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六章弃车保帅在曲锦衣“哦——”的一声里面,元敏汤吓得忙不迭的点头,如同鸡叨米一般。曲锦衣露出了一个极其魅惑的笑容,元敏汤方才以为自己的马屁拍对了,却又看到那魅惑的笑容是以冷笑收场的……“哼。荷露——”曲锦衣朗声招呼身后的宫婢:“本宫问你,按照乾祐的宫廷律例,藐视主子,该当何罪?”荷露心领神会道:“回娘娘的话,按照乾祐宫廷律例,宫婢宫监藐视主子,背主求荣,心术不正、心怀鬼胎者,为百罪之首,应视其罪过有甚于偷盗,着送往慎刑司,受刻骨铭心之刑。”宫里边对于犯了错儿的宫婢宫监的惩罚,简直是多种多样。若是下人犯了诸如没站稳把茶水浇在主子身上了之类的错处,便是要受步步红莲的惩罚,从十尺长的顶板上走过去,往往还没有走到头,便是鲜血淋漓了,远远看去便如同一步一朵红莲花。这刻骨铭心的刑罚,就是先把犯错人的手脚筋全都挑断,深可见骨,在骨上刻了所犯之罪的字儿,一般人到了这时候就是只有进的气儿,没有出的气儿了,偏生还有铭心,便是用烧的通红的烙铁躺在人心口的地方,直到皮肉绽开。步步红莲还有可能是残废,刻骨铭心,却没有一个人挨得过去。荷露一板一眼把“刻骨铭心之刑”六个字说出来,旁边的元敏汤已经是脸色惨白,慌忙着辩解:“娘娘……晴妃娘娘,奴才唯您和念嫔小主马首是瞻啊……奴才的忠心天地可表啊……奴才没有备注求荣、心怀鬼胎啊……”荷露冷眼看着,差点儿没憋住,笑出声来。“好,很好……你叫元敏汤是吧?”元敏汤点头。“本宫记着,有一句话方才你可是说了两遍的,应该不是本宫听错了。你说,你唯本宫和念嫔小主马首是瞻。可是本宫却知道,这宫里边儿的天是皇帝,其次是太后她老人家。本宫现在虽然忝居妃位,可是上边也有比本宫位份高的翊禧夫人,念嫔却是新封的小主。我们姐妹两个,是无论如何也当不起这个马首的。你这样做,是要陷我们姐妹于不忠不孝之中啊。若不是本宫在宫里边时间久了,早早的把你的野心觉察了出来,本宫和念嫔岂不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元敏汤——你,好大的胆子!”晴妃这番话实在有点像没事找事儿,可是细细想来,每一句似乎又不是没有道理,何况在宫里这样的地方,主子说你有错,向来就没有你辩解的机会,元敏汤这才是真正的吓傻了一样,很快,云裳和锦衣就闻到了一股腌臜刺鼻的味道——元敏汤已经湿了裤裆。荷露忙喊道:“娘娘和小主快回过头去,以免污了眼睛。”锦衣拉着云裳的手走到三尺开外的地方,闻不到味道了,才道:“荷露,今日的事情,本宫也不想闹到太大,若是把人送到了慎行司里去,只怕就不能活着出来了。宫里阴气重,本宫还想给肚子里面的龙裔积一点德。你去回了内务府,这样的人留在惠风宫,伺候本宫的妹妹,本宫是断断不能忍的,本宫也不追究他内务府识人不明之罪了,让他赶紧挑一个利索一点的人过来伺候着,若是本宫的妹妹有什么差池,本宫第一个禀告皇上,掀了他内务府的顶盖!”荷露诺诺应了,转身离去,锦衣才拉着云裳的手,一边朝里面走过去,一边徐徐说道:“云裳,今日之事,吓到你了吧?”云裳另外一只手抚着胸口:“长姊,我原本想着,自己是这惠风宫的主子,装模作样拿个乔儿,给这个奴才一个下马威也就罢了,却没有想到长姊这样杀伐决断,立时就把人给打发了。实话说,妹妹到现在还是看得胆战心惊呢。”曲锦衣笑了笑:“云裳,我还要谢谢你嘴下留情,其实,你想说的是,我实在是太可怕了吧,不分青红皂白。”云裳尴尬的挠了挠头:“倒也不能这么说,这个人确实是和妹妹有一个恩怨纠葛在里面的,若是他在惠风宫伺候,就像一个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炸了。不过他应该和姐姐没什么恩怨才是啊?难道姐姐就因为我想立威收拾一下这个人,就下了这么重的手?”说罢,还讲了自己在养和宫的时候,元敏汤的那点儿心思伎俩。“我倒不是要非要发落在这个元敏汤身上,只不过这个人实在是太蠢笨了,撞在了我的刀刃儿上罢了。上一次我被打入冷宫的事情,内务府多半是参与了进去的,我这么做,也是警告一下内务府的人,本宫不是那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的主儿。