼻观心,向前迈了一步,拱手道:“太后娘娘,贤妃娘娘,戬妃娘娘,祥嫔小主容禀,微臣发现封充仪小主的膳食并没有任何会导致小主滑胎的东西,基本上可以肯定没有人从吃食上面下手谋害皇嗣,只是……微臣能够发现在封充仪的脉象中,有过量的使用麝香的迹象,各位娘娘小主都是知道的,有身孕的人最忌讳麝香,微量的麝香用下去都会导致滑胎,更不要说麝香过量了。可是在瑾楼馆,微臣已经着人去查过了,并没有任何粘呆麝香的东西,由此可见,这麝香一定是从外界带来的了。”太后招呼过身边的典月:“封充仪有孕以来都去过什么地方?经常和什么人接触?”典月思索了一下:“回太后娘娘的话,封充仪有了身孕之初,各宫的娘娘小主都来探望过,这其中贤妃娘娘和祥嫔小主因为同住一宫,来往总是亲密一些的,晴贵嫔在冷宫里住了一段时间,出来之后自己本身就怀着身孕,又因为恪和帝姬身体总是不大好,所以那面总是分心,不曾和封充仪往从甚密。奴婢听闻戬妃娘娘和封充仪的关系一向很好,来往的近一些也是有的,不过奴婢相信戬妃娘娘绝非是这等人。其他的各位小主嘛……似乎就是安逸娘子陆涵了。安逸娘子生性热情总是和各宫嫔妃交好的。”生性热情,和各宫妃嫔交好,是典月含蓄的说法了。陆涵是崇敬十年选秀那次入宫的,因为家室不是很好,年龄又小,所以眼皮子比起世家贵女来说就要浅了一点儿,便是哪一宫得了什么好东西,都是要上去凑个趣儿的。平素里也喜欢跟着那些位份高一点儿的,喜欢钻营不说,更是喜欢打打秋风。说来也可笑,宫中的女子,大多数钻营都是为了见不得人的目的,像安逸娘子陆涵这样儿的,跟谁套近乎只为了人家一点儿小便宜的,倒也仅此一个。别的高位之人也不在乎这一点儿东西,再加上她虽然眼皮子浅,却没有坏心思,也都懒得和她斤斤计较,关系也还算过得去。因着封月心封水落姐妹两个原本是庶女,入宫之前才被记到了嫡妻名下的,陆涵原本对她们也不是很亲热。只是封水落有了身孕之后,好东西便源源不断进瑾楼馆了,这才亲热了起来。“贾训全,你带着哀家的旨意,再带着几个人,去搜查安逸娘子的住处。”太后冷冷的瞟了贾训全一眼,贾训全一震,忙拱手:“是,太后,微臣这就去。”太后慢慢地走到跪在地上的贤妃身边:“贤妃,现在真相如何哀家还不得而知,不过就算是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你也总是护佑皇嗣不利的,你说哀家该不该罚你呢?”唐瑾知慢慢的抬起了头,语气却透着一种倔强:“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心甘情愿领罚,但是若是让臣妾认罪,是断断不可能的。”太后几乎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好,哀家欣赏你这份骨气……来人,传哀家旨意,贤妃护佑皇嗣不利,降为翊禧夫人,罚俸三个月,凤印暂时交还哀家执掌。”又看了看一边泪痕还没干的封月心,犹豫了一下才道:“另外,封充仪也是一个可怜的,虽然没有福气诞下皇嗣,而且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也是个可怜的,就破格追封她为和贵嫔吧。”翊禧夫人唐瑾知慢慢的直起身子,在恭恭敬敬的拜倒:“臣妾,领旨,谢恩……”封月心也跟着谢恩:“臣妾替妹妹写过太后恩典,太后如此,妹妹在天上也不至于难过了。”太后平静的叫了起,有条不紊的往下吩咐,脸上又回了一点血色:“至于和贵嫔的后事,就交由内务府来办,办的务必要隆重一点,也表示对死者的尊荣,倘若祥嫔也想要参与到置办亲生妹妹的后事之中的话,哀家也是准许的。另外,祥嫔在宫里面的日子也不短了,位份就进一进吧,不如就进为一级,为充媛吧,若是晋为封充仪,倒是和和贵嫔生前的封号相撞了,倒是不吉利的。如今封充仪的死因尚且不明朗,哀家也不能徇私,就说戬妃是无罪的。但是戬妃现在还怀着身孕,哀家不能因为封氏而再折损了一个皇孙,戬妃既然已经主动脱簪待罪,就先呆在这瑾楼馆,等着安逸娘子吧。”封月心有一次下拜:“是,臣妾叩谢太后恩典。只是……臣妾倒是觉得这吉利与否到没有那么重要的,充仪是皇家的位份中的一阶,是皇上或者太后您赏下来的恩典,有位高者的庇护,又怎么可能不吉利呢?若是这样的话,臣妾倒是觉得之后的那些妹妹们可都不能封为充仪了呢。”这话说得实在是没眼色了一点儿,充仪与充媛本来是一个品级上的,只不过若是同级,充仪排在充媛前面罢了。若是有颜色的人,左右现在也是没有充仪的,充媛又有何妨?也不至于因为一番口舌而触了太后的霉头。偏偏封月心争强好胜过了头儿,连已经死了的妹妹都要争一下。唐瑾知的眼眸转了转,正待说话,另一头的有琴抒静抢先开了口,话语中已然是那样的温婉,似乎无论这后宫中发生了多么天翻地覆的变故都不会改变她平静如水的心性:“太后,臣妾倒是觉得,封妹妹说的是有道理的,虽然说和贵嫔福薄,没有能替皇上诞下子嗣,还这样年纪轻轻的就走了,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福薄啊,起码和贵嫔也是曾经怀上过皇上的孩子的,总比臣妾的运气要好上很多。若是能给封妹妹一个封充仪的封号,和贵嫔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封妹妹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的。”太后狐疑的看了一眼戬妃,偏过头,正要说什么,又回过头去定定的看了翊禧夫人半晌,才幽幽的开口:“罢了,你们年轻人啊,总是有着如许的说辞,虽然说有些牵强,但起码愿望也是好的,哀家这老婆子哪里有不遂了你们的愿的道理呢?”“臣妾叩谢太后恩典。”封月心再一次拜谢,可是语气语调都和上一次大为不同,太后听得心中不满,蹙了蹙眉,只可惜封月心依然没有丝毫的觉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