也让他们下一次小心一点,不要再往恪和帝姬和本宫没出世的孩子身上打主意。”当时的云裳听着这话,并没有什么不对劲儿,还跟着点了点头,可是过了一段时间她才知道,原来长姊是早就有了准备,面对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了。曲锦衣扳过云裳的肩膀,正色道:“云裳,你知道吗?在宫里,好人不会死,坏人也不会死。会死的人,只有蠢笨的人。我最初进宫的时候那个邢常在,还有后来的何才人、安逸娘子,她们哪一个是真正坏到透顶了的?无非是因为她们不聪明、参不透这个宫里边儿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罢了。你现在在宫里,想要达到你最初进来的时候的目的,那就一定要让自己强大起来,让别人没有还手之力。或者是像谦贵嫔一样独善其身,不过宫里又有几个人可以做到像谦贵嫔一样聪明呢?”*钧昀铭在书房中批阅着奏折。书房里面的软榻仿佛还残留着云裳身上的香气,可是每当钧昀铭回过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那人再也回不来了,便百抓挠心一般的疼痛。满眼、满脑子都是云裳的影子,搅得他都无心处理政事了,偏偏这个时候元平在外面叩响了书房的门。“进来。”元平大步走进来,一看就知道是武将出身,迈出的步子也都是铿锵有力的:“王爷,这是您让属下追查的王妃的踪迹,请您看一下吧。”钧昀铭疯了一样的拆开封套,视线最后落在了:“霓裳坊庶次女辛云裳,入宫陪伴其长姊晴妃曲氏待产。”不待钧昀铭有所反应,元平接着说道:“王爷,属下能查到的,也就这么多了。咱们的手,实在伸得不能太长,这一次为了查王妃后续的下落,已经动用了京城里面隐藏着的人手,若是要查王妃在宫里面的事情,只怕是要把我们这么多年在京城中的势力,连根拔起了。您说,会不会是皇帝已经发现了您和王妃的关系,掳走王妃,借此来让您方寸大乱,让您多年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王爷,您是属下的主子,对属下有大恩,您让属下做什么,属下不会不听。但是,属下还是要劝您一句,不论您要做什么,除了想到王妃,也要想到咱们靖惠五万追随王爷的死士,也要为太嫔考虑一下,还有殚精竭虑辅佐您的付老相国。”钧昀铭叹了口气,手握成拳:“元平,本王知道,你是好心。本王自然肯定不会不顾念追随本王的那些兄弟们,你们也是有妻儿老小的人,本王不会那么自私。”说话几乎有点语无伦次,可见钧昀铭现在也很是混乱。书房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半晌,钧昀铭才又重新开口:“我们在京城里面的人手,还有多少?”元平查着手指数道:“宫里面的人,除了晴妃和王妃,应该还有当年伺候在钧家皇后身边的红线,如今待在晴妃身边的春暖,便就只是这几个人了,不过宫外倒还是有一些人的。另外,姜姬轻功了得,在外面又一贯是以京都第一稳婆的身份,还算安全,是经常有机会出入皇宫的,倒是也能牵带着一点消息出来。”“你说,如果太后知道,云裳是钧家皇后的女儿,会有什么反应?”元平唬了一跳:“王爷,且不说是皇后,如今有着殷家血脉的人,都是被皇上和太后忌惮着的,若是真的有前朝公主出现了,现在又待在宫里边,那王妃,怎么可能还有运气活下来?何况王爷,您是宏图楼真正的主子,您应该是知道的,当时您接手宏图楼的时候,能确定的只是,晴妃和王妃之间有一人是前朝的七公主殷碧疏,可是并不能确定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懂殷碧疏啊!”钧昀铭嘴角微微咧了起来,露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本王要顾念兄弟们的忠心,不能再和云裳在一起,不能为了一个美人而误了大事,可是本王却还是有能力保住云裳平安的活下来的。”“王爷,您……这是何意?”钧昀铭撇下元平一个人大步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才道:“弃车保帅。”